“你們不知道，那條大蛇有九個腦袋呢！”

少女盤腿坐在孤兒院破舊但干凈的地毯上，周圍圍坐著十幾個眼睛發亮的孩子。她故意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晃了晃手指，引得孩子們發出一陣驚呼。

午后的陽光透過彩色玻璃窗灑進來，在少女的金發上跳躍。“每個腦袋都有不同的顏色，”她繼續說著，從隨身的布袋里掏出一片閃閃發光的赤色鱗片，“瞧，這是我從它第三個腦袋上拔下來的鱗片！”

“哇！”孩子們大眼睛撲閃撲閃地，紛紛圍上前來。

“我可以摸摸它嗎？”前排的小女孩怯生生地伸出手。

“當然可以。”少女莞爾而笑，將鱗片輕輕放在她手心。女孩眼睛瞪得圓圓的，仿佛捧著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

“讓我也摸摸！”

“我也要，我也要！”

......

“莉絲姐姐，那你是怎么打敗它的？”

一個瘦小的男孩急切地問道，他叫澤科，是院里最文靜的孩子之一，父母在去年的一場瘟疫中雙雙離世。成為一名出色的冒險家，是他如今最大的夢想。

“你問了個好問題。”阿托莉絲揉了揉他的小腦袋，溫柔地看著對方：“首先要糾正一下，不是我，而是我們。”

“是我們整個冒險小隊一起完成的。”阿托莉絲微笑著環視孩子們期待的臉龐，“有拿著巨盾的大叔，擅長使用水元素魔法的佩森阿姨，還有......”

她故意停頓了一下，神秘地眨眨眼：“還有我們的弓箭手莎琳絲特，她的箭法可準了，能在百步外射中一片樹葉！”

孩子們發出驚嘆聲，澤科的眼睛亮了起來：“就像故事書里的神射手一樣！”

“沒錯！”阿托莉絲微笑著點點頭，“當然，這還少不了——天才的魔法少女塞妮絲、偉大智者勒文特......還有.......還有.......”

少女繪聲繪色地描述起來，講到緊張處，她突然從地上跳起來，模仿著戰斗的動作。孩子們緊張地屏住呼吸，澤科也是不自覺地抓緊了衣角。

“這時巴龍大喊一聲：「各位，就是現在！」我立刻舉起手中的劍——”她猛地站起身，手臂高高揚起，陽光在虛握的掌間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好像真有一柄利劍被握在手中。

孩子們不自覺地都站了起來，跟著做出舉劍的動作。一個個小臉漲得通紅，雙手緊握成拳，仿佛也置身于那場驚心動魄的戰斗中。

“三、二、一——砰！”阿托莉絲雙手猛地向下一揮，“大家的最強攻擊同時命中目標，那條可怕的大蛇與盔甲人就一起被我們合力打倒了！”

房間里安靜了一瞬，隨即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

“看，這就是團隊合作的力量。”阿托莉絲輕聲說道，蹲下身平視著孩子們。

“哇！”小家伙們眼中滿是憧憬，“太厲害了！等長大了我也要當冒險家。”

阿托莉絲沉浸在孩子們的歡笑聲中，忽然感覺有人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轉過頭，映入眼簾的是一位身著純白長裙的少女，在夕陽的余暉中宛如一朵靜放的百合。

“看起來大家都很喜歡你呢。”少女的聲音如同清泉般悅耳，嘴角噙著溫柔的笑意。

“是啊，我給他們講故事，沒想到不知不覺已經這么晚了。”

二人才交流了兩句，眼尖的孩子們已經一窩蜂圍了上來。

“莉絲姐姐，這位漂亮姐姐也是你的同伴嗎？”說話的小女孩拽著她的衣角，好奇地打量著來人。

“是莎琳絲特！故事里那個神射手姐姐！”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女孩興奮地喊道。

“才不是呢，”一對雙胞胎中的哥哥反駁道，“她看起來比莎琳絲特溫柔多了，肯定是塞妮絲姐姐！”

阿托莉絲與白衣少女相視一笑，她清了清嗓子，孩子們立刻安靜下來，十幾雙眼睛充滿期待地望著她們。

“讓我隆重介紹一下，”阿托莉絲伸手做了個展示的動作，“這位是我們的新同伴，白若。”她轉向孩子們，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你們猜得都不對哦，白若姐姐可是比你們猜的那兩位都要厲害的存在呢。”

聽阿托莉絲好不夸張地在孩子們面前這樣吹捧，白若白皙的臉頰微微泛紅，她下意識地擺了擺手想要解釋，卻在看到孩子們閃閃發亮的眼睛時停住了動作。那些充滿期待的小臉，讓她剛到嘴邊的謙辭又咽了回去。

她輕輕嘆了口氣，唇角卻不自覺地上揚。白若緩緩蹲下身，純白的裙擺如花瓣般在地毯上鋪展開來。

“想看看魔法嗎？”她柔聲問道，聲音里帶著幾分神秘的意味。

孩子們立刻像小鳥一樣圍攏過來，十幾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纖細的雙手。白若緩緩攤開掌心，露出一顆毫不起眼的褐色種子。

“這只是一顆普通的種子呀......”澤科小聲嘀咕道，卻還是忍不住湊得更近了些。

就在這一刻，白若的掌心突然泛起柔和的白色光暈。那光芒如同清晨的薄霧，溫柔地包裹著種子。在孩子們此起彼伏的驚呼聲中，那顆種子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抽出了嫩綠的芽尖！

嫩芽繼續生長，細長的莖干上舒展開翠綠的葉片，最后在頂端綻放出一朵晶瑩剔透的雪白花朵。整朵花都籠罩在淡淡的光暈中，花瓣上還掛著幾顆露珠般閃爍的光點。

白若輕輕摘下一片花瓣，放在最近的小女孩手心里。花瓣觸到孩子掌心的瞬間，化作點點星光消散在空氣中，留下一陣清甜的香氣。

“這是......魔法嗎？”澤科瞪大了眼睛，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發顫。

白若微笑著輕輕點頭：“是魔法，也是生命的奇跡。”她抬頭看向站在一旁的阿托莉絲，兩人目光相接時，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溫柔的笑意。

“我聽博卡爾先生說，只要去孤兒院，總能找到你。”夜色降臨，兩位少女漫步在街頭。白若的聲音輕柔地飄散在晚風中，潔白的裙擺隨著步伐輕輕搖曳，在街燈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

阿托莉絲聞言輕笑一聲，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別在鬢邊的發卡，那是在希洛芬斯的孩子們臨別前送給她的禮物：“那群小家伙太纏人了，每次都說「再講一個故事就好」......”她的聲音里帶著無奈的寵溺，金色的發梢在夜風中微微晃動。

白若側過頭，看著少女被路燈勾勒出的側臉輪廓：“你明明很享受當他們的英雄。”她的話語里帶著幾分揶揄，卻掩不住眼底的溫柔。

“英雄嗎......”阿托莉絲仰起臉，望著漸暗的天幕。最后一縷暮光正在城市屋頂間緩緩褪去，給她的側臉鍍上一層朦朧的金邊。她唇角微揚，露出一個若有所思的淺笑：“或許吧......”

街道兩旁的燈光次第亮起，橘黃的光暈在石板路上投下搖曳的波紋。遠處面包店的人族少女正在收攤，木制招牌在晚風中吱呀作響；幾個剛下工的獸人工匠說笑著從她們身邊經過，皮靴踏在石子路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街道上飄蕩著烤肉店傳來的孜然香氣，與鐵匠鋪里灼熱的金屬氣息交織在一起。路邊花攤上，銀夜蘭與月光玫瑰正值盛放，甜膩的花香在晚風中流轉。

轉角處，一位精靈琴師正在調試豎琴，銀色的發絲在燈光下如流水般閃耀。他身旁的矮人伙伴敲了敲煙斗，噴出的煙霧在空氣中幻化成一只展翅的飛鳥，引來過路行人陣陣驚嘆。

阿托莉絲微微頷首，看著一個人類小女孩正踮起腳尖，將一枚硬幣放進精靈乞丐的帽子里。那精靈老者抬起布滿皺紋的臉，用不太熟練的人類語言道謝，從懷中取出一朵會發光的小花回贈。

“很不可思議，對吧？”白若輕聲說道，“這個時代的人們曾和諧共處，沒有種族的歧視，沒有戰亂與紛爭。他們會在名為薩巴托斯·萊德的傳奇大魔法師的治理下，安穩地度過往后四百年時光。”

“這么說來，風王老前輩的猜想已經得到了印證?”阿托莉絲眸光微閃，聲音里帶著幾分難掩的驚詫。

“嗯”白若點了點頭，發絲在微風中輕輕飄動，“他告訴我，說我們所處的這個時代，并非是《高天之書》記憶的再現，而是——真實存在的時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