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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3章 百川之古神

在至死方休的鏖戰之末,承受著無盡神力洪流的沖擊,格瑞特手中的人神劍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劍身上的四十九道加護銘文接連黯淡,那些來自未來的死亡氣息正在被“過去”的神圣之劍不斷消解。

“咔嚓——!”

伴隨著清脆的斷裂聲,糾纏死氣的劍刃終于在最后一次碰撞中徹底崩碎,天空中格瑞特的身軀在神力的沖擊下劇烈后仰,與之相對特雷姆希爾的圣劍毫無停滯地刺來,劍尖流轉的法則之力直接鎖死了格瑞特所有閃避的可能。

眼看人神劍的劍鋒就將洞穿格瑞特的胸膛,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纏繞山河之力的槍影橫貫長空,精準架住了這致命的攻勢。奧列蒙多斯滿身傷夷地擋在格瑞特面前,槍身與圣劍相抵處迸發出扭曲時空的火花。

“你......?。。 ?

格瑞特在奧列蒙多斯身后睜大了眼睛,眼前的景象讓他的心臟幾乎停跳——這位古老神明的身軀早已支離破碎,玄武巖般的皮膚表面布滿了蛛網狀的裂痕,每一道縫隙中都滲出金色的神血。

格瑞特這才驚覺,對方早就是強弩之末。先前與光明神力的對抗已讓祂元氣大傷,而后又以殘破之軀獨戰諸神。如今這柄勉強架住圣劍的長槍,消耗的已然不是神力——而是祂最后的生命之火!

“奧列蒙多斯,為何要做到這種地步?”

質問來自特雷姆希爾,祂的聲音罕見地帶著一絲波動,圣劍的光輝微微搖曳。在祂漫長的生命中,從未見過一位古神如此決絕地燃燒自我——尤其保護的還是一個本該湮滅的凡人。

“埃勒斯塔忒從未染指圣火......”

奧列蒙多斯的神軀在圣劍的威壓下不斷崩解,金色的神血如星河般從傷口傾瀉而出??傻k卻將長槍抵得更深,槍身的古老力量與光明法則激烈碰撞,在虛空中撕開無數細密的時空裂縫。

“真正的背叛者......”

祂每吐出一個字,神格就黯淡一分。

“是我?!?

“什么?!”這句話如同驚雷炸響在一眾行將就木的神明耳邊。

“你——!”一名幸存的古神站前一步,祂震怒地指著奧列蒙多斯斥責道:“為什么?你明知人族得到圣火會威脅到......?!”

“那又如何?”奧列蒙多斯染血的嘴角卻揚起一個釋然的弧度。這個笑容讓祂布滿裂痕的面容宛如干涸河床上最后一片漣漪,破碎而平靜。

“我只知道,需要我守護的人在那里?!?

仿佛回應著祂的話語,遠處廢墟中突然傳來琉璃碎裂般的清響。一道瀕臨崩潰的光之屏障徹底破碎,露出其中跪坐在地的女子。她周身纖塵不染,與四周焦土形成鮮明對比,可那楚楚可憐的眼眸中盛滿的哀傷,卻比任何傷痕都要深刻。

而在焦土與殘垣的交界處,一道焦黑的身影從廢墟中艱難爬出——天工之神·赫爾托克。祂的鍛造錘早已碎裂,半邊神軀被灼燒得面目全非,卻奇跡般地從特雷姆希爾的致命攻勢中存活下來。

當奧列蒙多斯的話語傳入耳中時,赫爾托克染血的眼瞳中閃過一絲恍惚,不久前的一段記憶突然在祂的腦海中浮現——

“你的意思是......”赫爾托克撫摸著未完成的槍身,眉頭緊鎖,“你現在還不打算為赫魯墨索斯開鋒?”

奧列蒙多斯站在熔爐旁,滄桑的眼眸映照著躍動的火光:“我需要你為它施加一道特殊禁制?!?

“禁制?”赫爾托克疑惑,“什么樣的禁制?”

奧列蒙多斯的手指輕撫過槍脊,留下一道水紋狀的印記:“我將其稱為「時蝕之楔」!兲垣精魄的力量,會在這道禁制的封印下于時間的沉淀中愈發強悍,而后由我的靈魂烙印將其解開。當它被激活時......”祂說:“能夠在短時間內,釋放武具的全部潛能!”

“不行!”

被冠以天工神名的赫爾托克眼中閃過一絲固執,“我絕不允許你帶著經我之手的殘缺品踏上戰場?!钡k將鍛造錘在砧臺上重重一敲,迸濺的火星照亮了祂緊皺的眉頭,“這道靈魂禁制必須由你親自完成?!?

祂粗糙的手指撫過槍身,在蜂窩狀的晶體結構中刻下細密的紋路:“但我可以為你鍛造一個'回路’?!泵恳坏揽毯鄱季珳实匮刂w生長的脈絡延伸,“當你下定決心時——”

奧列蒙多斯看到,那些紋路在槍脊處匯聚成一個漩渦狀的凹槽,內里流轉著星辰般的光點。

“只需將你的靈魂之力注入此處。”赫爾托克將長槍鄭重遞出,熔爐的火光在祂臉上投下搖曳的陰影,“這道禁制就會如江河奔涌般自然成形?!?

一柄長槍從虛空中飛來,槍身嗡鳴著落入格瑞特手中。這是巴龍從未來帶回的“兲垣劣石·赫魯墨索斯”,槍脊上神紋此刻正散發著古老而又磅礴的氣息。

無人知曉,這柄看似粗糲的長槍內里,究竟沉睡著何等驚人的秘密。

五百年前神響戰爭落幕時,那位古神與祂的愛人在倒懸的世界,建立了屬于他們的伊甸園。直到某個晨露未晞的黎明,懷中愛人的呼吸化作最后一只光蝶消散。

百川之古神在月光花環繞的墓前靜坐了七個晝夜,當第八日的晨露凝結時,祂緩緩起身,獨自踏入天工之神為祂打造的神墓。祂將畢生神力與全部靈魂注入長槍,金色的神血在槍脊上凝結成永不褪色的誓言。

祂等待著,后世之人將那柄長槍拾起,然后看見一個竊火者,在生命最后鑄就的豐碑——

「我遵從了她的遺愿,在那片黑色大地上埋下了一顆種子,它會在時間的滋養下,生根發芽,為那片沉睡已久的土地帶來新的生機。若未來有幸,懇請您能代我,以及她未竟的心愿,親臨那片被新生所擁抱的世界?!?

以自身生命為代價施加的禁制,在漫長歲月的沉淀中不斷積蓄著力量。而今,跨越時空的因果終于圓滿,這道塵封的禁制......

由奧列蒙多斯親手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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