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沉默并沒有讓夏野懷疑他說錯了什么。那么肯定的語氣，他到底是真的了解我還是巧合說中。不得而知。

走到中心操場我悶聲說了句：“我上去了，拜拜。”夏野點點頭，走了幾步突然叫住我：“麥麥。”

“嗯？”

“阿樂沒再找你么。”我聽不清他的語氣里含著些許憐憫還是別的。我的胸口一陣發悶：“沒有。”我迅速回答完，頭也不回跑上樓。

你一來就捅了我兩道傷口，夏野啊，夠了吧。

洗了個熱水澡把自己扔到床上，怎么睡都睡不著。腦袋里一直一直回放著夏野的那句“你缺愛”，“你缺愛”，“你缺愛”，“你缺愛”……真是見鬼，就像中毒了一樣，聽不下來了。腦海里突然竄出凌樂的臉。

悲傷地臉，無奈的臉，驚訝的臉，開心的臉……獨獨沒有關心的臉。原來他在我面前，從未流露關懷。我居然笨到以為一個不關心我的人喜歡我？更可笑的是，我也不是沒有懷疑過夏野是不是喜歡我，這么看來，真的是缺愛缺到自作多情，感情泛濫了嗎。

胸口一陣發慌。自己想要的溫暖為什么誰都給不了？

難道是我人品有問題嘛？這么自嘲地想了想，也就不那么難受了。等等！差點忘了正事！一看手機，23：37分，應該有空吧。我翻身坐起來，找到顧玖的號碼打過去。

王力宏的那首《Can you feel my word》的鈴聲響了一遍又一遍。冰冷的女聲重復：“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人接聽。”到第5遍時，我無奈了。顧玖很少有不接電話的時候，到底怎么回事？夏野應該在家，顧玖不會和他一起，那么……

我翻到聯系人里的“凌樂“，卻怎么也沒有勇氣呼叫。

還是再打一個給顧玖吧……我挫敗地呼出：“Can you feel——喂？”

接了！那端背景音出奇得吵，大概是酒吧迪廳之類，可這……不是顧玖的聲音啊！

“顧玖？你在哪里啊？”我把手機拿遠以免耳朵被震聾。

“顧玖他現在沒空！”那個聲音急急喊道，接著沖旁邊喊“玖你別喝了別喝了，愷，阿野，拖他走啊！走啊！”再轉回來，“沒事我就掛了，拜拜！”

“誒喂！喂！喂——”對方已經掛斷。我氣惱地放下電話，心里五味陳雜，如果沒有聽錯……那個聲音，是凌樂。

猶疑片刻，我打給夏野。預料之中的沒有人接。我抓過一件襯衫套上，小跑到玄關門口，換上布鞋推開門沖了出去。先去Yes看看，今晚非找到顧玖不可！

我噔噔噔跑下樓，手機迅速按下季韻的號碼。對不起顧玖。我要你這個兄弟，可是如果真是哥們，我不能這樣不管。

“喂？岑岑，怎么了？” 季大小姐一派輕松語氣，我在外頭可是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大小姐，以你最快的速度，十分鐘內馬上趕到Yes。晚了你別后悔！”我匆匆掛掉，加步往Yes跑去。

聽剛才電話里的情況，看來很不樂觀。顧玖到底在干什么？喝多了是肯定的，拜托千萬別有什么大事……

托我家離Yes比季韻端的福，我趕到門口剛好她也到了。不同于我的氣喘吁吁，他精神得很，運動健將果然不是蓋的！

季韻跑過來拍著我的背：“岑岑，到底出什么事？這么急把我叫過來？”我搖搖手拽起她沖進Yes。我腳步一頓，以前從來不知道這時候的Yes是這個樣子。

眼前形形色色的男女，斑斕迷離的燈光，蠱惑人心的音樂，這是燈紅酒綠，午夜狂歡嗎。我站在擁擠的舞池邊上，胃里突然一陣痙攣。

季韻同樣厭惡地皺起了眉頭。我深吸一口氣擠進人池，回頭大聲告訴她：“顧玖在這里，也許，我只是說也許！”我看到季韻瞬間冒火的表情趕緊補充，“我們得找到他。”

不料她甩開了我的手，指著隔壁衣著陷在沙發里猶自忘我陶醉的男女：“我來找他干嘛。看到他這樣然后我沖過去給他一巴掌？然后？然后呢？！我像被人嫌的潑婦，他摟著那個女人說‘你是誰，對不起我不認識你’？！岑岑，這不是演電視劇！”

她甩身就走。我反手拖住她：“季韻！”

這是我極少極少如此嚴肅地喊她的全名。我一直一直都站在他們中間，而現在，我站在顧玖這一邊。

我壓穩了聲音：“季韻。我不確信你和唐宋之間是什么關系。如果你真的出墻，顧玖來這里放縱我也不會怪他！”我深呼吸，看季韻漸漸癱下去的表情繼續，“好，這些都不是重點。股就要去紹興了。就是明天。別介，這一次他回去很久，很久！如果不找到他，你們別想再見了！”我一口氣說完，盯緊了她。

而季韻像個木頭人一樣佇在那，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