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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大概相遇就是為了相克(2)

人生總會要有一個時間用來相遇,就像春雨,也許半夜起床上廁所的時候會意外發(fā)現(xiàn),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總會有時間是要相遇的,也總會有夜晚默不作聲的飄起了春雨。

在初一色彩單調的世界里,跌跌撞撞摔進了一個女孩,那個女孩滿身污跡,牛仔褲上耷拉著一塊撕破的牛仔布,但臉上卻異常干凈。那個女孩現(xiàn)在就坐在他的身邊,不經(jīng)意間還會碰到一下,透過薄薄的衣衫還能感受到對方溫熱的體溫。

大學的課程對初一來說,還是有些難度,很多公式、理論他都讀不懂,但他還是用心的記住,用他的話來說:“聽不懂沒關系,多聽幾次就會耳濡目染。”是的,聽了大半年的大學課程,初一還真有一種大學生的錯覺。

“蘇仲夏!”仲夏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初一,扭過頭露出干凈的臉蛋。

“初一!”初一略顯靦腆,撓了撓頭不敢直視仲夏,也不知真的是害羞,還是羞愧。

在這棟斑駁的雙層樓里的人,基本都是窮與更窮,仲夏在這里碰到了那個讓她狼狽的男孩,終于讀懂男孩推著車子離開時的那個眼神,可能那張紅彤彤的鈔票是他一周的生活費,甚至更久!

仲夏猶豫了好久,從口袋里掏出一卷皺皺巴巴的錢,兩個腮幫子鼓鼓的將手伸向了初一,有些不舍的說:“這是你給我的一百塊錢,午飯花了八塊錢,剩下的九十一塊都在這里了!”

初一愣了一下,心想:是要還給我嗎?不會有什么陰謀吧!可是花了八塊錢為什么剩下是九十一塊?

仲夏的手懸在初一的身前,心里掙扎了一下,仲夏在初一奇怪的目光中又抽回了一塊錢,說:“我得坐公交車回去!”

初一明白了,少了的一塊錢用來坐公交了。面對九十塊錢的誘惑,初一還是沒忍住,稍稍用力的掰開仲夏的四根手指,慌亂的將那卷發(fā)皺的錢揣進了口袋。

這時,初一又做了一個讓仲夏不解的動作,他竟然伸手將女孩手中的一塊錢搶了回來,還不等仲夏惱羞成怒,說:“我可以做你九十一次的司機!”

也許是單純的彌補,初一沒意識到那句話里,究竟對男女來說意味著什么。或許…他還不懂吧!

凡事能夠相識的人,都可能是積攢了上萬次的回眸,當你坐在自行車后座上時候,也許會拘謹?shù)闹蛔プ∫陆牵疫€是喜歡減速時,你不自覺靠近的體溫。

“你這樣會不會太奢侈了?”等紅燈的空隙,初一稍稍側過頭,對身后的仲夏說道。

“什么?”

“誰一天坐公交能坐到五次啊!你可還剩下八十五次免費坐車的機會了!”

“你管我!反正還有八十五次!”

綠燈亮了,初一懶得理會這個莫名其妙的女孩。

“我感覺我有點虧了!坐公交多么舒服,坐自行車太顛了!”

初一心中一虛,生怕她會把剩余的次數(shù)兌換成人民幣。

“我不管,你必須要請我吃一頓好吃的!”

初一懸著的心松了一半,勉強接受仲夏的強求,心中盤算了好久,砸了咂嘴說:“那我請你吃拉面吧!”

“拉面?這屬于好吃的?”

“總比饅頭就咸菜好吃吧!”

女孩眼中暗淡了幾分,原來在他心中奢侈的吃一頓好吃就是拉面,難怪他的這般皮包骨。

“要不然你帶我去你家,讓你媽媽做一頓飯給我吃吧!”

“我沒見過我媽媽!”從前面?zhèn)鱽碛袣鉄o力的聲音,女孩聽了心像被人用手揪了一下。

女孩不再是那個滿身污跡,牛仔褲耷拉下來一塊破布的女孩,而那個吝嗇慌張的男孩,依舊那么慌張拮據(jù)。

“那就拉面!”女孩奮力揚了一下手,好像很開心的樣子,但他們現(xiàn)在誰心里都不是開心的。

最遺憾的不是在無能為力的年紀遇到你,而是我連一碗拉面都要盤亙許久,你卻狼狽的闖了進來。不過剛好,你能讀懂那碗拉面的珍貴。

“你是不是克我啊?”仲夏臉蛋通紅,尷尬的看著被凳子上冒出的釘子所刮破的牛仔褲,表情很喪。

“那我把剩下的八十五退給你吧!”初一眼皮猛的跳了一下,似乎為兩人之間薄弱的感情所遺憾。

“哎呀!算了算了!”仲夏惱羞成怒的擺了擺手,實在是受不了他那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初一心里很失落,雖然二人只有司機與乘客的關系,但就是這么薄弱的關系,在他心里已經(jīng)稱得上是朋友了,而且還是唯一的那種。

“不管!你得陪我褲子!”仲夏一副不講理的樣子,讓初一的心沉了又沉。

“這次你想要賠多少?”

“再加五十次免費載我的機會吧!”

“你真好!”

初一傻傻的笑了,也不知他在笑女孩傻乎乎的不要錢,還是在笑失而復得的關系。

也許真正捕獲人心的,從來都是細枝末節(jié),我剛好在做,你剛好看見,我們剛好都在。

“喂!好了沒!”女孩躲在被窩里,氣勢洶洶里帶著幾分羞澀。

“好了!好了!”男孩慌忙的咬斷手里的線,使勁閉著眼,摸索的走近女孩,將手里的女仔褲遞給她。

“不許偷看!”

“你先檢查一下,我縫的好不好,不好的話我在補一下。”男孩閉著眼,小聲的說道。

房間再沒響起女孩的聲音,只是有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應該是在穿褲子。

沒多久,仲夏有些嘲笑的聲音響起:“沒想到你一個大男人,還會針線?”

“男人怎么了!誰說男人就不能使針線了!”初一有些害羞,抻了一下脖子,紅著臉反駁。

仲夏沒說話,她仔細的看著眼前這個慌里慌張的男孩子,沒想到他除了吝嗇還有這樣的一面,他一定是一個很細心的男孩子。

“你回家用打火機把線頭的地方燒一下,這樣才會不容易斷開。”

“唔!這么心細。”仲夏心中好像波動了一下,細心的男孩子好像還真的有點吸引人。

“我可以睜開眼了嗎?”初一猶豫了一下,問道。

“你不要以為給我補衣服,那五十次就能免了!你看補的多丑!”

初一睜開眼,仲夏側過身子讓他瞧,淺藍色的牛仔褲屁股下面有一個黃色的補丁,很是顯眼,不過卻增添了幾分調皮,說難看又說不出來難看在哪,說好看也僅僅多了幾分調皮,總歸還是很醒目。

“那好吧!你還有一百三十五次!”初一嘆了一口氣,拿不準仲夏究竟是不是滿意那個黃色的補丁,想來應該不太樂意吧!

“這里一個月房租多少?”仲夏環(huán)顧了一圈所在的小屋,四面墻貼滿了報紙,偶爾沒貼到的地方露出了凹凸的泥巴墻面,好像輕輕戳一下,就能有泥渣嘩啦啦的落下。

“一個月一百二十塊錢呢!”初一肉疼的說道。

“哦!”仲夏不再搭話,原來自己一條褲子是他一個月的房租啊!那房間唯一一張桌子上放著好幾包未開封的咸菜,怪不得一頓好飯會是拉面呢!

不知道生活究竟給了你多大的刁難,但愿我能盡綿薄之力,為你抵消一些苦澀。

“快走啦!我還得去刷碗呢!”初一忍了好久,才對遲遲沒有起意離開的仲夏說道。

仲夏一愣,問:“刷碗一個月多少錢?”

“六百多呢!”初一自豪的挺了挺胸,還有些炫耀:“加上我去快遞公司分揀,我一個月能賺一千五百多塊錢呢!”

“哦!”仲夏低下頭有些心疼,為什么他和我一般年紀,要這么辛苦?生活究竟有多不公,才會讓他過得這樣清苦。

“你…覺得現(xiàn)在生活好嗎?”雖然知道你不好,但還是忍不住問,真的知足嗎?

“嗯!挺好的啊!”初一臉上露出自豪的笑,一包咸菜就能滿足的男孩子,究竟有多么寬厚,才會接受生活這般刁難。

“嗯!”仲夏抿著嘴,眼眶有些濕潤,努力露出和他一樣的笑容。

“明天我把我花掉的九塊錢還給你,你再加九次吧!”沉默了一會兒,仲夏突然說道。

“一言為定!”初一又滿足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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