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吃了這頓“感謝宴”,馬響和王紡紡母女的關系就親密了起來。這出來進去的,見了面必要寒暄一番。王思琪放學以后,也總是來找馬響。他巡邏,她便陪著。無事的時候,馬響也會陪王思琪踢毽子。如此,王思琪的毽藝有了突飛猛進的提高。
有一天,黃隊長巡查,碰到馬響,見四下里無人,便說:“我看你最近和王紡紡母女倆混得挺熟的。”
馬響說:“是啊,怎么啦?”
黃隊長說:“你呀,最好離那女人遠點。”
馬響聽了這話,心里挺不舒服,問:“這話怎么講?”
黃隊長小聲說:“王紡紡可不是什么好女人,她是給人當二奶的。”
馬響吃了一驚。
黃隊長還要說,卻見王紡紡從別墅區那邊拐出來了,便住了嘴,走開了。
王紡紡走過來說:“我去買點菜,中午來家里吃飯吧!”
馬響還處在剛才的震驚之中,便笑道:“不了,中午曹叔約著去喝酒?!彼男θ萦行┎蛔匀?。王紡紡察覺到了,她朝遠去的黃隊長的背影看了一眼,好像要說點什么,低了低頭,猶豫了一下,笑道:“也好,那你少喝點,我買菜去了。”
余下的時間里,馬響心緒難安。估摸著王紡紡大概要買菜回來了,便有意離開了九號別墅。
中午吃飯的時候,馬響沒看見黃隊長。得不到問題的答案,心里更是郁郁。
下午,也沒見著黃隊長,馬響心里的那個疙瘩,簡直變成了一塊大石頭。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便和曹叔一起走回家去。
在路上,馬響問曹叔:“您知道那個王紡紡嗎?”
曹叔說:“就是請你吃飯的那個?長得還挺漂亮的,怎么,你不會是喜歡她吧?”
馬響說:“沒有,我就是想多了解一下?!?
曹叔想了想,說:“以前好像聽黃隊長說起過她。好像聽他說,那女人不太正經。”
“怎么不正經呢?”馬響追問。
曹叔說:“具體我也不是太清楚?!?
馬響只好丟開這個話題。
第二天上班,馬響卻又看見了那個蔡木水。照例是那輛黑色的寶馬停在了九號別墅前。不過,這回,他是空手來的。
這個時間段,王思琪正在學校里上課,她不能來趕走這個她討厭的人。
過了一會兒,馬響看見王紡紡和蔡木水從別墅里走出來了。二人上了寶馬,車屁股后拋出一股煙,拐了一個彎,不見了。
馬響自思,這二奶一說是怎么回事?難不成是跟這蔡木水?不可能。按王思琪的說法,這蔡木水是反過來巴結王紡紡的。再說了,這蔡木水看起來比王紡紡要年輕。不可能是他在包養王紡紡。
太陽西斜,王紡紡牽著王思琪的手回來了。不見蔡木水??磥硭麑W乖了,干脆不和王思琪正面接觸。
馬響又轉到了另一邊。他還是不想和王紡紡打招呼。
這天曹叔值夜班,馬響便約了黃隊長一起宵夜。
還是那家旅館旁的大排檔一條街,馬響已成了這里的???,幾乎每一家他都品嘗過。
黃隊長常常被保安隊的弟兄們請喝酒,也大多在這條巷子里。因此,他也是這里的熟客。馬響知道他和那家姓姚的老板關系好,便直接進了姚家的彩條棚。
夜色還沒有完全黑下來,大排檔中食客還不是很多。馬響吩咐姚老板先拿兩杯白酒來,烤出二十大串羊肉,余下的慢慢添補。
黃隊長喜歡弟兄們請他喝酒,他很享受這種當老大的滋味。他和馬響其實平時交往不多。所以一開始,黃隊長以一種領導的口氣,詢問了馬響在這里干得如何,還習不習慣?不過,他本是個豪爽的人,兩口酒下肚,剛開始的拘謹便跑得沒影兒了。他善談,開始跟馬響講錦繡小區里的各種故事。那些故事自然都涉及房主隱私。
馬響希望他主動談起王紡紡的事。
但那杯白酒已下去了一半,黃隊長也沒有提及王紡紡。
馬響只好故意做出一副愛打探人家隱私的樣子來,問黃隊長,“您上回說九號別墅的王紡紡是人家包的二奶,可是真的?”
沒想到,黃隊長卻微微變了一點臉色,仿佛這個話題是他的痛處。他斜了一眼馬響,笑道:“你不是看上她了吧!”
馬響故意有些輕浮地笑了笑,道:“她雖然長得漂亮,可年紀大了,孩子都上一年級了,我怎么可能看得上她?”
黃隊長哼了一聲道:“這個女人,就是個賤貨?!?
“怎么說?”馬響做出一副饒有興味的樣子。
黃隊長說:“當初她男人把她甩了,我看她可憐,想陪陪她,可她居然罵我居心叵測,把我趕了出來。你看她那副高傲的樣子,把自己弄得像個貴婦,其實呢,就是塊破抹布?!?
馬響這才恍然。原來黃隊長曾追求過王紡紡而不得,因此對她心懷怨恨。
馬響問:“她果真是人家包的二奶嗎?”
黃隊長道:“可不是。那個老板不是本地人,從臺灣來的。她跟了人家三年,還生下了王思琪。后來人家老婆知道了,大鬧了一場,連這里的生意都不做了,回了臺灣。那老板走時,給了她這套別墅,也給她留了不少錢?!?
原來是這回事。馬響又問:“那個蔡木水,是什么人?”
黃隊長不屑地笑,“那小子是房地產公司賣房子的。你別看他開寶馬,其實那輛老式寶馬值不了幾個錢。我估計他是看上王紡紡的錢了?!?
馬響暗道,你當初追求王紡紡,是不是也是看上人家的錢了呢?
馬響又問:“那臺灣老板以后再沒有來了么?”
黃隊長搖頭,“沒看見,想是再沒來了。不過我聽說,他還在偷偷地給王紡紡錢?!?
馬響道:“那這個人也算還有些良心。”
黃隊長笑道:“什么良心,主要還不是因為王思琪,那可是他的親閨女,血緣關系,什么時候都賴不掉的?!?
馬響想起蔡木水那副對著王紡紡滿臉堆笑的樣子,只怕他真的是打著那種主意。看王紡紡的樣子,似乎并不討厭蔡木水,馬響不由為她擔起心來。
黃隊長說:“咱們小區三棟一單元有個姑娘,叫花朵,名字好聽吧!剛滿二十歲,人也長得跟花朵似的,要不要我給你介紹介紹?!?
馬響道:“二十歲的姑娘,如花似玉,誰會看上我一個保安?!?
黃隊長立刻不平了,“保安怎么了,當保安就比別人差么!咱們可別自輕自賤的。”
黃隊長又說:“那花朵的父母就在咱們這條街上開超市。雖說是個小超市,可一年下來,收入比那些公務員還要強哩!花朵是他們的獨生女,看得跟掌上明珠似的。我實話跟你說,上次花老板,就是花朵的父親,還跟我問起過你哩,想必他們對你有點意思。你小子好福氣!”黃隊長沖馬響擠擠眼。
馬響笑道:“那行啊,什么時候您讓我見見花朵?!?
黃隊長笑,“怎么,心癢癢了吧!放心,這事包在我身上?!?
黃隊長食量驚人,上來的烤串大半被他消滅。馬響只吃了一點點。兩人喝完那一杯白酒,又換了啤酒。夜色加深,來大排檔的食客越來越多,姚老板彩棚內的幾張小桌,一會兒就坐滿了。
黃隊長酒足飯飽,打起了飽嗝。二人將剩下的啤酒喝干,又坐了坐,便起身各回各家。
過了幾天,那個叫花朵的女孩,騎著一輛電動小摩托來給保安值班室送水。正好馬響和黃隊長都在值班室里休息。黃隊長拐拐馬響的胳膊,朝花朵努努嘴,道:“看,她就是花朵?!?
馬響望去,見一個剪著一頭淡黃短發的清秀姑娘,正將電動摩托停住。摩托踏板上放著一箱純凈水。
馬響忙過去幫她將水搬下來。花朵看了一眼馬響,道:“你就是馬響吧?”
她說話大大咧咧的,身上穿一件奶白色西服,雖說打扮得像個男孩,唇上卻涂著艷紅的唇膏。那張臉的確不難看。若是穿一條漂亮的裙子,留一頭飄逸的長發,再說話溫柔一點,倒真算得上一朵鮮花了。
馬響說:“對,我就是馬響?!?
花朵又將馬響上上下下一打量,那目光簡直是肆無忌憚的很,好像馬響是她家超市貨柜上的一件貨物。
黃隊長笑呵呵地走過來,說道:“花朵,這位可是咱們保安隊的形象代言人,怎么樣,是不是帥爆了?”
花朵笑道:“倒是一位小帥哥?!闭f完便不理黃隊長,而對馬響說:“有沒有興趣,今晚一起去看部電影?”
馬響真是驚訝了。這個姑娘,可真是火辣辣。又覺得有趣,便道:“你請我看嗎?”
花朵做出一副驚得倒仰的樣子,道:“你還真是個大方的人。行,請你就請你。我估計你這一個月工資不夠你花吧?!?
馬響做出一副苦相來,道:“可不是嗎,不然,我就會請你看電影了?!?
黃隊長笑道:“馬響,你太過分了吧,哪有看電影要女孩子掏錢的?!?
花朵咧開嘴一笑,道:“黃叔叔,這沒什么。如今這世界,男女平等嘛?!?
馬響道:“那咱們晚上見。”
“晚上見?!被ǘ淇缟想妱榆?,“吱”的一聲,電動車已跑遠了。
這個女孩子,倒是爽快的像個假小子。馬響想。
黃隊長帶著些艷羨的口氣道:“好小子,挺有福氣的。我看那丫頭是看上你了。你可別忘了我這個媒人。”
馬響道:“不會忘。改天我請您喝酒?!?
黃隊長最愛聽這話,一聽,便欣欣然地笑了。
晚上七點,錦繡小區門口。馬響到時,花朵早已靠在那電動門上了。看見馬響,花朵笑道:“這怎么弄得像是我追求你?第一天約會就遲到啊。”
馬響不禁啞然失笑。這就算是在和花朵談戀愛了么?
花朵簡直豪爽得驚世駭俗。一走上大馬路,她就將自己的手臂挽住了馬響的胳膊。倒是馬響,顯得有幾分尷尬?;ǘ湫Φ溃骸拔疫@樣,你怕不怕?”
馬響道:“有美女挽著我的胳膊,我幸福還來不及呢,怎么還會怕?”
花朵道:“看來,你也不是什么斯文人。”
馬響也說:“我還真的不斯文,你怕不怕,現在后悔還來得及?!?
花朵道:“怕你我就不姓花?!?
馬響道:“水滸里邊,有個花榮。你這個姓倒是少見?!?
花朵道:“咱們花家,人雖少,但個個都是精品。你忘了還有個花木蘭!”
馬響道:“對,我看你就挺像花木蘭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