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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找到工作了

公園很快就到了。很好,公園里游人很少。馬響尋了一個偏僻的地方,那是公園小湖邊的幾塊大石頭。白色的石頭隱藏在繁茂的綠樹之下,青苔遍地,顯示這里少有游人光顧。

馬響在石頭上坐下來,眼淚早已管束不住,奔涌而出。馬響咧著嘴,無聲的哭著。他的情緒在這一刻終于崩潰。一個念頭牢牢地停在了馬響的腦海,那就是,趕緊用身上僅余的錢,買一張回山東的火車票,回家去!回去可能沒有什么好果子吃,但至少他不會挨餓,不會沒有地方過夜。

公園里春意盎然,而馬響看到的,只是一片愁云慘霧。

這天晚上,馬響又去了火車站。這一次,他遲疑的樣子,灰敗的臉色,引起了火車站工作人員的注意,他們堅決地不讓他進到站里。馬響本是要來買票的,但事到臨頭,他改變了主意。他還想再試一試,再掙扎一番,實在不行了,再回家。

馬響來到售票大廳,這里也是有長椅的,只不過現在上面坐滿了人。馬響等待著,終于有個老頭起身離開了,馬響馬上過去占據了這個座位。隨著天色的漸漸變暗,售票廳里的空座位越來越多,到后來,一條長椅都是馬響的了。

今晚,就在這里過夜吧!馬響想。又想:深圳的天氣真是上天賜于窮人的福,在這長椅上和衣睡上一晚,是不會被凍死的。

雖然不至于被凍死,但人的惡,馬響還要面對。一個穿著深藍制服的女工作人員,已幾次對馬響下了驅逐令。

馬響躺在長椅上沒動,悶聲悶氣地說了句:“我沒錢住賓館?!?

“那你也不能睡在這里呀,這像什么樣子!”女子說。

馬響無心與她辯駁,干脆翻了個身,面朝里閉上了眼睛。年輕女子的話就說得不好聽了。馬響咬著嘴唇忍著,努力將它們當成一股吹過耳邊的風。落到此種絕境,也只好任由人說了。

女子說了半天,馬響不理不睬,她倒也不敢將他拉起來。于是也只好罷了,丟下一句惡狠狠的詛咒,離開了。

除了人的惡,還有小蟲們的惡。不斷地有蚊子、蒼蠅、一些不知名的小蟲,落到馬響的身上。馬響先還盡力撲打,等睡意襲來,也顧不得了。

其實馬響是最討厭這些蚊蟲的。在家時,每個夏天,他的床上都要支起蚊帳來。家里其實也沒有什么蚊子,偶爾有一只來光顧,馬響就如臨大敵。連穆桂英也說馬響有些小題大作了。她說,這屋里的紗窗封得這么嚴實,蚊子哪里跑得進來?罩個蚊帳,人睡在里面多憋得慌呀。她和馬占山就從來不罩蚊帳的。

一陣音樂聲把馬響驚得抬起了頭,居然是他的手機在響。還會有人給他打電話嗎?當然,也許是芙蓉來電話了。自分別后,他倆也通過幾次電話。馬響告訴芙蓉,他已在深圳找到了工作,在一棟裝修氣派的寫字樓里上班。

馬響看了看手機,不是芙蓉的名字,而是一個陌生號碼。

馬響接了電話,竟是木器廠的錢經理打來的。電話里說,“你還想來木器廠上班嗎?”

馬響一下子在座椅上坐直了身子。他盡量克制著自己的聲音,說:“我正等著您的電話呢,我還以為我沒機會了?!?

掛斷電話,馬響跳下了座椅,他一下子神采飛揚起來。如果此刻不是深夜,他真想立刻趕到木器廠去。

余下的時間直到天明,馬響再也沒有了睡意。他干脆背起背包,信步走到了街上。

夜已深。雖然深圳是個不夜城,但此刻街上還是行人稀少。一群人坐在路邊的大排檔里吃著宵夜,那香味直往馬響的鼻子里鉆,鉆得他肚子里的讒蟲一陣怪叫。馬響覺得自己的口水就要情不自禁地流下來了。他趕緊逃離這里。

他現在學乖了。雖然他萬幸找到了工作,但他知道,前途仍是未卜。身上僅余的那點可憐鈔票,他還需緊緊地捂著,細細地花。

第二天一大早,馬響就動身往木器廠去。去之前,他在公共衛生間的水龍頭下,仔細地洗了把臉,又從頭到腳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形象。這幾天身心俱疲,居無定所,食不果腹,他已經快變成一個流浪漢了。他知道自己應該注意一下形象。木器廠的工作,對他來說,絕頂的重要,他必須讓錢經理,讓木器廠的老板,還有那些工人們,從心底里對他感到滿意。

等馬響趕到木器廠,廠里還沒開始上班呢。

反正時間還早,馬響便圍繞著木器廠轉了一圈。從建筑外觀上看,這家廠已經營得有些年頭了。這讓馬響心中更是安穩。雖是老廠,但廠房修筑得很是氣派,于樸素低調中透著一股大氣。這樣的工廠,想必管理是規范的。也說是說,它不會蠻不講理、隨隨便便就讓一個工人滾蛋的。

錢經理四十多歲,個子不高,膚色有些黑,西裝革履,典型的南方精干商人形象。他見馬響規規矩矩地側身站在他的辦公室門口,顯得有些吃驚,臉上有隱藏不住的笑意。馬響知道,自己第一天上班的表現,給錢經理留下了較好的第一印象。

錢經理說:“是馬響吧?等多久了?”

馬響笑道:“其實也沒有多久?!边@話,其實是告訴錢經理,他已經等了很久了。馬響突然覺得自己還挺會說話的。

馬響跟著錢經理進了辦公室,雙方開始了正式的談話。

馬響雙目炯炯有神,說話時面帶微笑,態度既謙遜,又顯得不卑不亢,加之他面容俊秀。竟讓錢經理生出一種惜才之感。

馬響正式上班了。他有了一間集體宿舍,有了一張屬于他的小床。雖然同是集體宿舍,但此間與包頭那間不可同日而語。這間宿舍里,住著五個人,有獨立的衛生間,還有一間小廚房,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衣柜和儲物柜。宿舍里干凈整潔,陽光充足,墻上掛著電視,還有免費網絡可供使用。

馬響心滿意足。唯一使他不安的是,他囊中羞澀,在拿到第一個月薪水之前,他將如何挨過這段時光。

好在,這個問題沒過多久就被解決掉了。

原因在于,馬響碰到了一位山東老鄉。

這位老鄉名叫周勃,已在木器廠干了四年沒挪窩,也算是老員工了。他和馬響住一個宿舍。一聽馬響說來自山東,他山東人的豪爽勁兒立馬顯露無疑,當即嚷著要給馬響接風,出去搓一頓,宿舍其他人作陪。大家立刻歡呼響應。

馬響連忙推辭,說:“我初來乍到,還請各位大哥多照應,哪里還能讓大哥破費,不如這樣,等我領到這個月的薪水,我請大家,怎么樣?”

大家又是一陣歡呼。

周勃堅持要請。馬響堅持拒絕。周勃說:“你看看他們幾個,你再不答應,他們要生吃你了。”

馬響這才注意到,剩下的三個人,正眼巴巴地看著他,期待著這頓晚飯哩!

周勃說:“咱山東人,可不能婆婆媽媽的,讓他們小看了咱們?!?

話說到這份兒上,馬響再不好拒絕,掃了大家的興。于是五個人,勾肩搭背,說說笑笑地走出了木器廠。

一行人找了一家位置寬敞的大排檔。張良說:“周勃你也太小氣了,給老鄉接風就一大排檔的檔次呀!”

馬響趕忙要攔他的話,生怕周勃真的把他們帶到高級餐廳去。韓信止住他道:“不管他們,張良就是嘴貧,其實他比誰都節約,真要他去大酒店,不要他付錢,他也要心疼個半死的?!?

周勃道:“你懂什么,我們山東人最實在,從不講那些虛排場,你說是吧,馬響?”

馬響笑著點頭。

正提著茶壺給大家伙兒倒茶的蕭何說:“周勃啊,你天天盼老鄉,今天終于如了愿,你今晚可要多喝幾杯。”

“喝,誰怕誰!”周勃道。又指著馬響道:“馬響,今天你也要盡興,咱們不醉不歸?!?

馬響大驚,喝酒這種事,他可實在不行。過去在家中時,逢年過節,馬占山有時候會給馬響倒一小杯酒,用那種三錢的小杯子。但穆桂英堅決不讓他喝,直怪馬占山多事,說,你是個酒鬼,還想把咱兒子也培養成酒鬼?灌你自己的黃湯去吧!馬響有時也有些興致,便趁穆桂英不注意,偷偷地喝一口。等穆桂英過來,父子倆便裝作什么也沒發生過,臉上憋著串通一氣的壞笑。

馬響自思:看周勃等人架式,今晚他們真的會不醉不歸的。自己難道真的要豁出去?

馬響問:“今晚喝醉了,明天上班怎么辦?”

周勃道:“你可別被我嚇到,哪會那么容易喝醉,我們又不會死灌。”

馬響低聲說:“可是我不會喝酒,真的,從來也沒喝過。我爸是個酒鬼,所以我媽堅決不讓我喝?!?

張良道:“你現在踏入社會了,酒是一定要學會喝的?!?

韓信說:“學習,就從今晚開始。”

馬響不知如何是好。這份工作對于他來說,是如此重要,絕不能出一點紕漏。如果今晚他喝醉了,明天也許就不能上班,說不定錢經理就會辭退他。他決不能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墒?,周勃如此熱情,看得出他是一腔真心,他又怎么好拒絕他的要求,滴酒不沾呢?那樣,也太掃大家的興了。他不想掃大家的興,他想與這四位室友保持良好的關系。

馬響急得腦門上冒出汗來。蕭何道:“你真不會喝酒???”

馬響說:“真不會,我媽對我管得嚴,我都沒嘗過酒是什么滋味。其實我也想和你們一樣,來他個一醉方休,可是我第一天上班就喝醉,怕老板把我辭退了?!?

說話間,幾樣菜肴已端上了桌,一大瓶白酒也已被韓信打開。每個人面前都擺著一個大號的塑料杯子。韓信先給東道主周勃斟滿了一杯。

周勃說:“馬響,你不要擔心,我們每人就這一杯?!彼钢缸约好媲暗囊粷M杯白酒。

張良也說:“馬響你放心,不光你不敢喝多,我們也不敢喝多,我們也怕被炒魷魚呀。”

韓信就要給馬響的杯子倒酒了。

馬響只好一把搶過杯子,揣在懷里,笑著說:“哥,你要是為我好,就別給我倒酒,這一杯下去,我就醉死了。”

韓信晃著酒瓶子,道:“你看,就剩這點兒了,你想喝一滿杯都不成了。你就意思意思!”他拿著酒瓶子,伸到馬響面前。

馬響告饒道:“我喝飲料,成嗎?你們喝一口白酒,我喝一杯飲料,行不行?”

蕭何笑道:“你不要以為飲料那東西不醉人,喝多了才不舒服呢!”

馬響說:“就是不舒服,我也豁出去了。”

周勃見馬響堅持不喝,面上就有些不高興了。場面一時有些尷尬。馬響心中難受,但他不想屈服,他不能拿自己的工作開玩笑,就算是得罪了這幫室友,那也沒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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