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毛直豎，韓辰突兀的汗流浹背，手指甚至不受自己控制的微微哆嗦。

這個張醫生語氣平淡，就像是閑聊一樣開口，但說的話卻讓韓辰不知為何感覺自己像是在面對一個行刑者的拷問一般。

此時的張醫生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眼神也和剛才截然不同。

之前曾接觸過他的劉化，則更是心中感受到一陣莫名的恐懼感。

“眼……眼睛，無窮多的眼睛。”韓辰艱難而痛苦的回憶，近乎是掙扎一般擠出了這么幾個字。

出乎韓辰和劉化所料的，張醫生并沒有回答韓辰，也并沒有做出其他的什么舉動，而是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空氣在這一瞬間仿佛都快要凝固。

“嗯，我明白了。”過了一小會兒，張醫生才開口。

隨著他的這一句話，周圍剛才突如其來的壓力，以及讓兩人感覺不知為何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覺忽然消散一空。

“呼……”韓辰悄然松了一口氣。

雖然松了一口氣，但是韓辰的警惕性依舊沒有絲毫放松。

從深夜十二點之后到現在所見，所發現的一切，都預兆著長門島精神病院和自己過去所認知的恐怕完全不同。

而且剛才所看見的那些眼睛，以及這個醫生辦公室里所貼著的紙，都說明了一件事。

這個醫生，絕不是普通人，他絕對知曉一些秘密。

“你能看見它們，我還真沒有想到，但是既然是這樣的話——”張醫生眼睛微瞇，盯著韓辰看著，忽地直起身拉開了背后的會議室的門，“來，看看這外面，你能看見外面有什么嗎？”

他手指著外面的走廊。

空蕩蕩的走廊。

韓辰愣愣地順著他手指著的方向看，卻只看見了走廊上略有些昏黃的燈光照在地面上，偶爾能聽見點樓外的狂風呼嘯聲。

對面的房間門緊閉著，似乎原本應該是一個病房，上面掛著的號碼是310。

除此之外，上面也沒有，毫無任何特殊的地方。

“看見了什么？”張醫生又問。

“一條空蕩蕩的走廊。”韓辰隱隱約約感覺到有些不妙，他猶豫了一下之后如是回答。

“只有走廊？”張醫生像是不敢置信一般，重復了一遍韓辰剛才所說的。

“對。”

“只有，只有……只有走廊嗎？”張醫生如同魔怔了一般，“怎么可能呢？怎么會看得見那些眼睛，卻看不到它們呢？”

劉化在一旁聽得莫名其妙：“眼睛？什么眼睛？”

他剛才只親眼看見韓辰暈了過去，醒來時像是做了一場噩夢一樣驚恐，除此之外什么也不知道。

張醫生把門快速的一關，望了劉化一眼。

“你使用了抑制劑，現在藥效還沒過去，無法感覺的到。”

“抑制劑？”劉化一怔，“你怎么知道我使用了……”

“那種仁綱搞出來的自欺欺人的玩意，沒多大用處，也就只能讓你們這些半脫離者睡個好覺而已，別問了。”張醫生似乎變得略有些緊張，他走到窗邊朝外望了一眼，同時快速回應劉化的問題。

半脫離者？

韓辰又聽到一個陌生的名詞，有點懵。

“我沒太多時間解釋，你們不要說話，現在聽我說。”張醫生站在窗邊，朝外面看著，忽然轉頭回來，深深地看了兩人一眼。

“你們這一趟來，是為了找劉陳曦對吧？我勸你們最好不要去找，也不要再管這件事……你們剛才進來時，有沒有看見走廊里有一個護士？”

韓辰和劉化兩人剛聽著張醫生說的前半段，聽得有些疑惑不解，忽然間又聽到他話音一轉，提出了一個問題。

“是有一個護士，而且是她告訴我們你在辦公室里的。”韓辰一愣，隨后說，“為什么讓我們不要找她？”

張醫生并沒有理會韓辰的問題，而是自顧自地盯著窗外說：“你們看見的那個護士……簡單的說，她其實并不存在。”

咔擦！

窗外一道驚雷閃過，突如其來的光照的會議室內通亮，韓辰清晰的看見，張醫生的臉上不知為何竟然都帶著一絲恐懼之色。

這樣僅僅用眼神就能讓兩人感覺到像是被猛獸盯著的神秘角色，提到那個護士，竟然也露出了恐懼的神色？

并不存在這四個字，沒來由的讓韓辰和劉化感覺到了一陣驚悚。

還沒有思考張醫生說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又聽到他開了口。

“她讓你們去我辦公室，就等于是讓你們送死。”張醫生轉過頭，望向劉化，“劉化，你表姐留給你的信息，你看見了嗎？”

“看見了，她說這個世界并不真實。”劉化掏出手機，打開那條短信。

“這個世界的確是不真實的，但你可能并不想知道真實的世界其實是什么樣的……”張醫生臉色一點一點變得蒼白起來。

“這絕不會是什么好事，它會推翻你的所有對過往世界的所有認知，并且對你自身產生懷疑，絕大多數人在得知這個世界的真相后，都選擇了……”

張醫生喃喃地說著，坐在椅子上的韓辰明顯的感覺到身旁的劉化不知為何全身一顫，像是受到了驚嚇。

還沒問劉化是怎么了，韓辰就感覺到劉化輕輕碰了碰自己，似乎是想要把手機屏幕從桌下亮給他看。

韓辰低頭看了一眼劉化遞過來的手機屏幕。

劉化打開的是短信頁面，是他和一個人的對話。

一點四十二分，劉化發給備注為（張夢龍醫生）的短信。

【張醫生，我是醫技科的小劉，我現在在住院部大廳，有點事想找您一趟，請問您現在方便嗎？我直接去您辦公室？】

一點五十七分，對方回來了短信。

【我現在在外面，不在樓里，你快跑！！！】

而且對方似乎是十分急切，接連發了幾條短信過來。

【如果看見我，不要和我說話！快點離開住院部！】

【什么也別管，誰都不要相信，快跑！！！】

……

韓辰瞳孔猛然緊縮，寒毛炸起，腦袋里嗡嗡作響。

如果說給劉化回短信，讓他快點跑出這里的那個人是張醫生。

那面前的這個張醫生，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