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有家人
- 陳情提筆序
- 橘子毛毛
- 3310字
- 2019-09-21 01:04:52
夏日炎炎,清風(fēng)徐徐。
一名大約十歲左右的小男孩,光著腳丫在海岸邊撿貝殼,陽光照在他的臉上,暖暖的,額前的碎發(fā)遮住了他空洞沒有感情的眼睛。
“喲,快看,是那個小怪物,又來撿貝殼了。”從遠(yuǎn)處走過來三個小孩,卻停在離他十米遠(yuǎn)的地方停了下來,遲遲不敢上前。
“我們還是別過去了吧,他會拿石頭砸人。”
“二狗子現(xiàn)在還躺在家呢。”
“我們快走,等下他發(fā)起瘋來就完了。”
三個小孩像是躲瘟神一樣,飛快得轉(zhuǎn)頭跑了。
海風(fēng)吹過,夾帶著他們的對話傳入耳中,小男孩停頓了幾秒,又安靜的撿起沙灘上的貝殼拿在手中,仿佛說的不是自己一樣,繼續(xù)低頭干著手中的活。
海浪卷起千堆雪,一層接著一層打在巖石上,夕陽西下,地平線渡上了金色。
直到天空變得昏暗,他才慢悠悠的站起來,小男孩一直在這里待了一個下午。
轉(zhuǎn)身的一剎那,巖石上的一抹金色晃了眼,他停頓了幾秒,才不緊不慢的走過去。
海岸邊一個紅色的身影忽隱忽現(xiàn),小小的身子幾乎一半都浸泡在水里,只露出一張精致的小臉蛋。小男孩蹲下身子將她拉了起來,發(fā)現(xiàn)是一個大約七歲左右的小女孩。
他愣了愣,空洞的瞳孔慢慢聚焦,遲疑了一會兒才將小女孩背在身后。
稀薄的陽光帶著咸咸的海水味,拉長了二人的影子。
……
妍希只覺得頭疼欲裂,渾身難受無力,她身處在一片漆黑的地方看不見絲毫光線,吞噬著她拉入無盡的深淵。周圍冰火兩重天,仿佛置身人間地獄,每一寸骨頭像被螞蟻啃食。
也不知道渾渾噩噩過了多久,一點(diǎn)光亮在不遠(yuǎn)處出現(xiàn),她艱難的伸出手卻遙遠(yuǎn)的夠不著,渴望一點(diǎn)點(diǎn)的溫暖,著急的拼命掙扎。直到光亮一點(diǎn)點(diǎn)的擴(kuò)大,才艱難的睜眼眼睛,模糊的人影慢慢的浮現(xiàn)。
“娘,她醒了,快過來。”
莫卿煥看見床上的小人兒醒來過來,有些局促不安的站了起來,漆黑如墨的瞳孔放大,眼神警覺的看著她掙扎伸出來的小手。
小人兒望了過來,帶著平靜沒有漣漪的的目光,如大海里的漩渦能將人吸引入內(nèi)。
她嘴唇干裂,張了張口,卻沒有聲音,像極了絕望中的小獸。
“終于醒了,太好了。”
耳邊傳來激動的聲音。
妍希愣了愣,只覺得有個溫柔的懷抱扶起來自己,她吃力的抬起頭,瞇著還有些不適應(yīng)光線的眼睛望了過去。
朦朧不清的視線里,她看到一名陌生的女人激動的模樣,溫柔的眉眼帶笑,輕聲道:“孩子你終于醒了,再不醒來我都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這是什么情況?
妍希呆呆的愣住,自己不是應(yīng)該躺在街頭,流血而亡了嗎?
她嘲諷的笑了笑,腦子里全是冷漠的人從她身邊經(jīng)過,卻沒有一個人愿意將她送去醫(yī)院,或者撥打急救電話。
自己又在期望什么呢?這個世界就是這么冷漠啊!
“怎么啦?是哪里不舒服嗎?”一雙白皙的手摸了摸妍希的額頭,再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疼惜的道:“還有點(diǎn)發(fā)燒,不過沒關(guān)系,把這藥喝了就沒事了。”
“卿煥,快把熱好的藥拿過來。”
妍希默默地看著她,眼神中出現(xiàn)迷茫的憂郁,鼻息間都是女人溫柔的香甜,她下意識的往懷中縮了縮,突然有些貪戀這種感覺,真的好溫暖。
“好。”小男孩沉默了一會兒,慢慢收斂眼底的警覺,緊繃的身體仍然緊張的有些僵硬,他轉(zhuǎn)身將桌子上的藥拿了過來,小心翼翼的送到女人手中。
莫卿煥抬頭看了她一眼,她真的好小,跟小雞仔一樣,仿佛下一秒就能從他的面前消失。
他略帶猶豫的走上前,不自在的道:“很苦,你怕苦嗎?”
“吃糖,不苦。”莫卿煥默默地從懷中掏出一顆糖,遞給妍希。
她下意識的接在了手中。
眼底的嘲諷凝固,冰冷的心臟仿佛被什么一掃而過,癢癢的,麻麻的,微微的顫動,她才后知后覺感受到自己還有心跳聲。
“……”
女人將藥送到自己的嘴邊,輕輕的吹了吹,才小心翼翼地送到她的嘴邊,溫柔中帶著憐愛,安慰道:“乖,把藥喝了。”
全然一副哄小孩子的口語。
對于此時發(fā)生的一切,她不明白亦不知所措,已經(jīng)完全超乎了她的想象,在女人溫柔的目光下,妍希像是著了魔一樣,愣愣的將藥喝了下去。
皺了皺眉頭,真苦。
“快吃糖。”
男孩不知道什么時候,剝開了糖衣,把糖果送到了她的嘴邊。
糖果在口腔里充滿了甜味,一路甜到了喉嚨,蓋住了之前的苦味。心里裂出了細(xì)小的口子,滾燙的鮮血流了進(jìn)去,她不解的注視著陌生的環(huán)境。
這是一間家徒四壁的房子,一張缺了角的桌子,還有兩張椅子,兩張床分別放在兩面對立的墻旁邊。
女人一身簡單的布衣,溫柔的眉眼,好看的容顏,妍希就躺在她的懷里,溫暖的感覺讓她莫名其妙的產(chǎn)生了淡淡的依戀。
妍希意識到了一件令人驚訝的事情,看情況自己應(yīng)該是死了,卻帶著前世的記憶,沒有過奈何橋喝孟婆湯,就來到了這個世界,她大概是遇到了傳說中的穿越了。
因?yàn)樗l(fā)現(xiàn)自己縮水了,估摸著也就七八歲的樣子。
頓時,啼笑皆非的扯了扯嘴角,沒想到她居然會遇上這種詭異的事情。
微妙的感覺在這一間小小的陋室盤旋,周圍的一切讓她迷茫的不知云里霧里。
妍希好奇的看著溫柔如水的女人,這個是她這一世的母親嗎?
“母親…我餓了……”她張了張口,聲音因?yàn)樵S久沒有說話有些嘶啞。
妍希期待的注視著女人,小心翼翼的樣子讓人心疼。
前世的她就沒有父母,大年初一的時候是福利院的院長在門口撿到的,冰冷的黑夜里下著大雪,她被狠心的父母遺棄在冰冷的雪地里。身上什么東西也沒有,“妍希”這個名字還是院長給她取的。
自從老院長去世之后,她便離開了福利院,獨(dú)自一個人在冰冷的城市里摸爬滾打,嘗遍了世間冷暖,世態(tài)炎涼。
久而久之,心也冷了。
“好…我這就給你去弄。”女人微微愣了愣,溫柔的手輕輕的摸過她的臉,帶著毫無保留的寵溺,憂傷的道:“可憐的孩子,我是你的母親,以后會好好疼你的。”
妍希一聲軟軟的“母親”讓林秋兒心中一顫,眼中頓時熱淚盈眶,她轉(zhuǎn)身偷偷的抹了抹眼角。
“卿煥,好好照顧你妹妹。”
莫卿煥點(diǎn)了點(diǎn)頭,漆黑的瞳孔緊緊的盯著她,雙手緊張的捏著自己的褲子,顯的局促不安。
“哥哥,你是我的哥哥嗎?”妍希輕聲的道,她不喜歡小孩,覺得麻煩,只是看著眼前的小屁孩她不反感,反而有種賞心悅目的感覺。
果然,人都是視覺上的動物。
小男孩臉上臟臟的,卻遮不住精致好看的輪廓,一雙眼睛被亂糟糟的頭發(fā)遮在了后面,普通的布衣有幾個布丁,逆光中冷冷清清略帶一些憔悴。
妍希有些忐忑又有些不知所措,家人這個詞她真的覺得很陌生,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感覺,但終歸是心里很開心。
莫卿煥心口微微一顫,小孩軟軟的奶音突然就撞進(jìn)他的心臟,一股熱流瘋狂的涌入全身,仿佛整個人浸泡在溫泉里,他最后一點(diǎn)的警覺慢慢的從眼底抹去。
她暗自吸了一口氣,散去心中那一抹的不自然,才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微笑,趴在床上與他對視。
然后試探性的伸出細(xì)小的小手,握住他纖細(xì)的小手,才發(fā)現(xiàn)小男孩的手非常的冰冷,妍希下意識的抓緊了幾分,歪著腦袋道:“那你可要好好的保護(hù)我哦。”
“好……”
“哥哥,我叫什么名字啊,我不記得了,以前的所有事情我都不記得了。”妍希心里忐忑,畢竟不是原主,將來指不定的會露餡,還不如找個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慕杩诮o忽悠過去。
失憶就是一個很好的借口,可以解決不少麻煩。
莫卿煥呆不住了,小臉糾結(jié)成了一團(tuán),眼神漂浮不定的看著她,愣是僵硬的說不出一句話。
他也不知道啊……
“我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妍希一臉憂傷的低著頭,小小的身子抖了抖,像一只受傷的小獸。
“你叫…莫卿夕,日落的夕陽……”一如當(dāng)日的夕陽,你來到了我的身邊。
莫卿煥著了魔似的,看不得她傷心樣子,忍不住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小腦袋。
“好,以后我叫莫卿夕。”莫卿夕默默地念了幾次,一臉微笑的看著小孩,又疑惑的道:“那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莫卿煥。”
小男孩稚嫩的聲音淡淡的道:“我以后就是你哥哥了,我打架可厲害了,會好好保護(hù)你的,誰要是好欺負(fù)妹妹,我就拿石頭砸他。”
說道這里,他的眼中閃過一抹兇狠。
陽光透過窗戶映在小女娃的臉上,靈動而精致,兩頰紅彤彤的可愛極了,莫卿煥冰冷的瞳孔慢慢的散開,帶著春回大地的溫暖,給了她一個大大的微笑。
或許是太久沒笑了,表情有些僵硬。
莫卿夕“撲哧”一聲笑出聲,看小孩一臉認(rèn)真的模樣,心里仿佛引入一道光,終于消除了她心中最后一抹顧慮。
心里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輕松,仿佛撥云見月,長年藏在眼底的霧霾一點(diǎn)點(diǎn)淡化,露出一雙明亮生動的星眸。
既來之則安之,莫卿夕喜歡這里的感覺,她整個人都暈乎乎的,有種不真實(shí)的感覺,上一刻還在地獄,下一刻卻在天堂。
她很害怕,怕這里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只不過是她異想天開做的一個夢。
夢醒以后她依舊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