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沿著中庸的美與丑:中國民族性研究隨筆
- 沙蓮香
- 2256字
- 2019-11-07 17:29:07
前言
這本關于中國民族性研究的隨筆,是隨心而發的,沒有設定寫作大綱,但在每次開機寫作時,幾乎是從頭閱讀之后再接續寫的。因此,寫作思路大致是一個連續的狀態。
我關于人的研究源自“文化大革命”中遇到的問題;后來又把對人的研究具體化為民族性研究,是在20世紀80年代初期東渡日本于東京大學期間開始的。這個研究與出國時定下的社會心理學研究,幾乎是同步進行的。這種情況反映在寫作上,則是將民族性的研究和社會心理學的研究作一前一后安排,我姑且用兩個板塊表示,并劃歸為“中國民族性研究回顧”這個部分。
回國之后,一方面有課堂教學任務,講授社會心理學。一方面進行學術研究,關于社會心理學的研究包括了對社會心理學理論上的探索,以及后來對心理現象的模式化研究即心理現象的計算機模擬研究,與此同時,也進行了傳播學的研究并主編了傳播學的教材《傳播學——以人為主體的圖象世界之謎》。這說明我研究社會心理學并非科班出身,而是從多學科相交相助的交叉點上步入這個復雜的領域。學科“交叉”固然有益于思考上的深入與擴展,但同時又由于“不專業”,就需要做出更多的努力。
關于中國民族性的研究則是從一個個具體的科研項目開始的,并且延續成了我幾近終生的追求,而中國民族性的研究一開始便遇到了“中庸”,從而在后來的研究中逐漸展開了對中庸的更多研究。這種狀況反映在寫作上,就是本書以“中庸”為寫作主題,并構成了這本書的另一個板塊,即“中庸”部分。
“中庸”部分,在學理上是對中庸所作的理解與解讀,包括了三個方面的內容:一是中國文化的“有對無對”和“中庸人格”,這是不能不言及的議題,是對中國文化的認知和對中國人人格的認知,是中國民族性研究應該到達的視域。二是“關系體”,這是在公共文明問卷調查中發現并提煉的概念,用以表示公共生活中,當人們面對不文明行為時的心理共鳴,即對他人不文明行為表示“可以理解”。這是公共生活中人際關系的一個特點,可以說對負現象產生的心理共鳴也是一種中庸性格。三是“打開中庸,面向現代”,這是對中庸的一種破解。而一旦將中庸分解開來,在我們面前展現出的則是它無盡的豐富多彩性。中庸不只是二維,不只為“均衡”,而是三維、“一分為三”,其中的“三”才是“創造性”立于其中的“空間”,是激起中庸活力的結構因素。在“一分為三”的方法論意義上看中庸,引申出相互補充的中庸思維與間性思維。中庸思維帶有平穩的、均衡的特點,而間性思維是一種立體的、多維的思考方式,一種創新的、靈活的思考品質。
在我的學術生涯中遇有“訪談”的事情,其中孫慶忠教授的訪談將民族性研究追根究底、理路清晰地發表在他所在學校的學報上,因此,這個“關于民族性研究的一次訪談”在書中是放在“中國民族性研究回顧”部分和“中庸”部分之間的,起了一個承上啟下的作用,在這個“訪談”之后,才確實地進入有關“中庸”的寫作。
寫完了研究“隨筆”,開始考慮將以往發表的東西整理出一種主題,名為“人文精神的思考”,這樣一來,就在“中國民族性研究回顧”和“關于民族性研究的一次訪談”之間插入了“人文精神的思考”部分。這一部分主要是發表在學術刊物和參加學術研討會時發表的文字,大致體現了社會心理學研究、民族性研究中對中國文化的一些思考。
全書的重點是關于“中庸”與“美丑”的寫作即“沿著中庸的美與丑”部分,而對“中庸美”的審視則是我要表達的主題,也是我長久的關注與心愿。因此,全書也就自然而然以“審美人生”終了。
寫罷書稿,回過頭來想:把這個研究隨筆定名為“沿著中庸的美與丑”,幾乎是我的一種隨心所欲,也是冥冥之中的一種預定,帶有不少的潛在性,潛藏著我對“中庸”研究的矢志不渝。
中庸,執其兩端,用其中,不偏不倚,為均衡;中庸時中,已將它命定于萬物之千變萬化,隨時而在。“沿著中庸”暗含了對中庸“平穩”和中庸“變化”這兩個向度的解讀。
“中庸”如同萬事萬物一樣,在形態上是“正態分布”,人如此,山如此,川如此,建筑物和日用品亦如此,都穩穩當當地存在著,又于不經意之間變化著。
正態分布在書中有較多解釋,它揭示了現象的構成要素具有一定的比率,即絕大部分構成要素聚集在中間區域,少部分構成要素分布在兩側的尾部,美丑作為一種時尚現象總是“少”有,存在于這個正態分布尾部。“正態分布”,其實是這樣一種形態,它在本質上揭示出任何現象都在正態分布曲線上無時不變以及少數優劣必然在變化中出現。中庸以“正態分布”的形式存在著和變化著,千姿百態,千變萬化,以及丑丑美美隨機而出,或美或丑。
“沿著中庸的美與丑”暗含了我們的生活始終是走在中庸“形跡”上的,包括人們的舉止步伐,穿著打扮,言語溝通,迎來送往,親情互往,無不呈現為“中庸”的成雙有對、往返互動的形式;也暗含著美與丑附著于中庸,審美與中庸是密不可分的一體兩面,是二又是一。審美的自覺意識表現在行為上被叫作“得體”“是稱”,都是對中庸形態的把握與潤色,表明生活方式中的“方式”潛伏在中庸里頭,這是“中庸”的一種不可逾越,也是書中“沿著中庸”的依據。這種生活“方式”潛于中庸的不可逾越性便是書中“沿著中庸”的意思,意味著所有現象都以中庸的形式存在和變化。
此書是研究隨筆,除了有當前新的內容還有以往的一些舊作,都是研究生活的構成。把過去的研究放在當前研究的面前,感覺到研究的“當下與直觀”之所不可摧折:過去的想法與論說是現在的“再也不可能”,那么,今日的想法與論說也就是以后的“再也不可能”。于是,這書也就成為了“對自己的交代和預定”,往前生活莫回眸,去走那人生尚有意味的路。
沙蓮香
于世貿公寓
2018年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