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苓閉上了眼睛，躺了下來。

叢錚一眨不眨地看著，嘴巴抿的緊緊的。

莫苓躺下以后，就沒有再起來過。

叢錚和莫航在一旁，觀察著莫菁的神色。

十分鐘過去，二十分鐘過去。

一個小時過去，兩個小時過去。

莫航皺著眉毛，知道莫菁今天晚上應(yīng)該是很難再醒過來了。

莫航開口：“我家里有點事，先走了。”

莫航說著話，看著叢錚，目光里透著些冷意，說：“你沒事的話，就去做些有意義的的事，別成天盯著莫菁。”

說完之后，莫航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叢錚對于莫航的話不置可否，不知道是聽沒聽進去。

一個晚上很短，莫菁睡了一覺，晚早上五點半就醒了。

一個晚上很長，叢錚在一邊看著莫菁熟睡的面龐，看了整整一個晚上。

第二天的時候，叢錚站起來，轉(zhuǎn)身進了廚房做飯，一直到進了廚房，叢錚還是感覺自己的眼前是黑的。

自從昨天聽到莫苓說的話，叢錚就一直心慌，不為了別的，只是因為他可能奪走了莫菁最后活下來的希望。

世間萬物都自有其存在的道理，有著需要遵守的法則。

人死了，會投胎，但是神死了，就只能化為時間的一部分。

神的特權(quán)，也決定了神的歸處。

叢錚不敢想象，如果莫菁真的離開了，自己會怎么樣。

這個世界，到底要不要毀掉。

莫菁守了它那么多年，到莫菁卻也可能因它而死。

叢錚很矛盾，他的眉頭從昨天晚上開始，就沒有送開過。

過了一段時間，廚房里漂出飯菜的香味。

莫菁動了動鼻子，眼皮動了動，又慢慢睜開。

莫菁坐起來，渾身酸疼，想起來昨天自己突然失去意識，不由得緊緊握了握手。

飯菜的香味勾著莫菁的鼻尖，莫菁咽了咽口水。

好餓。

莫菁光著腳，踩在地上，一步一步走去廚房。

莫菁剛剛走到客廳，就看到叢錚從廚房里出來。

叢錚看到莫菁，眼睛里的陰郁一掃而光。

“你醒了。”叢錚看著莫菁說。

莫菁眼睫顫了顫，點點頭。

叢錚也莫名的有些尷尬，兩個人對視了一會兒，叢錚說：“先吃飯吧，你肯定也餓了。”

莫菁不說話，只是點點頭。

叢錚看著莫菁掉頭，自己也一起點了點頭，一副沒頭沒腦的樣子。

莫菁在客廳里坐下，叢錚把飯菜端出來。

叢錚沒做有油水的菜，因為害怕莫菁受不住。

莫菁看著一桌子的清湯寡水，以及兩個盤子里綠油油的青菜，感覺自己額角的青筋快要爆出來。

莫菁咬了咬后牙根，對叢錚說：“叢家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難了？”

叢錚一愣：“沒有啊。”

莫菁笑了，：“那這一桌子的菜是什么情況？”

叢錚反應(yīng)過來：“我專門做的清淡一點，我怕你的胃受不了。”

莫菁不說話了：我謝謝你啊。

莫菁是真的餓了，面前又只有這些菜，只能干巴巴的吃了。

莫菁夾了一筷子青菜，碗里是叢錚熬出來的白粥。

喝了一口粥，又吃了一口青菜，發(fā)現(xiàn)味道還不錯，也就不再抱怨。

莫菁和叢錚一起吃完了飯，又想起來自己種的小草莓。

莫菁站起身來，這時，叢錚才發(fā)現(xiàn)莫菁沒穿鞋子。

幾乎是下意識地，叢錚蹲了下來，伸手握住了莫菁的腳。

莫菁的腳步一停，低頭看向叢錚。

兩個人都有些尷尬。

叢錚像是手被燙到了一樣，幾乎是立刻收了回去。

“那個，你怎么不穿鞋子。”

莫菁扯了扯嘴角：“我沒找到。”

叢錚站起來，看著莫菁，突然伸手把莫菁公主抱了起來。

莫菁：……

不知道為什么，莫菁感覺叢錚抱著自己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感覺。

呸，自己才不是破罐子。

叢錚把莫菁抱回床上，“你剛才要干嘛？”

莫菁把頭撥向一邊，說：“我在種了草莓，今天沒澆水。”

草莓？

叢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整個人都變得兇神惡煞起來。

莫菁看著叢錚，心里奇怪：“你干嘛？”

叢錚不自然地低下頭，他和莫菁離得很近，兩個人的鼻尖幾乎要碰到一起。

“不吃草莓好不好？”叢錚的聲音顫抖著，莫菁從里面聽出來叢錚的不安。

“怎么了？”莫菁僵硬著神情，詢問叢錚。

叢錚搖搖頭，不在繼續(xù)這個話題。

他轉(zhuǎn)過身去，莫菁聽見對面人的聲音。

“你種的草莓在哪里？”

莫菁看著叢錚的背影，說：“在陽臺上。”

叢錚沉默著，去陽臺給草莓澆水。

莫菁沒種太多，叢錚很快就澆完了水。

叢錚回到莫菁臥室，坐在莫菁的床邊。

莫菁看了叢錚一眼，又轉(zhuǎn)過頭。

叢錚聽見莫菁問自己：“你，是不是見到她了？”

叢錚一開始沒有反應(yīng)過來，有點懵：“誰？”

莫菁深吸一口氣，回答：“莫苓。”

叢錚啞了啞，說：“見到了。”

莫菁苦笑：“我說怎么昨天突然就沒有了意識。”

頓了頓，莫菁又問：“他和你們說什么了？”

叢錚看著莫菁，眼神真誠：“沒說什么。”

莫菁笑起來：“所以，除了你，還有莫航他也知道了，是嗎？”

叢錚沒了聲音，只是點頭。

莫菁點點頭，意料之中。

“那么，你沒有什么話想要問我嗎？”

叢錚很誠實：“沒有。”

莫菁看著他，自嘲一笑：“因為就連你知道的都比我自己多，是嗎？”

叢錚點點頭，表示莫菁說的沒錯。

“算了，時候未到，我知道了。”

叢錚伸手，用手握住了莫菁的手。

莫菁的手是溫?zé)岬模吹故亲约旱氖钟行觥?

莫菁下意識地想要把手抽出來，沒成功。

“莫菁，我們商量一件事。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們能不能好好的。”

莫菁一頭霧水：“我們現(xiàn)在不是好好的嗎？”

叢錚閉上嘴，眼睛里面滿滿的都是溫和。

對，現(xiàn)在，真的很好了。自己何必要奢求那么多。

叢錚看著莫菁，微微一笑，“恩，現(xiàn)在也好好的。”

莫菁把自己的手從叢錚手里抽出來，摸上叢錚的嘴角。

“別笑了，真難看。”

叢錚聽見莫菁這樣對自己說。

下意識地，叢錚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卻措不及防的摸到了一手的濕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