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少女與秘密的據(jù)點
- 萱花的往事
- 我真的在修仙
- 2886字
- 2019-09-22 20:00:00
翹崖的下方的絕壁上,并不是空無一物的。除了樹枝和鳥窩,還有一個隱蔽的秘密山洞。從東側(cè)的一個小缺口跳下去,借助灌木叢的緩沖,就能滑進一段隱蔽的山路。順著山路走個兩分鐘,就能進入那個洞口。
這里是尤里西塔的秘密據(jù)點,她只告訴過圖一個人。
對此,圖認為既然尤里西塔不想把這個絕佳的避難所告訴族人,那只能搬些物資過來。一方面作為緊急儲備,另一方面萬一村子有危險,能讓尤里西塔在這里躲上半個月不愁吃喝。
尤里西塔對這種“很沒意思”的見解表示不屑,她認為秘密據(jù)點這么酷的東西,當然要布置得更有感覺一點。
當圖問起怎么個“有感覺”法之后,尤里西塔閉門想了三天,最后搬了盞晶石燈和一副沙棋棋盤來。這個棋盤是她的寶貝,幾年前從一個偶遇的行商那里換來的。她時不時就會和自己下一局,有時候也會和圖對局,但她從來沒贏過。
這一天,秘密據(jù)點終于迎來了它的第三位訪客,也是秘密據(jù)點第一個真正的“秘密”。
“龍”被尤里西塔安置在了這里。
這個強大的生物一直在睡覺,那次干掉了尤里西塔家大半地板的撞擊對他來說大概就跟在床上翻了個身一樣,根本不影響睡眠質(zhì)量。尤里西塔靠近后,可以看見他的背脊隨著呼吸輕微起伏,覆蓋在他身上的黑色鱗片反射著晶石燈的光芒,有種奢華的質(zhì)感。
那些鱗片無比堅固而鋒利,昨天尤里西塔想要拖動他的時候立刻就被割傷了手。后來她想起要用風之祝福來讓他飄起來才順利運了下來。
而造就了這些鱗片的,是他體內(nèi)堪稱浩瀚的元素力量。如果把尤里西塔自己的元素比作一縷火苗的話,那“龍”的恐怕是天上的三輪太陽。昨天尤里西塔試著去感應(yīng)他的元素時,那過于龐大的力量讓她幾乎昏死過去,就像是靈魂被一座高山壓在下面一樣。
然后尤里西塔就在那站了十幾分鐘。
其實她壓根不知道自己下來干嘛,看看他醒沒醒?醒了的話怎么辦?沒醒的話要怎么叫醒他?全都沒想過。
不知道什么時候,圖也進來了。
“尤,這是……什么?”
圖是優(yōu)秀的獵人,雖然不會想祭司一樣遠遠地觀察別的生物的元素,但他在看到這個生物的瞬間就如墮冰窟。那種全身每一個毛孔都在瘋狂報警的感覺,就連他在森林中和一頭獅翼獸擦肩而過是都不曾體驗過。
那東西比最強大的魔獸還要強,就像……傳說中的惡魔一樣……
“尤,你快回來,回村子里求援——不,讓族人準備遷移。這東西、這東西……”
圖說不下去了,他本能地想自己來斷后給尤里西塔爭取點時間。但下一瞬間,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抖得跟誤食了癲菇一樣,這讓他想清楚了,在這東西面前,自己恐怕一瞬間都堅持不了。
“圖,你干什么呀?”
尤里西塔不解,難道看見龍不是一件很讓人興奮的事嗎?
*******
他知道這里是夢境,但他無力醒來。
夢里的他渾身浴血,每一塊肌肉每一枚鱗片都仿佛要被融解撕裂,仿佛所有內(nèi)臟都被震得粉碎。如果他真的受了這樣的傷,那早就死了。可在夢里,他還要戰(zhàn)斗,在無邊的痛苦里戰(zhàn)斗。
而他的敵人,因菲尼特則被濃煙和雷電所纏繞,仿佛他才是神,來審判這渺小的逆賊。
他拋出堪比三陽的熾熱火焰,揮舞能劈山斬海的巨斧,卻無法傷害因菲尼特分毫。他的軍隊,他的老友,則紛紛在因菲尼特的舉手投足劍化為灰燼……
不對,這不對……他已經(jīng)擊敗了因菲尼特,把他的軀體燒成了灰,他的戰(zhàn)斧也吞食掉了那家伙的魂魄……
恍惚之間,他已經(jīng)來到了那最終的戰(zhàn)場上。
萬骨枯朽,折戟沉沙。
安德蘿莎的骸骨大軍已經(jīng)灰飛煙滅,而她成了里面唯一的骸骨。洛肯肥胖的身軀癱倒在地,以前他們經(jīng)常調(diào)侃他總這么吃吃吃早晚有一天把自己撐爆,結(jié)果他現(xiàn)在真的被敵軍開膛破肚了。薩沙這回沒能完成自己的任務(wù),她的頭顱被掛在了旗桿上……
最后,莫羅斯來到他面前,老炎魔身上的火焰熄滅了,他慢慢崩解成灰白的余燼。
“吾主……”
即使勝了,也不過如此。
即使他殺了因菲尼特,即使他統(tǒng)一了深淵,到那一天,也不過是一人面對空無一物的大地罷了。
因菲尼特的嘲笑聲仿佛從天際傳來。
*******
這令人窒息的一幕終于讓他清醒過來,仿佛從深水之下破浪而出,伴隨著一次劇烈的呼吸,他睜開了眼睛。
西澤爾這輩子第二次如此清晰地感覺自己活著,莫名其妙地活著。
他在兵敗如山倒的前一刻采用斬首戰(zhàn)術(shù),直接越過戰(zhàn)場抓住了敵軍的頭子因菲尼特。他記得當時自己用了安德蘿莎的那個半成品裂隙護符……所以這里是地上的世界?人類的地盤?
之后的事情記不清了,激活了裂隙之后他就陷入了意識模糊的狀態(tài)。只有殺了因菲尼特這件事他能確定,其它的……對了,他肯定是掉下來了。
這里看起來像個山洞啊?
不像是被他砸出來的,這應(yīng)該是自然形成的。難道他已經(jīng)沉睡了幾百年?奎爾已經(jīng)在他睡的地方形成了座山?
這些念頭一閃而逝,下一瞬間,他聽到了陌生的語言。
也察覺到身邊有兩個渺小的生物。這個渺小指的是力量不是體型,單論體型的話應(yīng)該只比他小一點。這樣的特征,是人類?
此時,他的龍語天賦已經(jīng)發(fā)揮出來,這兩個人類的語言已經(jīng)破解。那個大概是雄性的人類在讓雌性的那個離開,他把他視為了某種威脅。
“我沒興趣對你們動手,要離開就快點離開。”
他點亮金色的瞳孔,瞄了圖一眼。就這一眼,圖嚇得一哆嗦,手里的短劍掉在了地上。西澤爾反觀那個雌性,不僅絲毫沒顯得害怕,反而一臉想湊上來的樣子。
不過隨他們?nèi)チ恕?
西澤爾閉上眼睛,趴回去休息。他試著調(diào)動體內(nèi)的元素,但那些力量像死水一樣不聽使喚。看來和他猜的一樣,肉體層面的傷很輕,已經(jīng)恢復(fù)好了,但靈魂層面幾乎算得上斷手斷腳的傷勢了。調(diào)動不了元素,就釋放不了法術(shù),沒有了法術(shù),只能憑借肉體力量行動。就好像那些低等種族一樣。
呵,實際上,究竟是誰更低等呢……
他不想搭理那兩個人類,但對方顯然不這么想。那個雄性人類把地上的兵器撿起來,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聲音不發(fā)抖問道:“你是誰,不,你是……什么?”
那個雌性一聽這個問題顯得有點興奮:“應(yīng)該是龍吧?那個,你是龍對嗎?”
西澤爾一陣無語,這個人類憑他有鱗有翅膀就斷定他是龍,那極西之海里飛魚產(chǎn)卵季的時候是不是還要表演百萬龍神過大江啊?
他是什么?他是炎魔,整個深淵最強的炎魔,帶領(lǐng)麾下大軍橫掃大半個深淵的惡魔皇帝。
他是誰?他……是誰呢?
西澤爾忽然發(fā)現(xiàn)這個問題很難回答,他是惡魔皇帝嗎?但他敗了,殺了對手,卻輸了戰(zhàn)爭。他是西澤爾嗎?
一切都過去了啊。
忽然他覺得有點氣悶,想出去走走。
兩個渺小的人類并不敢擋他的路,他一轉(zhuǎn)身,那個雄性就自覺地拉著雌性靠邊站了。
于是他順利地來到了山東之外。
時值清晨,“西澤爾”立于峭壁之上。幾百年來,他的鱗片上頭一次沒有燃起惡魔烈焰,利爪間頭一次沒閃耀元素法術(shù)的光輝。即使有,那些東西在這鋪天蓋地的光芒面前也太黯淡了。
昨夜下了雨,所以這是個晴朗的早晨。
萬物嬌艷欲滴,天空如洗,三輪太陽在這剔透的世界上灑下壯麗的光輝。遠方的山嶺嶙峋奇詭,近處的原野開滿了繁花。
一只蝴蝶從山崖上一叢灌木中飛出,掠過了西澤爾的視線。
深淵中沒有這樣脆弱而美麗的生物,也沒有這令人動容的光芒。
他也知道地上的世界是這樣的,但……卻那么的不真實。
一切都過去了啊。
改天換地。
那么從現(xiàn)在起……
“我叫蓋烏斯。”
在圖和尤里西塔驚詫的視線中,“蓋烏斯”的身軀迅速縮小變化,成了一個只比圖高一點的人類的體型,頭部已經(jīng)變成了澤尼爾人的樣子,但尾巴鱗片什么的還在。
過去的一切就讓它們過去把。
以后再沒有西澤爾了。
只有“蓋烏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