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話可不要說早了，這才一個回合而已。”馬琦冷笑著看了一眼計時器，“咋們還有一整節的時間可以玩呢！”

“時間只是數字而已，對你們而言，已經沒有用了。”張一站著，蓄勢待發。

此刻，場邊的人越來越多，把這片籃球場圍了個水泄不通。

這里面有學校教職工，更有外來參觀人員，但大多數都是本校學生。

他們比其他任何人都更清楚，這場比賽有多激烈。

“哇，你看那個人好霸氣，好帥啊！”

“就是就是，好喜歡他！”

“切，他叫張一，是我們班老大！”

……

面對大家的關注，B班的同學有些開始自豪起來。場上那個男生，給了他們太多驚喜，甚至帶著他們一步步走到現在。

而反觀看臺上，B班同學里面唯一的男生——張羽，悠然自得。大家對他的議論和對張一的議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那個人是誰啊？怎么和女生坐在一起？”

“他叫張羽，聽說就是B班的，好像沒參加比賽。”

“他一大男生，長那么高大，為什么不參加比賽啊？我看見好幾個比他瘦弱的都上場了啊！”

“誰知道呢！不過我聽說這個人來頭不小呢！上課睡覺都沒人管他！”

“是嗎……”

……

眾人的議論聲自然也傳到了張羽身旁，章闌也看看四周，朝張羽打趣道:“你看看，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張羽白了她一眼。“群眾永遠只看到他們愿意看到的東西。”

秦雨涵點點頭，表示贊同。“同意，張少爺你是什么樣的，我們還不清楚嗎？是吧靈兒？”

她一邊說著，一邊拉扯蕭靈兒胳膊，弄得蕭靈兒不知所措。

“再說了……”張羽接著說，“我為什么要在乎別人的眼光？好好看比賽吧。”

大家的目光回到場地上。

這般張一變了個人似的:連連搶斷蓋帽，將比分重追回個位數。

再看D班隊員，一個個喘著粗氣，精疲力盡的感覺。

“該死的，馬哥，這家伙簡直就跟個泥鰍一樣！”高宇氣喘吁吁地說道。

馬琦沒有開口，臉色陰郁冰寒。

剛剛他連發了兩個球，每次剛剛運到張一身邊時，就被搶斷了，這般在別人視角看來，簡直就是專門從后場運球送給張一，惹得眾人大笑起來:“馬琦你是快遞員嘛？”

此刻，眼看著雙方比分差距漸漸縮小，馬琦怒火難耐，而正是因為如此，他的失誤也更多，甚至是最基本的接球也會接丟。

“越是輸分越是著急，越是著急就越是輸分，他已經陷入死循環了。”張羽淡淡地開口。

眾人的聲音又一邊倒地向著張一，場上的局勢可以說發生了翻天覆地的逆轉。

“這個人真是個好苗子啊，僅憑一己之力，就能扭轉局勢，這份氣概真是讓我都自愧不如啊！”

“對啊，B班隊員們的堅持也同樣令人贊嘆，我們今天是看到了一場好球啊。”

比賽場遠處有兩道身影感嘆道。他們隨行的還有學校幾個領導，看上去身份顯赫。

“對了老秦，你這次來荊州，不會是來看你妹妹的吧？”

“當然不是了，我啊，是有任務在身吶！”

“呵呵，我還不知道你？你妹妹就在B班。”

“是嗎？在哪兒吶？”

“你看你，露出狐貍尾巴了吧，哈哈！”

這倆人正說笑著，場上的比賽卻愈發激烈。

“馬哥，再不阻止張一的話可就輸了啊！”高宇叫喊著。

“煩死了，知道了！”馬琦怒視著張一。

從張一說了那句“你們要是能再得一分，他就不姓張”話以后，D班當真就再沒得過一分，這讓D班的同學和隊員都顯得十分惱火。

“馬琦你大爺的，到底行不行啊，不行下來我上！”

“就是啊馬琦，你到底在搞什么飛機，連著丟了三個球了！”

“馬琦你快下來換我上吧，我閉著眼睛都能打得比你好！”

D班場邊的替補個個顯得焦躁不安。他們對馬琦這個“老大”失望透頂了。

“該死的，都給我閉嘴！”馬琦怒吼一聲，氣勢狠狠壓住了替補席。

他深呼吸一下，眼睛變得灼熱。

張羽見了，有些驚訝。“咦？還知道調整心態？看來這個人運動經驗真是豐富啊。”

在關鍵的比賽中，運動員的心態往往能決定比賽的走向。所以越是緊張的比賽，就越是考驗運動員的心態。

心態好的一方，往往能出其不意，取得勝利。

就像之前的馬琦一樣，明明有著很大的優勢，卻因為心情浮躁，連丟幾個球，把局面硬生生讓給了張一。

這下馬琦調整心態，整個人頓時冷靜不少。

張羽嘴角上揚。“看來張一要改姓了。”

“高宇、陳翔，等會你們倆來防張一，不用管其他人，就死死貼著他就行。”馬琦說著，“我就不信他是鐵做的，不會感到累！”

高宇和另一個隊員立馬點頭。他們眼里，馬琦的身軀又變得強硬起來。

“進攻的時候注意拉扯空間，盡量遠離張一傳球，如果他想上來拼搶，你們就快速轉移，耗費他體力就行，哪怕最后進攻時間到了，隨便投一球就行！”馬琦指揮著眾人。思路清晰，目的明確，這般張羽耳力過人聽見了，也不由得有些欣賞。

比賽仍在進行。

大家很快就發現，D班隊員像是換了個人似的，重新進行著有組織的進攻。雖然他們進攻得小心翼翼、哪怕時間耗盡才出手，但他們比之之前已經好得太多。

相反，張一這邊，因為高強度的對抗，體能方面漸漸落入下風，有個隊員甚至連跑都跑不動了。

而成敗往往在此一舉。

“大家再堅持一下，我們只差五分了！”張一咬著牙，他的體能仿佛也到極限了。

B班的隊友被他這么一說，重新燃起些斗志來。

雙方你來我往，可比分依舊沒有變化。

張一的體能快要耗盡了，現在只是強弩之末了。

他貼身防守馬琦，對方做出接球動作來，他想也沒想就上前想要搶斷。

就在這時，馬琦臉上閃過一絲冷笑。

在隊友的掩護下，他的身體往后靠，支撐腳卻向前移了一步，張一始料未及，但終究是反應不過來了，被他絆倒，連帶著馬琦一起倒下。

“噓——”

裁判哨聲響起，雙手舉過頭頂，比出一個“T”來。

“紅方3號技術犯規！”

張一瞳孔一縮，不可置信地望著裁判。

但裁判的表情很堅定。因為在他看來，剛剛是張一侵人，然后還故意把馬琦給拉倒了。

“憑什么啊，剛剛明明是他故意伸腳的啊！”B班的一個隊友立馬站出來打抱不平。

裁判沒有和他說什么，又比出一個“T”來。

“第二個技術犯規！”

場邊眾人嘩然，那隊員冒火了，剛準備動手，卻被張一攔下來了。

“算了……”張一神情冷漠。

“喲，不是說我們再得一分你就不姓張嗎？現在怎么樣？”馬琦笑嘻嘻地走過來。

張一沉默了，B班的隊員也都沉默了。

在眾人看來，他們已經盡力了，頑強拼搏到現在，甚至最后還差點反超了，這般結果，也都在意料之中。

D班的隊員已經開始在慶祝了，馬琦則走到罰球線上，準備發球。“怎么樣？想好自己改姓什么了嗎？不如就跟著我姓好了，哈哈！”

張一心有不甘地看著他，這不是他第一次有這種感覺，但這是他最強烈的一次。

他曾經輸過很多，但馬琦，絕對是他輸過最弱的一個人對手。

他雙拳捏緊，忽然想起什么，把目光轉向看臺席上。

張羽此刻也正看著他。

他的眼神還是那么冷漠而空洞，但此刻仿佛多了些失望。

出乎意料的，張羽沒有任何行動，只是準備起身離開了。

“是啊，連他都看不下去了。”張一苦笑起來。

“你就這么準備走了？”

一道聲音響起，讓張羽已經邁出去的步伐又生生停在空中。

“嗯，比賽已經結束了。”

“可是，大家都很努力，他們直到最后一刻也沒有放棄，為什么會輸呢？”那聲音聽上去有些惋惜。

“在我看來，如果一開始就不拼盡全力的話，那么最后一定會輸。”

“但是我看著他們那樣堅毅，我沒有覺得他們沒有拼全力啊！相反，我覺得他們甚至已經用上了一切，這樣輸了太可惜了。”

張羽轉過身來，眼睛帶著些亮光。

“你……想贏嗎？”

那聲音的主人錯愕起來，呆呆地望著張羽。

兩雙眼睛對視著，仿佛時間盡頭那般寧靜。

“嗯。”

“嗯。”張羽回應著，雖然只有一個字，但已經足以他為之付出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