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吸口氣，言暖用手臂蓋住了眼，不可避免地又想起了之前發生的那些事，想起了五年前。

許久沒得到她的回應，南揚的懷抱又縮緊：“我們像以前一樣……我不欺負你了，你也別把我往外推……”

橫在眼睛上的手臂握成拳，言暖還是沒說話，感覺眼眶發熱，呼吸逐漸地沉重，又是長久的沉默過后，言暖啞著嗓子喊了句：“南三少……”

聽到這個稱呼，南揚微微抬起了頭，她用雙臂蓋住了臉，看不見她表情，只看見她雙唇微微在抖。

“暖暖？”

“……你……”言暖聲音也跟著抖了，“……他媽重死了！”

南揚一愣，翻身躺到一旁，言暖一骨碌坐了起來，手腕立刻又被他扣住，那廝真是怕她隨時會跑掉似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緊了她。

言暖用背懟著他，也沒掙扎，一聲嘆息，萬般地無奈：“你這次回來……到底是為了什么？”

南揚看著她的背，蹙著眉沉默。

這么糾糾纏纏的真的好累，她不想再這樣了！

“你根本沒有要我原諒的必要……我恨你也好，不恨你也好，對你而言有什么影響？你是有權有勢的南家三少，我已經是個普普通通的人而已了……我們兩個的世界原本可以毫無關聯的了，你為什么……突然之間又跑回來，硬要插手我的生活，把我的世界攪得一團糟！”

終于她肯好好說話了，他卻沉默一語不發。

言暖稍稍回過頭，眼角都是泛紅的：“你都不打算解釋一下嗎？五年前的一切……桃源村項目，我爸的死，還有……你為什么跟夏天雪走……”

提起當年，她至今還會痛。

“……我是為你好。”

又是這句！

言暖猛地回頭，通紅的眼里都是怒火，劇烈地喘息著，狠狠掐著自己的掌心，把怒火按了下去：“……是你自己不肯解釋的，不是我沒給你機會——”

“我從沒想過要走！”南揚打斷了她，緩緩側過身去躺著，聲音沙啞，“五年前……夏天雪說知道我母親的下落，我……生母。”

言暖腦子里“嗡”地一聲像有原子彈爆炸，她知道南揚跟跟南家的老大老二不是同一個母親所出，南家的人都不會主動提起這事，但南揚的親生母親，一直是他心里的一個執念。

是人都能猜到，南揚的身世肯定不簡單，難怪他當時會連婚禮都顧不上，所以他說的是真的，他真的沒想過要離開，沒想過要拋下她？

這么多年，她……錯怪他了嗎？

“所以，暖暖你問我回來的目的，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南揚忽而轉過身枕著手臂看著她，“但五年前我真的傷了你是嗎？暖暖，我可以完成五年前沒完成的婚禮，我還要你做我老婆，你愿不愿意？”

言暖觸電般縮了一下，胸腔刺刺地痛，抽回手往旁邊挪，眼底的慌亂，被南揚看得一清二楚。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從小到大，她從來沒敢奢望過他會喜歡她哪怕一點點，那他為什么那么執著要娶她？是不是葉小芒死了之后，她就成了最好的替身？畢竟……連當初的婚戒都是他們的定情信物！

看著她退縮，南揚深深地受傷了：“暖暖……”

含淚的眸子盯過來，言暖心底痛得一地凌亂，他不愛她，卻要拿她當其他女人的替身？還有害她家破人亡，他想過她的感受嗎？直到如今，他還能這么不顧她感受，強行插足替她安排自己的生活和一切，憑什么？

言暖突然覺得，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好可悲，她簡直就是個玩物般的存在，感覺還新鮮的時候，欺負著她玩，心愛的人死了，拿她來當替代品，才不管在她身上折騰了多少累累的傷痕！

相比起來，五年前自己錯怪他是有多么微不足道！

“霍”地站起身，言暖眼底全是冰霜：“今天到此為止，謝謝你幫我找回了微安……南揚，你記住你害我家破人亡，單單這一點，我就不可能原諒你了……好可惜啊，要是五年前你跟我說這些話，我一定會被你哄得暈頭轉向的，但今天不會了！”

隱隱的，兒童房那邊傳來了微安的喊聲，他醒了，南揚心頭一緊，她要走了！

“再見了，南先生！”

果然，言暖毫不猶豫就離開了房間，南揚強撐著起身追了上去。

兒童房里，醒來的微安不哭也不鬧，張著迷蒙的睡眼，看見言暖和南揚進來，當即就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沖著南揚伸開了雙手：“大爸比抱抱！”

南揚露出笑容，還沒過去就被言暖伸手隔開，自己抱起了微安：“微安，叔叔生病了，不能抱你，我帶你回去。”

微安扁起了小嘴：“小媽咪，我們要回孤兒院了嗎？”

“你出來一整天了，該回去了！”言暖板著臉。

“可是天還是亮的！”小微安抗議著，伸手要南揚抱，大眼睛里全是淚水，哭腔都出來了，“大爸比……”

南揚蹙眉看了眼言暖，從口袋里摸出藥瓶，接過了望眼欲穿的微安：“最起碼你先吃了藥再走。”

言暖抿緊唇別開臉，一把奪過了藥瓶，小微安抱著他脖子湊到他耳邊小聲問：“大爸比，你把小媽咪惹生氣了哦？”

南揚好笑刮一下他鼻尖：“小機靈鬼！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呢？走，我們去給你小媽咪倒水！”

“好！”

明明見面的時候小微安還那么怕他，現在比跟言暖一起還要融洽，言暖真是想氣都沒地方氣，握著藥瓶子的手用力到指節泛青。

為了盡早脫身，言暖板著臉吞下了藥，帶著氣出了門，南揚抱著小微安跟在身后，宋澤已經把車開了過來。

小微安又跟南揚說悄悄話，其實誰都能聽得一清二楚：“大爸比，我一不在你就惹小媽咪生氣了，真是沒用！”

這小鬼，南揚不知道好氣還是好笑，言暖不耐煩地催：“微安！不準再鬧了，否則以后我不帶你出來玩了，跟我回去！”

“哦……”小微安不情愿地應了聲，扭頭埋怨南揚，“都怪你大爸比，害小媽咪連我也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