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揚握起那只受傷的手：“陌生人？有跟陌生人結婚的？”

“哼！”言暖笑得人寒氣直往背脊上躥，“不要亂說話，我可不敢高攀！”

兩人之間的關系瞬間降到了冰點以下！

事情稍微有些失控，南揚皺起了眉，原本就沒打算這么突兀跟她相見，果然，這時候見她太不理智了，五年后她對自己抗拒，居然到了這個地步！

“都給我滾——否則我報警了！”言暖掐著門框，骨節泛起兇殘的青白色，“我說到做到！”

“砰”一聲，屋檐下的風鈴跟著抖了三抖，發出一陣清脆的鈴音。

“暖暖——”

南緋不死心，被南揚長臂攔了回來。

“你——”

南揚那張波瀾不驚的臉讓南緋氣惱，這時候他還居然能這么冷靜！可在這兒跟他鬧起來，反而讓他跟言暖更加糾纏不清，這不是他想要的。

冷靜下來，南緋率先走出院門，南揚深深看了眼那緊閉的屋門，心里有一絲自責。

要是能再忍忍就好，看她剛才那激烈抗拒的態度，只怕今晚她得失眠了。

言暖貼著門背緩緩下滑，頹然坐在地上，指甲幾乎掐進掌心的肉里，臉埋進雙膝間，哭聲隱隱約約地傳出來。

真的是他，真的是他——

說好要屏蔽跟他相關的一切，轉眼他卻出現在面前，自己卻沒出息到只想逃，差點連面對他的勇氣都沒有！

五年來構筑的防御，見到他那一刻就坍塌得不成樣子，那是害自己家破人亡的兇手啊，自己那顆心卻至今還會為他悸動，從小喜歡他到現在，讓她連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對不起……對不起！媽！爸——我沒用，對不起……”

誰也幫不了她，言暖只能抱著自己，痛哭得像個孩子。

從言暖家出來繞了三條街南緋才停下腳步，跟南揚保持三步遠的距離：“你不出現該多好，她就不用這么生氣了！”

“緋緋，暖暖是你三嬸嬸。”南揚不容反抗地重申重點。

南緋嗤笑：“嬸嬸？三叔，你五年前在婚禮上跑了，你們的婚姻不作數！”

南揚依舊鎮定：“我說是，她就是！”

“是嗎？三叔真是不講道理，暖暖她答應嗎？你要是真的在意她，就離她遠點，不要再讓她傷心難過！”

只一眼，大灰狼就看穿了小狐貍的心思：“你怕我揭穿你的身份？”

南緋變了臉色，南揚揉了揉不太舒服的手腕：“憑什么？”

南緋臉色更難看：“……除非你想讓她知道，葉小芒做過的那些破事！”

“你威脅我？”南揚眼底一片肅殺。

“是三叔你逼我。”南緋看著他臉上的須根，準確地往他痛處戳，“我也不想讓暖暖知道，她曾經最好的朋友，都對她做了些什么……”

長久的沉默，南揚緩下神色：“你贏，我不說。”

南緋年輕的臉龐揚起了勝利的笑，片刻又聽見了南揚威懾力十足的聲音：“你也記住自己的身份，別對她再有非分之想！”

“三叔你也別想暗中使手段逼我離開公司！離開暖暖！暖暖要是知道，只會更加厭惡你！”南緋回話速度很快，大有抗爭到底的意味。

南揚忽然若有所思地笑了：“那可未必……”

未必什么？未必不會逼自己離開公司？還是言暖未必會更加厭惡他？

小狐貍的道行始終略遜大灰狼一籌，南緋十分不悅擰著眉。

“她……過得很不好嗎？”南揚意外地岔開了話題。

明知自己胃不好還應酬喝酒，亂吃零食，生病不去醫院硬扛，拿藥給她她不吃，還不顧一切跳進水里找戒指，她怎么這么能折騰呢？不會照顧自己又拼了命把他往外推！

南緋沉默許久，別扭地移開了視線：“只要你不出現，她可以過得很好！”

“是嗎？”南揚瞇著眼緊盯著南緋，盯得他手指冰涼，不自然地掐了掐手心。

“……起碼，沒有你，她活得輕松一些。”

雖然很不愿意承認，可南緋知道，她并不快樂，更不用說幸福。

“她本能地拒絕南家相關的一切，我一開始就用的本名，她拒絕往南家那邊去聯想……居然沒認出我來！南城還真是姓南的尤其多……”

胸口像壓了塊大石頭，壓得南揚有些喘不過氣來，五年前那一走，跟她從此咫尺天涯，如今他想靠近，竟處處是絕路。

“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南緋有些激動，“三叔！你還想做什么？彌補？還是挽回？你能彌補些什么？能挽回些什么？你放過她不行嗎——”

南揚沒回答，夜色中，深邃的眸子忽明忽暗，叫人看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許久才淡淡地開口：“小孩子別管那么多。”

南緋頓時炸毛：“我不是小孩子了！”

南揚伸手揉他發頂，一如少時那般，南緋抗拒地躲開了，南揚并不生氣，口氣還是淡淡的：“想回家隨時都可以，過些日子，大哥說不定會陪著你太奶奶回來，到時候你自己跟他說去吧，你太奶奶年紀大了，不要刺激她，到時候多回家看看她。”

南緋正是叛逆期，倔強地別開臉表示不滿，南揚不勉強他，轉身離開，南緋看著他背影不甘心到渾身顫抖。

“原來那天晚上照顧她的，真的是三叔你……”

一大早，葉小草還在被窩里會周公就被接連三條的微信消息吵醒了，煩躁地從被窩里鉆出來抓過手機，一條條信息看下來，葉小草睡意全無。

信息都是南揚發來的，惜字如金，居然能一次性發三條真是奇跡！

昨晚跟她碰過面了。

注意她情緒，她病剛好，今天好好看著她。

幫我轉達幾句話給她。

這直男癌公事化的用詞……真是活該他被言暖埋汰！

頭疼地拽著自己的雞窩頭，葉小草的手機響了起來，南揚的電話……

果真一如南揚所料，言暖一夜無眠，第二天到公司有點晚，眼瞼下有片淡淡的青色，坐在辦公室已經失神了很久。

門口傳來敲門聲，言暖怔怔地：“進來。”

許久，沒聽到來人說話，言暖才回過神：“葉小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