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到了901，梁小億抱著薯片又吃了起來。

“沒吃飽啊？”于果看了一眼梁小億，也抓了兩塊薯片：“我也沒吃飽，以后不干去別人家吃飯這種事了，太尷尬。”

“你們說，”梁小億一邊嚼著薯片，一邊問：“他們家這是怎么了？”

“看起來像是那位老太太經常來家里要錢，惹外孫不滿意了唄。”易澄說道。

“那袁新浩也太不懂事了，老太太一個老人家，能花多少錢？她媽媽都是老太太養大的，本來就有義務贍養老人。”于果很看不慣不孝順的人，之前有個新聞，說四個兒子不愿養一個老母親，竟讓老太太大年三十凍死在了屋外。這事兒氣得于果破口大罵，批判了那四個兒子足足有三個月之久，但凡提起來，一定要罵幾句才解氣。所以，這會兒她也對袁新浩不滿意，說道：“再說了，他有什么資格阻攔他媽給姥姥錢啊。”

“不要妄下判斷。”易澄平息著于果的怒火：“凡事有因才有果，我們接觸的案子，有父母殺子殺女的，有子女弒父弒母的，除了極個別的變態，大部分都是有原因的。我們雖然要依法辦案，可不能忽視背后的動機。你沒聽見袁新浩說的，他爸爸好像也是因為這事才離開的。”

“所以他爸也不是東西啊。”于果更加憤憤不平：“我給你們說，這世界上，就是有些男人不是東西，好像覺得女人嫁人了就跟娘家沒關系了，從娘家拿東西可以，就是不能給娘家一點東西，給了就是不顧小家。我們家那邊就有幾個，離婚的不在少數。”

“證據？”易澄伸出手，這是她的習慣用語，凡事有證據才能論對錯。

“你少拿這套對付我，我們又不是在法庭上辯護。”于果激動地說：“反正就不是東西。”

梁小億邊吃著薯片邊看兩人對掐，果然不管是什么事情，看熱鬧是最好玩的。可是易澄也不愿跟于果辯論下去，于果是個感性的人，看待事情以自己的感受為先，這種先入為主讓她沖動又無理。可易澄是個理性的人，理性的人講究有理有據，得理才能不饒人，所以她們不喜歡跟無賴辯論。

于果還在自顧自地氣憤著，直到敲門聲響起，她才放棄吐槽902的男人們。一開門，范肖禹和郭少科走了進來，范肖禹自從女朋友從美國回來了，他就甚少出現在這棟樓里，今天這么閑情逸致地過來串門，看起來女朋友是走了。

“沒走。”范肖禹說：“她今天同學聚會，兩場，中午高中同學聚會，有幾個我認識的人，就跟著去了。下午是她初中同學聚會，她就不讓我參加了。”

“估計有初戀。”于果毫不客氣地說道。

范肖禹愣了愣，應該是突然才反應過來還有這種可能性。

“沒關系，這是考驗你們感情的關鍵時候。”郭少科插著話走到了梁小億身邊。

梁小億則一把揪住郭少科的耳朵，質問道：“怎么樣？你是不是也經常參加同學聚會啊？”

“沒有啊。”郭少科立刻舉手發誓，并說：“再說初中有沒有聚，你問于果也知道。”

于果立刻舉起兩只手，說道：“別問于果，于果什么都不知道。”

郭少科笑了，又問梁小億：“中午吃了嗎？”

梁小億就等著郭少科問這句話呢，她立刻從沙發上跳起來，手舞足蹈地訴說著三個人中午去蹭飯的經歷，毫不客氣地將中午的尷尬夸張了十倍。于果同意地點著頭，順便又吐槽了幾句902家的男人們。

“不是這樣，許多事你們不知道。”范肖禹說道。

三個姑娘突然意識到，范肖禹曾經在904住過兩年，也就是說，他和陳子荷一家做過兩年的鄰居，他應該知道更多的情況，更何況，聽他的語氣，他應該知道的是內情。三個人立刻將范肖禹圍在中間，虎視眈眈地逼視著他。

范肖禹看了看三位姑奶奶，趕緊沖出包圍圈，坐到了餐桌邊，才說：“我媽跟陳子荷關系還不錯，以前會跟我八卦他們家的事情。”

“什么事？”于果又湊到了范肖禹身邊。

“扶弟魔知道嗎？”范肖禹問道：“就是沒有下限地支援弟弟的那種人，陳子荷就是扶弟魔。”

原來，陳子荷有一個姐姐一個弟弟，她們從小受到的家庭教育就是弟弟是家里的根，要善待弟弟，所以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留給弟弟，而她們的需求，基本都被忽略不計了。陳子荷喜歡畫畫，當時有個老師覺得她有天賦，就免費教她，可是她爸媽壓根沒想著讓女兒上學，大姐早早就被迫輟學，先是小小年紀就被嫁給了一個酒鬼，沒兩年酒鬼出事死了，姐姐干脆進城打工。陳子荷一心想考美院，可是家里連高中都不讓她上，是那位老師資助了她并說服父母讓她上了高中，可高中畢業后，家里無論如何不讓她上大學，最后是姐姐靠著打工供她上大學，美院上不起，她就上了師范，畢業后進入了學校當老師。

從陳子荷開始掙錢的第一天，父母便開始問她要錢，那時她將所有工資寄回家里，一直到結婚，結婚需要錢，她父母卻一分錢都不愿給她，她的結婚對象，也就是前夫是陳子荷的師兄，叫袁沖，兩人交往了很久，感情很深，所以也不在意她有錢沒錢，義無反顧地娶了她。兩人一直很恩愛，還有了兒子，也沒有什么婆媳矛盾，只是陳子荷的父母貪得無厭，不僅搜刮光了女兒每個月的工資，還隔三差五問女婿要錢，之前袁沖也忍了，后來才知道，這些錢都進了小舅子的口袋。

大姐終于受不了，跟家里斷絕了關系，陳子荷成了父母唯一能剝削的人。袁沖從事業單位辭職后自己開公司，千難萬難的時候，岳父母沒有幫一把，好不容易日子好過了，他們非要把兒子安排進他的公司，甚至攛掇著兒子坑自己姐夫的錢，袁沖忍無可忍辭退了小舅子，結果一場家庭大戰爆發了，關鍵時刻，陳子荷選擇了幫娘家，袁沖自此冷了心，等到兒子考上了大學，兩人終于分道揚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