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左左年紀不大，可心里對什么都清楚，問他生不生爸爸的氣，他也小大人一般說沒什么好氣的，本來有爸爸和沒爸爸也沒什么兩樣，爸爸不在家癱在那里玩手機，媽媽可能會少生點氣，少生氣的女人才會漂亮。

梁小億覺得真該讓何非凡來聽聽他兒子的話，作為一個父親，他在兒子心目中的地位是可有可無的，這比讓兒子氣他恨他還來得悲哀。

“那你現在心里是怎么想的？”梁小億對左左不能說是同情，可她自詡為教育工作者，對一個她很喜歡的小孩突遇人生變故，她覺得自己有義務多關心幾句，盡管左左覺得這完全沒有必要。

果然，左左聳了聳肩，說：“沒什么想法，只要我媽媽開心就好了，我媽媽是最重要的人。”左左說罷深深地看了梁小億一眼，那一眼甚至讓梁小億起了雞皮疙瘩，接著，左左說道：“你放心，我不會變成我爸那樣的人的。”

對于一個男孩子來說，一旦父親的形象在他的心目中崩塌了，他多半是不會按照父親的模樣去成長，可是左左才七歲，不應該是脫離父親長大的年紀，至少，在柯亮亮還沒有為左左找到一個楷模之前，何非凡不應該過早地失去父親的光環。

“你爸其實也是愛你的，只是男人有時候不懂表達……”梁小億違心地想給何非凡找回點場子。

誰知左左壓根不接這茬，直接伸出一只小手堵住了梁小億的嘴，說道：“你說的我媽都說過，我懂的。”

梁小億趕緊點點頭，抓開了左左的手，問道：“那我就給你個安慰好了，你覺得我應該怎么做？是帶你出去吃頓大餐，還是帶你去我家打游戲？要不我抱你一下，親你一口？”

左左突然臉紅了，整個人扭捏起來，梁小億也有些傻眼，這孩子未免太早熟了一點，她真的只是覺得他跟梁小萬差不多，就是個小破孩嘛，誰知道他已經是個有成熟想法的小破孩了。說出去的話總不能反悔，梁小億撅起嘴在左左的小臉上親了一口，又摸摸他的頭：“好了嗎？”

左左卻不理梁小億，直直地走出了房間，借口小便躲到衛生間里去了。梁小億走出房間，發現客廳里的三個女人正納悶地望著他，可能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方法把一個小男孩弄成了剛做熟的大蝦一般臉紅脖子粗。

“我就親了他一下。”梁小億無辜地說，看到三個人一臉震驚的表情，忙又解釋道：“臉。”

于果和易澄意味深長地點點頭，柯亮亮倒是“撲哧”笑出了聲，“那孩子是真的喜歡你，以后可能得麻煩你幫我多注意一下他的心理情況。”

“沒問題。”梁小億擠在易澄身邊坐了下來，說道：“但我看那孩子狀況還不錯，離婚對他的影響不會像對別的小孩一樣大，多關心關心也就過去了，而且非凡哥不能因為離婚了就徹底放棄這個兒子，他已經在左左心中沒什么分量了，再這么下去，他這個爸爸對左左真成可有可無的了。”

柯亮亮認同梁小億的話，卻不認為何非凡能做出什么改變，兒子在他面前的時候他都不作為，兒子不在跟前了，他更是解放了，能想起來自己還有個種就不錯了，她可不敢奢望父慈子孝的場面。

“亮亮姐離婚后想給左左再找個新爸爸嗎？”梁小億又問。

于果隔著易澄推了梁小億一把：“你有病啊，亮亮姐這婚還沒離呢，你已經在操心人二婚的事了。”

柯亮亮不太在意，她想了想還是搖搖頭：“婚姻這事太耗人，我先緩緩再說吧，再說了，何非凡雖然不靠譜，但他到底是左左的爸爸，我如果真找另一半，也是想給自己找個伴侶，所以還是等左左上大學以后再說吧。”

話說到這，幾個人也聊得差不多了，為了讓左左盡快從廁所出來，三個人就起身告辭了。剛出門，就看見902的門口站著一個男人，男人鬼鬼祟祟地正沖著貓眼往里看，看不見什么又將耳朵緊緊地貼在門上聽里面的動靜。

“干嘛的？”于果順嘴就問了一句。

那人回過頭來，惡狠狠地瞪了三人一眼，道：“我來找我姐，關你們屁事？”

易澄皺著眉向那人走了一步，梁小億立馬將她拉回來。

“你姐是誰？”易澄問道。

“陳子荷。”男人不耐煩地說道：“我知道你們三個小姑娘是她的鄰居，這是我們的家事，你們少摻和。”

于果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遠親還不如近鄰呢，這人自稱陳子荷的弟弟，可她們在這三四年了也沒見過他，不知是真是假。這層樓本來就陰盛陽衰，出現陌生男人可不是得警覺些？再說就算真是弟弟又怎樣，陳子荷雖沒有說過她的家事，可鄰里之間的八卦她們多少有所耳聞，就這種吸血鬼弟弟，好意思跟她們比親近？

于果就要理論，易澄卻攔住了她，警告般地看了那男人一眼，告訴他陳子荷帶著兒子出門了就左手拉著于果，右手拉著梁小億回了901。于果對于易澄的袖手旁觀很不滿意，說話間就要發脾氣，易澄涼涼地白了她一眼，說道：“這就是陳姐的弟弟，他說的沒錯，人家的家事，我們憑什么插手，我們就算是關系比較近的鄰居，可是不代表我們能隨便管人家的私事，有的事情，人家不說擺明就是不愿意告訴我們，不要好心辦壞事，還把我們的關系搞僵了。”

梁小億深以為然地點點頭，于果也被易澄說服了，可心里總有些不得勁，于是問道：“你怎么知道他是真的弟弟？”

“上次他們在門廳吵架你忘了？陳子荷，這個男人還有他們的媽媽，這個男的我有印象，下巴上有個痦子，后面還有撮頭發炸著。”易澄往沙發上一坐：“特征明顯。”

梁小億立馬屁顛顛地坐到易澄身邊，不無崇拜地對著她說：“就你這觀察力和記憶力，你要是當警察或者偵探，絕對是柯南第二，狄仁杰在世。”

“真不管？”于果也在一邊坐了下來。

“你一天這么閑嗎？項目忙完了？圖紙設計完了？范肖禹不暗戀了？武俊一甩干凈了？”梁小億斜了一眼于果：“飯做了嗎？房子收拾了嗎？熱心過頭了你。”

于果愣住了，半晌從嘴里吐出一個字：“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