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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

申包胥渾渾噩噩的來到了城樓上,剛剛躺下就被戰鼓聲吵醒比一宿沒睡更加讓人頭昏腦漲。石塊的呼嘯聲與震耳欲聾的撞擊聲再次響起,申包胥也是很愕然,難道聯軍真的以為靠投石器就能輕易地把城墻轟塌嗎?昨晚停戰后,收攏了不少石塊與床車所用的弩箭。申包胥當即下令注意節奏,節約弩箭,開始還擊。依舊是昨日的套路,聯軍用石塊進攻城墻,楚軍用床弩進攻投石車,聯軍用床弩進攻床弩,楚軍用投石車傾瀉飛入城中的石塊。

而此時的吳國主力已然趁著初秋江上大霧彌漫之際,搭載著戰船從長江進入漢江繞到了郢都的北邊上岸,此處距離郢都不過兩百多里。三萬吳軍沿江而上,雖然是趁著江上大霧掩護,但是轉入漢江后,由于江面變窄而被沿江守衛的楚軍發現,并沿江尾隨,同時上報郢都,吳軍順長江逆流而上,要偷襲郢都。聽到報告后楚王派人在郢都三城中最北面的紀南城做好了防御準備,并派人通知令尹回軍救援。這邊吳軍主力下船后并未向南進攻郢都,反而是一路向北突襲九里關、武勝關、平靖關三關。這三關是楚國北部與中部的咽喉所在,一旦控制住這三關,楚國北部邊軍就短時間內就無法回師勤王。而北部防御晉國的五萬邊軍,是楚國僅存的常年征戰成建制的兵團。一旦擋住了邊軍南歸勤王之路,就只能先往東到巨陽城然后在向南經壽春繞回郢都,因為這條路需要穿越羅霄山脈所以道路崎嶇難行,需要多走一個月的時間才能折回郢都。如果領軍之人不夠果斷,攻打這三關試圖破關而過的話,可能會耽誤更多時間。

囊瓦先是接到了吳軍主力進攻郢都的消息,嚇得趕緊帶著本部的七萬大軍回去勤王,結果沒走幾天又接連聽說了九里關、武勝關、平靖關分別失守,囊瓦在不通軍事也懂得三關失守就意味著短期內楚國真正的最后戰力邊軍無法及時趕到,勤王的重擔就要靠自己了。只能靠自己了,幸好這時候申包胥趕到了。申包胥在松陽城中接到吳軍進攻郢都的消息后,瞬間就明白了眼前的戰斗為何如此的詭異,因為他面對的不是吳國精銳,所以他們不敢進攻怕露餡!想明白此處,安排副將吳鐘在此守城,就悄悄的從西門出發追趕囊瓦的大隊人馬去了。本以為有著三萬人在,可以壓制對面的聯軍一陣子,以防止這邊聯軍追趕上來,勤王隊伍無法回援。

申包胥一走,松陽城就開始亂了,士兵畢竟訓練時日過短,留守的副將吳鐘又沒有什么影響力。當守城的士兵看到申包胥獨自帶著幾名親兵離去后,謠言就在松陽守軍中流傳開來,而且越穿越離譜。先是說申包胥家中有人病重,后變成回家奔喪,到了當日晚間已然是為楚王奔喪了。申包胥走的時候囑咐吳鐘莫要聲張亂了軍心,可是如今軍心以亂吳鐘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了,只覺得說國都被圍也是擾亂軍心的事情,所以只好下令士兵嚴禁談論此事??芍{言真的能禁止的了嗎?似乎是靠禁言是禁止不了的,謠言就像洪水,非要用堵的辦法來治水,那就只能滾了(大禹治水的禹之父名鯀gun,采用堵的辦法治水最終失敗)。所幸吳鐘的運氣還不算壞到家了,因為至少他不用滾,但是手下的士兵趁著夜色打開城門就逃跑了,本來只是守城的一堆兵馬跑了,但是他們這一跑周圍的人也看到了,于是就跟著跑,當吳鐘發現的時候已然除了東邊正對連接的城門外,三門洞開士兵紛紛外逃,雖然很多人不知道因為什么要逃跑,但隨大流是最常見的一種模式,不需要什么理由,反正大家都跑了我也不能留在這里。這時候如果申包胥在,憑著他殺伐果斷的個性,當場斬殺幾名逃兵,也許就可以震懾住一門。三門無非多用些時間,但是至少能保住一半的戰力。而吳鐘畢竟一直是做副將,習慣了聽從命令,猛然間需要自己決斷之時忽然就沒有了主意,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城內的楚軍逃往,天色見亮之時,吳鐘看著空空蕩蕩的松陽城,只好長嘆一聲帶著親兵關好了各處城門,在最后關閉的北門處,吳鐘遣散了自己的親兵衛隊,告訴他們國都有難,追上申包胥一起勤王,就說吳鐘無能,無顏回去相見。說完轉身獨自費力的關上了城門,緩步走回了府邸。次日清晨當聯軍在此準備攻城的時候,卻發現松陽城上沒有一兵一卒,城中濃煙滾滾似乎起了大火。

伍員這邊一看松陽城無人把守,想是吳王闔閭那邊的消息已然傳到了松陽城中,所以楚軍無心戀戰紛紛逃亡,也不疑有詐直接命令部隊進城。到了城中見是帥府濃煙滾滾火勢洶涌,人力以不可救了,安排人帥府周圍拆出一道防火線,就帶著聯軍穿城而過向西追擊下去了。雖然楚軍已然先走了兩日,但是聯軍這邊一路放棄輜重,輕裝追擊。終于在鄂城追上了楚軍。囊瓦見聯軍追了上來,只好留下五萬大軍親自帶領,在此阻擋。而派申包胥帶著剩下的五萬大軍回去勤王。雖然囊瓦是個貪得無厭的家伙,但是在滅國這樣的大事上,還是有些分寸的,明白自己回去了可能也很難起到什么作用,不如讓申包胥回去勤王把握更大一些。

囊瓦的五萬大軍截住了聯軍,但是這樣相持不下也不是辦法。此時小司馬(武官職,屬于中大夫)沈尹戍獻計,聯軍輕裝追擊,糧草必然不足,需要后方不斷支援。愿領一支人馬千里繞襲去斬斷聯軍糧草,之后兩面夾擊,必然可全殲聯軍。囊瓦聽完覺得此計甚佳當即派兵一萬,由小司馬沈尹戍率領,繞路去斷聯軍糧草。當晚處理完所有的事情,囊瓦正準備休息了,忽然意識到此戰功勞都是別人的,將來局勢安穩下來,對自己不利啊。不行,這樣下去絕對不行,申包胥回去定然能勤王成功,這是大功一件。自己也清楚自己的斤兩,這自己帶兵過去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楚國就完了,這個不能開玩笑。而根據情報,吳國主力都在郢都附近,那追蹤自己的這支應該就是唐蔡聯軍了,這些小國應該不是自己的對手,不能讓沈尹戍把功勞都占了。當貪婪戰勝理智的時候,一般距離失敗也就不遠了。正所謂人心不足蛇吞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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