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墨走出記者發布會的現場,抬頭仰望著天空。湛藍的穹頂上懸掛著一道絢麗的彩虹,連接著天空和大地,讓人目眩神迷。不少路人都嘖嘖稱奇,拿出手機記錄著這不可多見的場景。
倚靠在柱子上的女人也看得入迷了,立體的五官,帶著靈氣的眼眸望著天空,露出精致的天鵝頸。
一名老人走了過來,嘆了口氣,說道:“這次是真得有些魯莽了啊。”
森墨捋了捋頭發,笑著道:“老師,我必須得這么做,不然對不起那些犧牲的同志。”
老人怒了,“你暴露在外面,遭受到那些人暗殺,就是他們想看見的嗎?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是這樣丟掉性命的?你...唉~”老人氣極,伸出手指著面前的女人,卻不忍再說重話,他也心疼啊。森墨是自己一把手帶上來的,他這些年見證了森墨的成長,從當時一個沒有名氣的普通警察,慢慢到警隊中大有名氣的‘女狄仁杰’,這絕不是光靠嘴皮子就能做到的,是森墨勘測了無數現場,調查了無數資料,偵破了無數案件,這其中的艱辛,別人不清楚,他這個當老師還能不清楚嗎?
可現在,他最得意的弟子竟然公然暴露身份,暴露在那些個殺人不眨眼的暴徒中,他如何不氣憤!往后的路只會比現在更困難千倍百倍,他如何不心疼!
森墨握住那還未平復情緒胸膛不斷起伏的林臻國的手,眼神望向天上,輕聲道:“老師你看,就算不下雨也有彩虹吶,說明上天是公平的,他會創造著那些奇觀,來鼓勵那些陷入困難的人,我現在就感受到了,元氣滿滿呢!”似乎只有在老人面前森墨才會顯露出女孩天真浪漫的那一面,老人也清楚,在他生氣的時候,森墨總會裝作女孩的模樣,讓自己消氣。這一招屢試不爽,老人自己也沒辦法抗拒。
森墨看到老人氣消的樣子,堅定道:“老師,我抗得住的。”
林臻國點點頭,輕聲道:“走吧,去醫院,是時候揭開最后的真相了。”
醫院頂樓處的獨立病房中。
巨大的投影儀打在光潔的白布上,森墨坐在首位,林臻國和邵勇坐在長桌的左邊,楊堯坐在兩人的旁邊,長桌的右邊坐著羅龍羅虎兩兄弟。祝訸璇則是在森墨身邊,敲打著電腦。
森墨拿出一個透明的證物袋,里頭裝著一枚戒指,輕聲道:“這枚戒指是從吳唐身上找到的,戒指內部刻著四個數字,3324!”
楊堯頭皮一炸,瞪大了眼睛。這,這是他和吳唐所住寢室的寢室號!
祝訸璇輸入了數字,順利打開了u盤,里面只有一個視頻。
原來根本不是什么紀念日,就是最簡單的寢室號。楊堯手有些顫抖,邵勇拍了拍楊堯肩膀,讓楊堯平復好自己的情緒。
森墨看了看逐漸安穩的楊堯,朝旁邊的女生點點頭。祝訸璇打開了視頻,投影到白布上。
唐維出現在視頻畫面中,背景是學校側門那條綠茵路,光線黯淡,那條路是沒有路燈的,只能勉強看到唐維的人影在動,好像是在走路的途中拍攝的。
“楊堯,吳唐。你們看到這個視頻的時候,我應該已經死了吧!其實吧,我是不想你們為我報仇的,但以你們兩個的性子,肯定會的啊。吳唐我不擔心,那小子精著很,從不會吃虧。但楊堯你不一樣啊,你這小子我第一眼就看出來,心里藏了太多事,明明脆弱的要死,卻非要裝作什么都不在乎的樣子,那樣容易吃虧啊!這以后沒我在身邊,那不得讓人欺負死啊!”唐維倚靠在路邊的柱子上,整個人隱入黑暗中,看不清表情。
楊堯雙眼通紅,死死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其實間諜這個身份,我和吳唐都討厭。可是沒辦法啊,得活著啊,所以后來我就習慣了。可吳唐還是那副臭脾氣,連我都不能當他面說這兩個字,一說就翻臉。‘間諜怎么了,楊堯知道后,難道還不和我們做兄弟了嗎?’我每次都拿這句話懟他,可說完之后自己都心虛了。楊堯啊,你會因為這個身份嫌棄我們嗎?”唐維問完話之后就不再說話,只是默默望著天上。
楊堯拼命搖搖頭,不嫌棄!我怎么會嫌棄你!我只想你還能回來,還能回來啊!
“記得我和吳唐六歲就在孤兒院認識了,多少年交情了啊,和你才短短兩年,三年不到。怎么就感覺認識了你兩,自己的人生就快完了啊!我還沒活夠吶!我還沒娶老婆呢,沒生可愛的女兒呢,怎么就...”唐維擺了擺手,笑著道:“我那些話你們就全當沒聽到哈,免得吳唐又要說我矯情了。”
楊堯終于是克制不住淚水,豆大的淚珠滾落而下。
“該說點正事了。”唐維抹了抹臉頰,“你父親當年調查到的情報只是一部分,那家孤兒院僅僅只是其中一個駐點而已。而組織不想放棄這個駐點,干脆就讓已經暴露的人去執行任務,吸引警察注意力,給真正的執行人做掩護。這個想法是我想到的,因為在與黑佬交接情報的時候,我發現他似乎孩子等著除了我和吳唐之外的其他人。而這個執行人我和吳唐沒有一絲消息,但經過兩年多的觀察,我發現同班的趙婧有問題,吳唐也發現了,便打著追求的幌子去接近她。但沒有實質性的進展。但楊堯你得相信我,趙婧絕對有問題,所以我留了一枚戒指在那里,希望你們能注意到她。”
“我和吳唐的任務是潛伏在你身邊,想獲取當年你父親在那孤兒院里得到的情報,以此來了解我們這個組織所曝光的程度。但我之前就說過了,你父親獲得的情報僅僅只有我和吳唐那個駐點的,而其他駐點,你父親應該想繼續調查,但卻被人暗殺了。我之所以敢這么說,是因為,你父親當年的取得的情報在我這里。這件事我誰都沒告訴,包括你和吳唐。”
唐維此番話說完,森墨和林臻國都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當年楊國軍以身涉險,獨自一人深處險境長達兩年之久。當他回來后,僅僅只提供了一部分情報,而后再度消失。林臻國作為老一代的警首,清楚記得那時楊國軍的話:“首長,我接觸那個組織的核心部分了,等我回來,我會將這個組織一舉搗滅,為之前的戰友報仇。”這一去,就再也沒回來了,那份情報也湮滅中黑暗中,久尋無果。沒想到,這份情報竟然會在唐維手中。
“你父親很了不起啊!”唐維由衷欽佩道,而后繼續道:“我隱藏著這份情報,表面上是潛伏在你身邊,實則暗地里我也一直在收集這個組織其他人的信息。萬事留一手,這是那個組織唯一教會我的道理。”
“可有一天,黑佬突然下達了新的任務:殺了你,消除一切證據,然后返回。我想肯定是那個隱藏著的執行人找到了那份情報,可那份情報明明一直在我這里,那個執行人是從哪里獲得的。想來想去,應該就是通過某種渠道得到了警察手中的那份情報,也就是你父親情報殘卷中的殘卷。可我沒有辦法啊,我總不能和黑佬說我手中有完整的情報,希望他能放過你吧,那樣我們三個人都會死的。”唐維站直了身子,看了看已經在前面不遠的男生宿舍樓,不知不覺間他已經走到樓梯上了,輕聲道:“所以我跟黑佬做了個交易,我拿手中收集到的情報威脅黑佬,如果非要殺楊堯的話,我就講情報公之于眾。算了算時間,今天晚上黑佬就會來找我了吧。”唐維平靜的敘述著,面對即將到來的危險,全然不顧,只是笑著,“楊堯,對不住了,還有吳唐,也對不住了。原諒我這一次的選擇,只是因為情況已經不允許在拖延了。就算我們不下手,那個隱藏著的執行人也會對你下殺手。拿我的命換你和吳唐的命,這買賣值得的,只是...”唐維突然哽咽起來,聲音也帶著些顫抖,“你們兩個傻子千萬不要想著去報仇啊,你一定要勸住吳唐那個混蛋,讓他不要犯傻,你也是,好好活下去!就算是為了我,也要好好活下去!”
“楊堯,騙了你這么久,真的對不起了!要是還沒消氣,我電腦里面有好多‘復習資料’呢,你就全拿去吧!”唐維站住了,正對著鏡頭,臉上又露出那熟悉的犯賤表情。可他不知道,那種犯賤表情出現在滿是淚花的臉龐上,滑稽又可笑。
唐維深吸一口氣,留下來最后和楊堯說的話,“走了!”
畫面一黑,視頻結束了
楊堯苦苦壓制著的哭聲,終于在邵勇的話中噴薄而出,撕心裂肺般的低吼聲回蕩在獨立病房中,楊堯蹲在地上,雙手環抱膝蓋,像個孩子孤獨無助,又像大人真實倔強,讓人心疼。
“想哭就哭吧,唐維這小子,值得你為他哭!”
森墨和林臻國在為此動容的同時,眉頭卻緊鎖。因為u盤中除了這個視頻,再也沒有其他內容了,那情報呢?唐維在視頻中并沒有說明情報到底在哪,但按唐維的說法,這份情報對他們至關重要!里面不僅僅有著楊國軍之前收集情報的完整版,還有著唐維這兩年來對這個組織第二階段其他駐點的情報,如果他們得到了這份情報,森墨有信心,徹底破壞“影”計劃。
楊堯慢慢抬起頭,顫抖著聲音,說道:“唐維的電腦里面。”蹲在地上的男生想起了唐維和吳唐都提及到電腦,語氣加重道:“情報在唐維的電腦里面!”
邵勇思考了一會,拿起對講機,沉聲道:“所有人,馬上去男生寢室的案發現場,掘地三尺也要給我把死者的電腦找出來。”
經過勘查隊仔細的找尋,終于在衣柜中發現一個隱藏極深的夾層,可里面沒有找到電腦,只有一個u盤,上面貼著一張便簽,是一串簡單的數字:3324。
在u盤旁邊還放著三根項鏈,每根銀質的項鏈串都著一個銀質的圓環,上面分別刻著:堯,吳,維。
u盤里面的情報讓森墨和林臻國召開了緊急會議,整整一個星期,有著很多楊堯從未見過的警員紛紛出現,然后又匆匆離去。
楊堯將刻著“堯”字和“吳”字的項鏈留在了仍昏迷不醒的吳唐身邊。醫生面容肅穆,輕聲道:“他的傷很重,有可能一直不會醒來,也有可能明天就醒來,這要看患者的生命力是否頑強了。”
楊堯搖搖頭,堅定道:“他會醒來的,他答應過我的!”然后將刻有“維”字的項鏈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在緊急會議結束后,森墨和林臻國簡單交代了一下警局的內部事務,然后便又馬不停蹄趕往首都,只留下邵勇和楊堯。哦,還有那個天才計算機少女,祝訸璇。
上面給楊堯的處理結果很簡單:留期查看兩年,但并沒有剝奪警隊特招的名額。用林臻國的話來說就是,“要給這小子兩年的成長時間,不然的話難當大用!”
祝訸璇的處理結果就有點耐人尋味了:陪同楊堯查看兩年,兩年過后,自動歸隊。
楊堯沒有管祝訸璇臉上的不解疑惑,問邵勇道:“邵叔,現在該怎么辦?”
邵勇笑了笑,說道:“你現在才大三對吧,先回學校上課吧。如果有案子的話,我也會帶上你去,留期查看,說白了就是鍛煉你,所以從跑現場最基本的做起。”
楊堯沒有反駁,又問道:“那她呢?”
一旁的祝訸璇也將目光匯集到邵勇身上,森墨臨走時說了,一切聽他的安排就好。
邵勇理所當然道:“當然是跟你一起啊。你等會去學校的時候把她也帶上,手續什么的,我都辦好了,從現在開始,她就是你們班上的轉校生了。你們在一起,我也好放心一些吶。正好訸璇還沒有體驗過大學的生活,這段時間你就好好感受一下吧。”
邵勇笑著對旁邊的妮子說道,也不管祝訸璇臉上的錯愕,就大手一揮道:“去去去,趕緊回學校去,局里還有好多事處理呢!”
一臉錯愕的祝訸璇和滿臉壞笑的楊堯被趕出了警局,楊堯靠近著一旁的女生,裝作驚訝道:“你沒上過大學啊!那你這計算機技術都在哪學的啊?”
祝訸璇望著面前男生犯賤的樣子,氣極道:“要你管!”
楊堯笑了笑,望著外面車來車往的洪流,晚高峰時期,熙熙攘攘,此起彼伏的喇叭聲鳴個不停。
一切都很真實,讓人可以切實觸碰到,接觸到。
祝訸璇見男生沒有回應,扭過頭,切發現楊堯正望著車流傻笑。
“傻子一樣!”女生鄙視著。
楊堯聽到了祝訸璇的話,大手揉亂了本來順服的女生頭發,大笑著,“現在誰像傻子啊!”
“楊堯!你想死啊!”
邵勇站在窗戶旁邊,看著外面兩人的嬉鬧,嘴里喃喃道:“國軍,你有個優秀的兒子啊!楊堯,兩年后的你,會變成什么樣子呢,我都有些期待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