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數人的正義,并不一定是正義。
一.圣者
光芒越是耀眼奪目,對立的混沌則越黑暗,能在光明中正視黑暗,并掌握二者均衡之人,才配稱為圣者。對于米歇爾出生的那個村莊來說,他出現完全是因為偶然。這個村中的人們全都信仰著一種類似基督教的神圣宗教,他們所興奮的神與諸多宗教神袛一樣,總是光芒萬丈,十分圣潔。似乎世間所有的光芒都集中到了這個人身上。人們在村口立了一座雕像,雕像前立著一塊石碑,上面刻滿了只有村里人才明白的文字,雕像和石碑同意有白色大理石構成太陽照耀時,它們顯得更為神圣。米歇爾就是在一個清晨在雕像旁被人們發現的。每日清晨一貫來此祭拜的人們對神像旁的米歇爾產生了極大的興趣,在他們看來,這個襁褓中的嬰兒并不是可憐的的心,而是神賜的孩子。“看,這孩子的眼睛真漂亮啊!”這是人們看到米歇爾時對他的第一個直觀感受。米歇爾的眼睛的確與眾不同,他的雙眼像是兩顆空靈的藍水晶造物主把他們恰到好處地鑲嵌到他稚嫩的臉龐上。自那天以后,村里人輪流做起了米歇爾的父母,米歇爾也成為了村人們共同的孩子。“這孩子,長的也太快了吧。”村里人經常發出這樣的感嘆。的確,米歇爾比起同齡的孩子,是長的快了很多。同齡的孩子還躺在地上,仰面朝天的吮吸著他們的手指的時候,米歇爾已經學會了爬行,并且也會時常對著遠處的玩具伸出手去,用眼神和這樣簡單的動作去表達自己年幼的渴望。同齡的孩子們整天追逐打鬧的時候,米歇爾卻已經能讀懂那厚重的圣書,并且像成年人一樣可以跪坐在地上,虔誠的傾聽來自神的教誨。再過些年月,當同齡孩子身上的稚氣開始一點點消退的時候,米歇爾已經在各方面與成年人無異。對于這一切非自然現象,村里人的解釋是:神賜的孩子就應該是這樣。
成熟后的米歇爾,他的眼睛已經可以洞悉善惡。于是,村里人把大神官的服飾賜予了米歇爾。服飾的主體用極其纖細的白色絲綢織成,做工細致,看不出一點編織的痕跡。諸如衣領、袖口等末端,都鑲著由金絲編成的線,服飾的背后是一個金黃色的大十字架。有所不同的是,十字架的四端都是圓弧形,十字架處在背后的中心位置,而服飾前胸的位置則有一枚一模一樣的十字架圖案,像是以同樣的比例縮小很多倍之后放上去的。米歇爾成了村里人的福音,他們不在以對待一個孩子的眼光來看他,而是以對一圣者的態度來對待這個奇跡一樣的少年。
二.參戰
米歇爾圣者的身份被人們確定下來之后,與之對立的混沌也隨之而來。奧茲瑪散步的血之詛咒在影響帝國大陸的同時,也毫不例外的影響了這個與無爭的小村莊。“不好,不好了,又有人昏倒了。”每當人們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就意味著每天與自己擦肩而過的相鄰中必定隱藏著至少一名偽裝者。恐懼的人們心中滋長、蔓延。?而米歇爾也總會在這種時候來到人群中指出并消滅人群中的偽裝者,這個過程從始至終只有幾秒鐘。
這天,奧茲瑪的詛咒已經使米歇爾所在的村莊附近的城鎮民不聊生,人們慕名而來,想要請米歇爾拯救他們。他們軟弱的語氣和渴求的眼神已經表明,他們把米歇爾當做了救世主。可是米歇爾呢,他獨自坐在村東頭的半山坡上,背對著身后央求并爭執著的人們,山坡被青草鋪成的覆蓋著,陽光灑下,加之輕柔的風,著實是個十分愜意的去處。在奧茲瑪的混沌將領到大陸上的時代里,這樣世外桃源般的景象,似乎只有圣者才配享受。不過,米歇爾來此并不是為了賞景放松,而是為了思考。自偽裝者出現以來,米歇爾的腦海中一直有著一個神明一般充滿磁性的聲音:“神圣之光將與你同在。”米歇爾覺得,這句看似平鋪直敘的話,似乎在給予自己一種若隱若現的提示,只是他還是握不住這提示究竟是什么。米歇爾明白,混沌終將歸于天啟,可是天啟之后又會是什么呢?他不敢貿然去猜想,米歇爾睜開了雙眼,金黃色柔和的陽光涌進了那與眼球等大的狹小空間,又似乎被他那圣潔的藍色瞳孔反射出來。在飄渺的遠方,米歇爾忘記了自己一直以來信仰的神,他微微的激動,當神的樣貌消散后,米歇爾找到了天啟之后的結果,在看到結果的瞬間,米歇爾的心情復雜到了極點。
他看到了奧茲瑪的形象破碎后,狼煙四起火焰肆虐的大陸,流離失所的民眾讓他心痛,無可奈何的焦急使他惋惜。許久,米歇爾站了起來,他拿起躺在地上的十字架,把它立在一旁,轉過身來對人們喊到:“我要去找奧茲瑪。”方才爭論的面紅耳赤的一群人,瞬間沒了聲音,他們僵硬地站在原地,以一種怪異而巨大的眼神望著米歇爾,這情形像極了被按下暫停鍵的電影。
片刻之后,米歇爾向前走的腳步打破了沉寂,當他留給人們一個微笑之后,漸行漸遠時有人悲傷,有人欣喜。沒有誰能留得住英雄,英雄本來就應該屬于全天下。米歇爾參戰了,有四個人做了他最初的戰友。作為帝國人的米蘭.羅什巴赫是五人中的一員,他體格健壯,身上似乎無一點多余的脂肪,只有遍布的肌肉。深色皮膚的他是五人中最喜歡笑的一個,爽朗的笑聲,只是聽到都可以感覺到內心的陰暗被滌蕩。不過,他的職責與他的外貌和性格卻是截然不同,他是團隊中的治療師,強大的治愈和保護能力讓他的團隊成為了“不死團”。沃夫剛.貝納是貝爾瑪爾公國人,雖說他只有童年屬于公國,但他也一直不用忘記自己的原始身份。他沉著冷靜,城府極深,同時對自己嚴格要求。來到帝國的幾十年時光里,他以神一樣的毅力每天堅持修煉,從來沒有松懈的時候。他的拳法敏捷而迅速,常常使目標在只看到殘影的情況下受到重擊,凡是他戰斗過的地方都會留下如狂風過境一般的痕跡,于是,他得到了一個與自身十分貼合的稱號——神風。辛亞是虛祖人,他習慣把一串巨大的念珠斜背在身上,他自稱在虛祖受到了神的啟迪。他所運用的是虛祖特有的咒術,可以以符咒為媒介召喚出式神,以此擊敗敵人,驅散黑暗。五人中的最后一個是夏皮羅.格拉西亞。他出身帝國最負盛名的格拉西亞家族,在帝國,格拉西亞的名字與皇室的名字一樣,沒有幾個人不知道它的存在。當時的夏皮羅是格拉西亞家族的族長,可是他毅然決然的放棄了屬于自己的地位和權利,走上了討伐混沌的道路。由如此傳奇般的五人組成的團隊,很快就得到了帝國人和虛祖人的共鳴,于是,一群名叫圣職者的人出現了,而“圣者”的稱號此時也不再是米歇爾的專屬,“五圣者”成了五位領頭人共有的稱號。
帝國歷一百九十八年,圣職者教團與虛祖抗魔團聯手與奧茲瑪手下的偽裝者大軍展開了漫長的斗爭。聯軍的腳步走過了村莊,走過了城鎮,他們把還未燃起的戰火,從這些無辜平民的身旁消弭。聯軍龐大的隊伍使這樣的工作只持續了一個月。聯軍受到了平民的十足的擁戴和崇敬,可是作為戰士的他們并無暇停下來享受,他們必須開赴前線,到最為混沌的地方去消滅最深的混沌。幾經周折,聯軍的隊伍來到了黑色大地,在這片大地的深處,有著他們最深惡痛絕的惡魔奧茲瑪。可是,這里的對手也要比之前難對付的多。普通情況下的偽裝者,長相基本與木乃伊相似,滿身的白色繃帶下掩蓋著飄渺的邪惡靈魂。可這里卻多出了太多惡心的怪物,他們有的通體紅色,全身都骨肉隨著每一次動作而發生著恐怖的扭動,像是一只沒有毛的狼。有的身材低矮,卻有著巨大而鋒利的鰲鉗。還有的身軀龐大,只是簡單的走幾步就能為聯軍帶來災難和死亡。這一片混沌之中,忙碌的廝殺完全隱去了時間的存在,偽裝者被殺死之后,只會消失的無影無蹤。于是,戰場上只剩下了圣職者橫豎八的身體,讓這樣的場景長存于視野之中,不管是誰都無法確信勝利的天平在向聯軍傾斜。然而,戰爭在此時卻只是體現出了它更為殘酷的一面,聯軍遇到了他們的第一個強敵。泰瑪特,奧茲瑪手下的三位黑暗騎士中的一員,他狡猾、刁鉆、冷酷。他像個俠客一樣,手握著長槍,頭戴著騎士一樣狹窄的金屬質頭盔,灰色的披風時不時被吹起。見到一路風塵的聯軍后,他獰笑幾聲,就揮開長槍攻向他們,瞬時就有幾個圣職者一命嗚呼。聯軍們沒有想到,看起來干瘦的泰瑪特竟然對武藝如此精通。他殺入聯軍之中,速度奇快,大部分士兵只能捕捉到他一閃而過的身影。武器碰撞的聲音和血肉被斬斷的爆裂一樣的聲音混雜著,敲擊著每一個士兵或堅強或脆弱的心靈。泰瑪特的巨大披風如同展開的雙翼,籠罩在聯軍心頭,給予他們無法擺脫的絕望。沃夫剛和辛亞成為了對抗泰瑪特的主力,沃夫剛猛然的攻擊正好擊中了泰瑪特,快速移動中的泰瑪麗發出一聲沉悶的咳嗽。這極大的激勵了沃夫剛,可是當他沖上去的時候,泰瑪特神一般的消失了。緊接著,空間里充滿了泰瑪特的笑聲和士兵的哀號,有許多士兵無聲地倒下,似乎是被四周的空氣殺死了一樣。幾條鮮活生命的逝去為聯軍帶來了真相。“他隱身了!”沃夫剛喊道。向來對自己拳法十分自信的他此刻卻得泰瑪特束手無策,于是,他用喊出真相的方式彌補了內心自豪感的空缺。辛亞用式神在地上形成連環相扣的魔法陣,一點一點地縮小泰瑪特的活動范圍。可盡管如此,殺死泰瑪特依舊是一個浩大的工程,米歇爾明白,聯軍已經不可能再與他耗下去。排到黑色大地后,米歇爾腦中那句“神圣之光與你同在”越發頻繁地出現,他意識到他必須馬上去尋找這個未知的答案,于是,基于責任和使命的犧牲出現了。米歇爾留下了辛亞和他的兒子信裝,其他人則一刻不停地走向了黑色大地深處。事實上,這時“五圣者”的后代也紛紛參戰,包括沃夫剛的兒子歐斯貝和夏皮羅的弟弟尼爾巴斯。
大軍走在一片空曠的大地上,地面十分平坦光滑,看不出一點爭斗的痕跡。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地下涌上來,大軍隨著來自地下的巨響而不住地搖晃,地面上有幾處出現了裂痕。地震!幾乎每個人心里都跳出了這兩個字。米歇爾微微下蹲,盡量把重心放低,?他不愿意相信上天會把天災加到這片本來就飽受混沌折磨的土地上,他藍色的眼睛環顧著周圍,這時,他發現了一些端倪。地面上的裂口并不是隨意出現的,而是整齊的形成一個網格,每一個裂口都可以當做是網格的一個點。這不是地震!米歇爾馬上意識到,自己和軍隊遭到了敵人的伏擊,這不是地震。此時,大軍已經像稻谷一樣,幾乎鋪滿了這個敵人布下的網格。撤出來已經來不及了,米歇爾只能讓士兵們遠離那些裂口。于是,整齊的行軍隊伍聚成了幾個像餃子餡兒一樣不規則的團。可是盡管不規則,安定下來的士兵們還是嚴陣以待,不松懈的品質在此刻似乎成為了一種天職和本能。裂口有動靜了,所有的裂口里同時發出巨響,同時噴出一股粗壯的巖漿。鮮艷而粘稠的紅色巖漿以及快的速度沖向天空,再來自地底的壓力的助推下,巖漿像是竄上天的煙花一樣,把昏暗的天照得很亮。所有的士兵都抬起了頭,注視著這異樣的美景。直到巖漿的顏色變得暗淡,并且呈弧線狀下四周墜落下來的時候,人們才意識到了危險的存在。士兵們四散跑開,不辛被巖漿擊中的人和兵器在一片哀嚎聲中一起慢慢被巖漿吞噬,金屬熔化和皮毛燒焦的氣味混雜在空氣中,嗆的人們不住地流淚。躲在暗處的敵人現身了,黑暗騎士中的另一個成員貝利亞斯手執一把高近兩米的黑色寬刃巨劍站在了米歇爾面前。米歇爾的心底第一次有了恐懼的因子。眼前這個兩米多高的巨人除了眼睛是血紅色之外,其余的身體都是致密的深黑色。他的體格要比泰瑪特強壯百倍,手臂上的每一塊肌肉都比成年人的一個拳頭要大,里面蘊藏著毀滅般的力量。
沉默寡言的貝利亞斯并沒有對他的對手說什么,連一聲嘲諷的笑都沒有。他只是提起那把沉重的寬刃劍向前橫著一揮,產生的狂風就把大軍吹得后退了近一米。面對如此敵人,大軍中也只有與沃夫剛一樣,會使用神風拳法的人可以與之較量。盡管米蘭竭盡所能的治愈和保護著眾人,但還是無法避免傷亡的存在。貝利亞斯和手下們攻過來時,圣職者大軍就盡力防守,貝利亞斯撤退時,人們就群起而攻之。如此消耗的拉鋸戰在這片大地上每天都要上演十數次。這天,當雙方偃旗息鼓時,一名士兵跌跌撞撞的跑到米歇爾身邊,他的頭發如火一樣紛亂,銀色的鎧甲和戰靴上沾滿了塵土,包括米歇爾在內的所有人都以一種驚奇的眼光望著他。“我們打敗泰瑪特了。”士兵的聲音細的像蚊子一般,但周圍人都聽得十分清晰。這個消息在軍中炸開了鍋,群情激昂的人們手舞足蹈似乎絲毫不怕貝利亞斯發現并再次攻過來。當天夜里,沃夫剛一行人對貝利亞斯發動了一次奇襲,滿腔的勇氣和興奮使他們忘記了傷痛和死亡,即使流血受傷,人們的眉頭也不曾皺過一下。群情激昂的士兵們忘記了對手的強大,忘記了他們經歷的是一場鏖戰,所以當他們擊敗貝利亞斯時才如夢初醒。貝利亞斯的死狀和初見時一樣,一手握著寬刃劍直挺挺的站著。他巨大的身軀,此刻像流沙一樣被風吹散,化作了肉眼不可見的塵埃。可是,他卻在原地留下了一個與自己一樣的黑影,這個反常的黑影立于大地之上,像是為貝利亞斯的量身定做的一尊等身像。這次勝利的代價是整個圣職者大軍傷亡過半,沃夫剛不幸陣亡。整個軍中鴉雀無聲,不知是在默哀還是在思索,米歇爾望望躺在地上的沃夫剛,他的雙目還沒有閉上,仰面望著天。沃夫剛的臉色蒼白如紙,雙拳卻依然緊握,米歇爾能感覺到,里面還包裹著力量。米歇爾蹲下來,靜靜地端詳著這位前輩,他的手從沃夫剛的面部滑過去,幫他閉上了眼睛,一滴淚悄無聲息的掉下來,在污濁的地面上炸裂開來。米歇爾轉過身來看著米蘭和夏皮羅,他們的眼中與自己一樣,是黯然神傷的淺灰色。米歇爾忽然想到了辛亞,自大軍從泰瑪特手中溜走后,他還不曾見過這位來自虛祖的優秀驅魔師。米歇爾朝人群中尋去,他了解辛亞在非作戰時期喜歡和士兵和混在一起。可是環顧一圈,米歇爾也沒能找到辛亞,反而是又一次看見了那個為大軍帶來捷報的士兵。士兵對米歇爾側目而視,這讓米歇爾馬上意識到這名士兵的身上定然藏著什么難言之隱。米歇爾示意士兵過來,士兵哆嗦著靠近,兩人之間不超過十米的距離,士兵卻走了足足五分鐘。米歇爾從身后環抱主住士兵,他的右手搭在士兵的右肩上,如親兄弟一般問候著士兵。米歇爾用柔和的語氣問士兵可不可以把他經歷的一切對他說上一說,并保證不會傷害他。可是,士兵仍然是滿頭冷汗,唯唯諾諾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他身體不斷的顫抖,像是一臺運轉的發動機。許久,士兵低下頭,用輕如蚊子一樣的聲音說道:“圣者辛亞死了。”
米歇爾聞訊大驚,定在那里,心卻像是石化了一般,沒有一點感覺。他站起來,不再理會士兵,而是獨自向著空無一物的遠方凝望。他不知道應不應該把消息告訴所有人,也不知道應該怎樣去傳達。辛亞的死訊下一枚炸彈,要么被丟入軍中,引起軒然大波,要么壓在自己心底,讓自己的內心承受巨大的傷害,米歇爾選擇了后者。
三.變故
從進入黑色大地到擊敗泰瑪特和貝利亞斯,連續的征戰殺伐已經讓人們不堪重負。軍中有很多人在行軍時都是拖著兩條仿佛不屬于自己的腿往前走,如同行尸走肉一樣。大軍需要休整的實情已經不容置疑。他們在分不清方向和編輯的大地上休息著,無數的白色簡易行軍帳篷,在一片空曠之中顯得孤寂而單調,帳內一點微弱的溫暖火光在陰風的侵略下,時不時的顫動,幻滅,讓細心保存的一絲暖意被丟到天地之間,如此的匆匆。盡管如此,軍士們卻依然睡得很安穩,睡眠已經從一種簡單的日常需求退化為一種無法抵擋和中斷的本能。可是,戰爭偏偏要在這種時候讓人們明白它的復雜性。養精蓄銳從來都不可能只是單向的,為了不給偽裝者大軍更多喘息的機會,大軍的休整只持續了三天,便匆匆收場了。他們以一種欠佳的狀態迎接著新的敵人。
在這三天的休整之中,米歇爾的夢中常常出現一片光亮,又出現一片昏暗,還有一個神秘女人城府極深的微笑。當時,他還不知道那個女人就是最大的幕后主使赫爾德。不過,他已經敏銳地感覺到自己差不多接近了謎底。大軍遇到了最后一位黑暗騎士阿斯特羅斯,三位騎士中唯一的女性。女性天生的狹窄心胸和小心謹慎的特點,在她這里變成了一種毒辣,陰險和縝密,就連她的武器都是細長而刁鉆的彎刀。讓她作為三騎士中的亞洲人物,確實是再好不過。阿斯特羅斯見到她的敵人之后,首先是讓自己浮空,再抱成團,深紫色的力量在她的身邊如煙霧一樣繚繞,隨即她的身后出現了兩個紫色的光柱,各種怪物不斷地從里面走出來。通過光柱而來的怪物們,一下子使得雙方在人數上基本打成了平手。米歇爾一行人快速沖出亂軍之中,殺死了眾多怪物,阿斯特羅斯也以同樣的速度讓數十名士兵做了她彎刀下的亡魂。米歇爾與夏皮羅兩人一攻一守,共同護送著米蘭一點一點接近光柱。夏皮羅靠著神圣之盾的力量和出色的防御技巧擋下了阿斯特羅斯一波又一波的攻擊。當米蘭接近光柱時,夏皮羅把手中的盾高舉,又重重地砸在地上,銀色的盾瞬間變得巨大,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米歇爾則是把雙手合十,身體上的亮光化作了分身,與本體一起形成一個圈,把米蘭圍在中心。
米蘭正對著光柱,把左手伸直,綠色的圓形光陣包圍了紫色光柱。大約十分鐘后,綠色的光陣連同光柱一起消失,這兩個傳送敵人的門被成功的關閉了。解決完這一問題的米蘭和夏皮羅馬上返回亂軍之中,與有限的敵人拼殺,他們誰都沒注意到米歇爾臉上恍然大悟的表情。米歇爾被人們遺忘在光柱的位置,在一瞬間的大徹大悟之后,他表現的驚愕,擔憂,而后堅決。過了一會兒,等到人們注意到孤身一人的米歇爾時,他已經朝著黑色大地深處越跑越遠。在一片刀光劍影之中,米歇爾聽到了參雜著金屬的撞擊聲和喊殺聲中的呼叫聲,他聽到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卻連頭也不回,人們只能看著他背著那把與他的背脊同寬的十字架漸漸遠去。
由于米歇爾的離開,夏皮羅不得不攻守兼顧,更棘手的是,阿斯特羅斯把矛頭正正地對準了自己,似乎這并不是兩個軍團的戰爭,而是純粹的兩個人的戰斗。面對堅韌的神圣之盾,阿斯特羅斯自然不會蠢到直接從正面進攻,她向前躍起,把右手的彎刀橫過來,刀刃向前抵過去。夏皮羅把盾牌頂上前去,薄而鋒利的刀刃觸到盾面時,阿斯特羅斯將右手緩慢的向左推移,刀刃在盾面上留下一串指示著活動軌跡的火花,夏皮羅的盾也隨著刀刃而向左運動著。這時,夏皮羅捕捉到阿斯特羅斯的一個滿是殺意的笑容。身體依舊在半空中的阿斯特羅斯借用著夏皮羅的力量,把身體甩到左邊,等到夏皮羅再次反應過來時,他的身體已經出現在夏皮羅的斜后方。阿斯特羅斯的左臂把夏皮羅的半邊身體還繞住,左手彎刀的尖朝著左側肋下斜刺過去。見狀,夏皮羅果斷地朝后退一步,他的左肩重重地抵到了阿斯特羅斯左肩和左臂的連接處。阿斯特羅斯的手一陣酸痛,刀劍也偏離了方向,刀刃軟綿綿地出到了夏皮羅的盔甲,連響聲都沒發出。夏皮羅順勢利用寬厚的背脊把阿斯特羅斯匡了出去。這場斗爭的第一回合,夏皮羅勝了。阿斯特羅斯退回來繼續用右手的彎刀進攻。這一次,他直接了當的朝著盾面的中心刺過去。夏皮羅沒能想到一個女人會有這么大的力量,他雙手握住盾,可是阿斯特羅斯竟然憑借一只手的力量讓他的盾退到前胸。下次羅此刻屈著雙臂,盾與他的胸膛貼到一起。這時,阿斯特羅斯把刀向上滑去,當刀尖離開盾面時,她竟然放開了右手,彎刀在空中短暫地停留著。她把左手手心里的刀扔到了右手手心,隨后直直地向夏皮羅的面部刺去,兩把彎刀在這個時候擺成了一個十字。夏皮羅后仰著躲閃,但上嘴唇仍然被劃開一道口鮮血的咸腥味通過味蕾占滿了口腔。他沒有注意到的是,自己的雙臂在這時候已經放直了。阿斯特羅斯把右手中的彎刀再一次扔回左手,伸手抓住那把在空中橫過來,刀刃朝下的彎刀,她握住刀柄用力地拉下去。
如果不是夏皮羅反應的及時,他的手臂可能已經被這一下砍斷。此刻,他才回想起,在這一整套動作中,機遇是稍縱即逝的,對于完成的如此連貫而流暢的阿斯特羅斯,他感到了十分的驚訝和恐懼。不過,夏皮羅在動作即將完成之前,又一次屈臂鎖住了阿斯特羅斯的右臂,盡管如此,刀刃還是割破了手臂上的皮膚,血液順著刀刃流出,在刀尖下形成一股細流,流入地面。夏皮羅緊緊鎖住阿斯特羅斯的手臂,把她甩了出去,阿斯特羅斯摔在了地上。第二回合,平手。此后,阿斯特羅斯對夏皮羅發起了狂風驟雨一般的攻擊,但夏皮羅也防的一絲不茍,硬生生的擋下了所有的攻擊。一番沒有結果的爭斗之后,阿斯特羅斯帶著怨恨而不甘的眼神看著夏皮羅,隨后,她打開一個次元空間,逃了進去,不見了蹤影。
所有人都以為阿斯特羅斯是逃走了。實則,她是去執行一個惡毒的計劃。她懷著十分強大的報復心理,找到了尼爾巴斯.格拉西亞,也就是夏皮羅的弟弟,她偷襲了尼爾巴斯,把刀尖扎進了他的心臟,不過尼爾巴斯沒有死,一絲復雜的笑容出現在了阿斯特羅斯的臉上。尼爾巴斯的腰彎得很低,他的發梢已經觸碰到了地面,他的背弓起來,在地上形成一個開口向下的“C”字。突然,尼爾巴斯猛地站了起來,上一秒還在痛苦中蜷縮著身體的他此刻站得很直,像是有根扎在了地下一樣穩穩地站著。他全身被黑色的氣息包裹著,身軀在黑氣中擴大了一倍。待到黑氣消失,原先一身銀色鎧甲的尼爾巴斯已經化作了一個體型碩大的惡魔。他有著紫黑色的長發,深黑色的皮膚和肌肉,與貝利亞斯相似。尼爾巴斯的頭上長出了兩個長而彎曲,象征著惡魔的犄角,他毫無理性地向人們咆哮,口水從口中飛濺出來,掛在他黝黑的臉上。所有看到這一幕的圣職者都明白,此刻的尼爾巴斯已經完全被血之詛咒同化成了偽裝者。阿斯特羅斯在一旁得意的笑著,她的敵人們此刻沒有一個人沖上來與她戰斗,當尼爾巴斯正對著阿斯特羅斯的時候,她臉上的表情從一種報復成功后的得意轉為了一種對未知事物的恐懼。她注意到了尼爾巴斯眼中流淌的殺意,可是還沒等他做出反應,魔化的尼爾巴斯已經抬起了粗壯的右手,用尖利的指甲手起刀落地將她的身體劃開兩半。劃痕從右胸起,自左邊小腹結束,阿斯特羅斯在帶著尖利的笑聲,在一片痛苦中死去。一切都似乎定格了,尼爾巴斯的右手上還沾滿阿斯特羅斯紫色的血液,看著對手灰飛煙滅,人們卻沒有歡呼雀躍,只有震驚和恐懼,四下里安靜的連血液滴到泥土里的聲音都聽得見。當所有人的眼神都驚恐地望著尼爾巴斯時,他突然變得安靜幾秒之后,魔化的尼爾巴斯背對著人們跑開了。他的腳步聲十分沉重,每跑一步,大地都跟隨著顫抖,沒有人知道尼爾巴斯在幾秒的寧靜中思索到了什么,不過,勝利屬于圣職者們。夏皮羅本想要馬上前往黑色大地深處尋找奧茲瑪和米歇爾,無奈大軍的疲憊寫在臉上已經無法隱去,厭戰的種子已一部分士兵的心里生根發芽,夏皮羅長舒一口氣,同意停下來修整。
實際上,在夏皮羅與阿斯特羅斯戰斗的時候,米希爾與奧茲瑪也在進行著一場無休止的爭斗。這場爭斗只會比夏皮羅所經歷的更為慘烈。在光注被米蘭關閉時,米歇爾透過光柱看到了奧茲瑪的身軀消散后大陸上殘破不堪的景象,他眼中的大陸似乎在大陸似乎在它最初的模樣,肆虐的狂風、海嘯、地震、巖漿、陰冷無情的暴雨。一切都指向一個詞——毀滅。在戰斗的過程中,米歇爾從奧茲瑪口中得知了赫爾德的計劃和奧茲瑪的身世,以及這場混沌之戰的緣由。于是,米歇爾費盡心力將奧茲瑪封印到了異次元裂縫中,開始“守護”這個奄奄一息的惡魔。在米歇爾心中,他守護的不是奧茲瑪,而是一個真相,是一種真正的光芒和正義。夏皮羅等人一共修整了十天,這時候,尼爾巴斯竟然意想不到的出現在了人們面前。人們驚呆了,他們從來沒見過有誰可以在完全變成偽裝者之后再次變回人類,若不是尼爾巴斯的親身經歷,人們不會想到意志的力量是如此的不可估量。在尼爾巴斯回歸的同時,他也帶回了同樣一群與他有一樣遭遇的圣職者們他們,他們以“復仇者”的名號自居,他們身上流動著圣光和惡魔的力量,心卻依然堅定不移的信仰者光芒和神靈。
夏皮羅對復仇者們的加入表現出極力的歡迎,他們走向了奧茲瑪,但是當他們只見到了那個異次元裂縫而沒有見到奧茲瑪時,他們想到了米歇爾,想到了這位最初的圣者。于是,一種源于幻想的直覺支配了人們的內心,他們相信是米歇爾把奧茲瑪和自己關在了一個空間里單打獨斗,最終同歸于盡。悲傷的心情涌了上來,可悲的是,這種心情只在人們心里持續了幾分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喜悅和激動。????
四.埋葬
暗黑圣戰最終取勝,只是米歇爾與奧茲瑪不知去向,同樣不知去向的還有尼爾巴斯。作為復仇者的他在戰后就不知道去了哪里,他的妹妹歌蘭蒂斯.格拉西亞日復一日的尋找著他。想當年尼爾巴斯參加勝制者教團時,歌蘭蒂斯還是一個稚氣未脫的童真少女,而今已亭亭玉立,風姿綽約了。格蘭蒂斯整日拿著幾百份哥哥的畫像,遞給路上來往的人們,并且,他們幫忙尋找哥哥。少女整日奔波著,尼爾巴斯卻漸漸成了一個謎消失在人們的視線里。至于米歇爾,人們為他立起了雕像,撰寫了碑文,大大小小的教堂里都掛滿了他的肖像,似乎在以此緬懷這位圣者。可是,如同格蘭蒂斯一樣,總有人一心想找到米歇爾,這些人就是來自大陸各地的冒險家。他們來到了黑色大地,沒有了戰爭,沒有了生命,這片土地更加的凄涼,無休無止的風只不過讓它更為悲愴。在那個敞開的異次元裂縫前,冒險家們看到了米歇爾,他伸開雙臂攔在眾人面前訴說著奧茲瑪的遭遇和一切的緣由。可是冒險家們根本不會聽這些所謂的說辭。“消失多年的圣者米歇爾竟然護著一個惡魔。”冒險家的語氣里充斥著鄙夷和諷刺的意味,米歇爾低下頭苦笑,沒有人注意到它無奈的表情。再次抬起頭時,他堅定地說道:“現在還不能殺死奧茲瑪,遠道而來的冒險家,我必須全力阻止你,即使你們認為我已是墮落的圣者,我也不會反駁。”“來吧,并不是你們認為的正義才是真的正義。”米歇爾輕描淡寫地說。于是,這場一對多的戰斗,讓平靜的黑色大地再次喧鬧起來,米歇爾的十字架浮在半空中,在地上顯現出一個法陣,十字架一盞聚光燈一樣向四周發出幾道金光。金光像燒紅的利刃一般在地上劃下幾條深溝,深溝內的土壤干裂破碎像,是被燒熟了一般散發著刺鼻的氣味。冒險家們集體跳出陣中,以車輪戰的方式輪番與米歇爾交手。這時他們才發現了米歇爾的過人之處。米蘭的治愈術、沃夫剛的拳法、辛亞的咒術、夏皮羅的防御技巧,米歇爾都能夠模仿出七八成的威力。換言之,冒險家們面對的不是米歇爾,而是近乎合為一體的“五圣者”。戰斗進行了多久,沒有人知道,只是孤身一人的米歇爾終于被冒險家們消耗的精疲力竭。他艱難的站起來,向前邁一步,弓起右腿,把雙手舉過頭頂。光芒在他的手中匯聚,竟然形成了一頂巨大的錘,米歇爾咬緊牙關,奮力地揮動著大錘重重的砸向地面,他的汗水在臉頰上聚成了細小的河流。砸下去的一剎那,冒險家們被強烈的震動震的東倒西歪。同時,裂痕像藤條一樣,從金黃色的錘身上蔓延上來,整個錘像玻璃瓶一樣碎裂成不成規則的幾塊,消失在空中。此時,米歇爾如同被抽走了線的木偶一樣倒在了地上。冒險家們松了一口氣。當他們準備離開時,米歇爾竟然憑著心里的執念依靠著他的十字架跪了起來,他低著頭,一只手搭在十字架上,他蒼白的手像是風中的枯樹枝。米歇爾永遠都跪在那里了,這時,他的身后幻化出一名有著六個羽翼的天使。天使緩緩升空,羽翼漸漸散去,潔白而透明的羽毛落到地上,忽明忽暗地閃爍,最終完全消失。
消息傳回了群眾耳中,米歇爾一瞬間被命名為叛徒,人們用石頭打碎,拆掉了他的雕像,用烈火焚燒了他所有的肖像,在所有出現米歇爾名字的地方標上了醒目的“叛徒”二字。
人們借著他們認為的正義埋葬了米歇爾和屬于他的輝煌,向來睿智米歇爾不會想到,最終擊敗他的會是那愚蠢而可悲的多數人的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