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么？那會子，能吃上大米都是奢望嘞？”

“奶奶，那你是怎么熬過來那種日子的呢？”

“誒，能怎么熬呢？那時候雖然艱苦，但一心都在討生活上，沒有那么多花花腸子，所以啊，不像現(xiàn)在這些年輕人，離婚就像吃頓飯一樣平常”

“……奶奶，那你是不是很早就知道我……爸爸和媽媽的事兒了？”

“誒，夢書啊，奶奶一開始也沒有發(fā)現(xiàn)。等我發(fā)現(xiàn)的時候，你已經(jīng)五歲啦，為了這個事兒，你爺爺差點(diǎn)打死你爸爸，可是能怎么辦呢？他們兩口子自己決定的事兒，我們兩個老人怎么也改變不了啊？所以我和你爺爺就想著，等你念大學(xué)了，成熟了，接受了新思想，也許比在你幾歲的時候他們就分開所要承受的傷害小一些，可誰知道，偏生在你最容易收到傷害的年紀(jì)，他們……誒，夢書啊，奶奶理解你，這事兒啊，終究還是你爸媽做得不對”

“奶奶，你不怕我是累贅嗎？”李夢書有些沮喪

奶奶停下來摸了摸李夢書的頭“乖孫兒，別這么想，我和你爺爺真的很高興能夠照顧你，我們兩老還準(zhǔn)備著等你長大送你嫁個好人家呢！哈哈”

李夢書抿著嘴笑了起來，和奶奶肩并肩往回走。

回家?guī)湍棠滔床舜蛳率郑瑺敔敺帕吮夼诮o祖宗們供了飯。

李夢書看著鞭炮噼里啪啦的炸開來，各家各戶也差不多這時候放了鞭炮。遠(yuǎn)近呼應(yīng)般的。

爺爺看了看奶奶正在忙碌，偷偷的賽給李夢書兩把仙女棒“乖乖，我見好多小姑娘買這個，想來你們這個年紀(jì)是喜歡放這個吧？晚上吃完晚飯去放兒著玩兒，可注意別被你奶奶知道了，她又得念叨你注意安全哈哈”爺爺豪爽的笑了起來，點(diǎn)點(diǎn)在他腳邊竄來竄去。好不高興。

三個人的新年，大家都沒有再去提起過去的事情。

晚飯前，李夢書收到了爸媽不約而同的新年祝福，寥寥數(shù)語。

銀行卡內(nèi)多了兩萬塊。

李夢書反而煩躁起來，感覺胸口有些悶。

黑夜來臨，合家歡慶。萬紫千紅，煙花蹦蹦蹦的在夜空綻放，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喜慶的音樂響起。

爺爺奶奶坐在沙發(fā)上，依偎著看聯(lián)歡晚會。李夢書在一旁磕著瓜子。

手機(jī)響起，李夢書起身上樓

“喂”

“夢書夢書！你吃飯了嗎？我好想你呀”電話里響起了雪蓮?fù)瑢W(xué)興奮的聲音，夾雜著煙花爆竹的聲響。

“嗯，當(dāng)然吃過了啊，新年快樂呀雪蓮！”

“嘻嘻，同樂同樂。我今天吃了兩個雞腿，可撐死我了哈哈”

“大過年的說什么呢，快呸呸呸”

“啊！呸呸呸……哈哈夢書，沒想到你還有這么幼稚的一面呢？”

“……怎么，你覺得我以前很成熟的嗎？”

“也不是，就是很酷很高冷，很……怎么說呢，反正我喜歡嘻嘻”

“好啦，我給你轉(zhuǎn)了新年紅包，快去領(lǐng)了買好吃的”

“哇！！夢書你對我簡直太好啦！……我……我其實(shí)今天是想向你坦白一件事兒”雪蓮有些猶豫的說

“什么事兒啊，吞吞吐吐的”

雪蓮那旁深吸了口氣“夢書，你知道的，我剛開始在別的班級受盡了欺負(fù)，后來好不容易來了這個班，也是和同學(xué)們貌合神離，我不太會奉承，不會說話。所以很多時候也是自己一個人，你來了之后，我其實(shí)很想和你主動說話，真的很想很想，可是，我害怕你不理我……后來，后來，班長有一天收作業(yè)本。到我跟前的時候不經(jīng)意的對我說，我覺得你和李夢書同學(xué)能成為很好的朋友呢！……天吶！班長原來一直都知道我的想法，所以，所以我才能鼓起勇氣和你搭話的，我不想和你有隱瞞，但是班長人真的很好，幫助過我很多很多。我經(jīng)常看見你上課睡覺，他總是輕輕的看著你……”

李夢書只覺得頭腦混沌，什么情況？那段時間自己以為季應(yīng)已經(jīng)不想搭理自己，沒想到他卻悄悄為自己做了這件事，不，說起來，他悄悄的為自己，做了很多事。

“所以……所以是季應(yīng)……”

“是的夢書，就這件事兒我沒告訴你，我發(fā)誓，除了這件事兒，我再沒有騙你的了，你……你可不能生我的氣噢”雪蓮略有些可憐兮兮的說到

“噗……怎么會呢傻妞，這不算是欺騙，你說得對，班長他啊，是個好人，好啦，快去玩兒吧，我保證不會生你的氣的，我還得謝謝你告訴我呢”

“真的嗎！真的真的嗎！謝謝你，愛你呀夢書”

“嗯~拜拜”

掛了電話，李夢書只覺得大腦有些不受控制，忽然，忽然，很想很想很想。見見季應(yīng)。

李夢書從房間窗戶看向外面，大街上三兩孩童正在嬉戲打鬧，你追我趕。

除此之外此刻街道確實(shí)無比安靜，每家每戶在家里享受著天倫之樂吧。

李夢書握緊了手機(jī)，忽然想起了放假那天，季應(yīng)說的話。

慌忙翻起桌上整齊的一壘書，找到了語文書，直接翻到最后一頁，季應(yīng)工整俊美的字跡就出現(xiàn)在李夢書面前。

是他的號碼，除此之外，一個多余的字都沒有。

李夢書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心跳加速，高興又失落。又滿足又好奇。

想，特別想，見他。

李夢書吸了吸鼻子，直接撕下那頁紙，對折放進(jìn)兜里，裹上了圍巾套上雪地靴沖下樓，爺爺奶奶聽見動靜后皆回頭

“夢書急急忙忙的去哪兒呀？”

“奶奶，我出去一下，我同學(xué)約我放煙花呢”

“啊？好，千萬注意安全啊，早點(diǎn)回來”

“好”李夢書回答著抓上爺爺給買的仙女棒，出了門才奔跑起來。

空氣里有鞭炮味，有紙錢和香燃燒后的味道，有飯菜味。

李夢書在街道上奔跑，煙花盛放不時讓街道一亮一亮的。

李夢書感到前所未有的渴望和激動，冷風(fēng)嗆進(jìn)嗓子里，李夢書停下來咳了幾下，翻出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