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理由怪罪什么,骨子里“養兒防老”的觀念到底占據主流。跟前陸宇的狀況,莫說“養老”,說不得還要“啃老”,在這樣一個前提下,再有一個孩子也許是最正確的一個選擇。何況最有權發表意見的事主如今躺在床上,沒有任何知覺。
而我們興許還當慶幸在此之前,身為長輩的他們還愿意交代我們一聲,算是征求意見了。
辛夷是最開始知道這個消息,于是有了那個跟家里的約定。值此時,我當說些什么又能說些什么呢?
只能將一肚子“怨氣”往辛夷耳邊吐槽,就她懂事、乖巧。
得虧我這般慘無人道的挖苦,辛夷最終接受我的提議,帶著陸宇入職花店,我撂下大部分的“生意”,當然有專門請了宋青過來,都是女孩子,更有交流,也更能交流。
姜雨柔出差前將廚子送了回來。看它樣子,我打算在它的口糧上做些手腳。廚子不鬧騰,于是特喜歡坐著輪椅、待在專門區域的陸宇。大抵是它對著撓爪子,陸宇也沒有半分動靜,很讓它有面子。
話又說回來,廚子向來也只是跟我不親。
再度將本該屬于自己人生的奮斗甩給了旁人,卻沒了往常那種“無事一身輕”,反倒躁郁得閑不下來。有種極致想要“避世深山”的念頭。
也許是時候去找根叔,吃一頓火腿燜土豆飯了。
五月翻開之前,大半時間悶在房間里抄《心經》,苛求著某種不確切的救贖。結局當是因為自己的發心不正,沒有收到太多的效果。
根叔的玉米地在四月里爆發了一場夸張的蟲害,一夜之間剛生的新葉只剩下一截光桿。電話打過來,幾經輾轉聯系到以前的同學,幫著問了一通,才往那邊回了消息,根叔一邊吐槽著“你個大學生就不能有個準主意”,一邊緊趕慢趕的開始藥物防控。
于是我只能在他掛電話前給了一個準主意“一天打三回”。
幾天后,根叔的電話里說留給我的火腿已經被切掉一半了。也不知是為了慶祝防治成功,還是失敗了并覺著沒理由再給我留火腿。
陳沛菡回來了一趟,做了半個月的陪護,當然半個月不跟我講一個字,但凡需要跟我通氣,都會輾轉與蘇湛說“請你告知某人……”,即使他們之間很多時候都是以電話通氣……
除了一致對我,他們每個人對辛夷都是發自內心的疼惜。
這就好,沒有我的世界這么美好,真是太美好了。
最終與陳沛菡“和好”,還是因為那些認真抄寫的《心經》,大抵她認為那是我為陸宇祈愿的良心。
五月底,宋青迎來了畢業,準備著她的答辯,辛夷已經對店里的生意上手,稍微收拾了行李,奔向我那只剩下一半的火腿。
半途,姜雨柔輾轉而來。
給了我一個“厚重”的擁抱,然后軟在我肩上,也不怕磕著下巴,說:“能不能背我?”
沒來由的心疼她的疲憊。
她在認真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