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會失眠嗎?”不知不覺已經很晚了,回到家的時候,老媽已經睡著了,只留了門口的燈,我輕手輕腳的走回自己的房間。
“這么晚回來干嘛?”老媽突然出現在她的房門口,然后就那么站在她房門口看著我,這么晚居然沒睡,難道不怕老的快嘛?
“回來睡覺啊。”我避開她的視線就想往里走,這個問題很奇怪,難道她想我睡大街嗎?
“還喝了酒?”她在我身上嗅了嗅,然后盯著我,絲毫沒有放我進去的意思。
“我很困啦,明天再說。”在她準備開始長篇的念念叨叨之前,我從她旁邊溜了進去,關門,關燈,只能等下她睡了,再去洗澡,一開始就該這么愉快的決定。
“你一個女孩子,整天跟機器打交道,除了整天看著那些圖紙,電腦,組裝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之外,你的生活里還有什么?”她還在門外念叨,我假裝聽不見,我是真的不想跟她爭辯什么,以前在家的時候,經常吵架,后來在外面工作了,見面少了,每次見她,都感覺她老了一點,心就軟了,然后就跟自己說,不要跟她吵,不要跟她爭,我心里其實都明白,她是為我擔心。
只是方式不是我想接受的而已。
念叨一會,就沒聲音了,其實她都知道,不管她說什么,我都還是不會改變,所以念叨一會,她也就放棄了。
我直接躺在了床上,看著黑漆漆的天花板,當初學機械,也是為了讓她覺得驕傲,爺爺見她就說女孩子沒有男孩子有出息,她也總是低著頭,直到后來,我考上大學,學著這沒有女孩學的專業,然后畢業,工作,一切都順風順水,她也曾驕傲的跟爺爺說,我的女兒,也是一個工程師啊,每次看她那么的開心,我也開心。
后來什么時候開始就變了,工作性質讓男人都把我當成了女漢子,兄弟挺多,可感情嘛,就沒那么順利了,所以,她著急吧,用她的話說,別人像你這么大,孩子都可以打醬油了,唉,打醬油,該5.6歲了吧。
“到家了嗎?”還在想著老媽念叨我的樣子,手機響了,拿起來看了一眼,是秦石的。
“到了,你到了嗎?”我回了他一條信息。
“我沒那么快,你安全到了就好。”秦石還在剛才的長椅邊,她喝了酒,他有點不放心,所以沒有走,他也不知道她住哪一間,就這樣抬頭看著,看有的燈亮了,有的燈關了。
“你還在這里?”發了這個信息我就后悔了,萬一他說在,我會不會沖下去,萬一他說不在,我會不會失落。
“在車上了。”秦石其實沒動,但是他也想到了,按照這傻丫頭以前的脾氣,如果他說在,她肯定會下來,如果她下來了,他也許不想讓她回去,這么多年沒見,他雖然還不確定自己對她的感情,但是他知道,他想把她留在自己身邊,不想分開。
“那你開車小心一點啊。”我又躺回了床上,有一點點的失落,可這種失落維持的時間很短。
“傻丫頭。”秦石把手機塞進口袋,往車子方向走去,不管外面的世界如何的磨練一個人,一個人的本性還是很難改變的,就像這么多年,這個傻丫頭好像都沒怎么變,就是,秦石摸了摸自己的臉,就是膽子變大了一點,他又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并不是壞事。
我一晚上都睡的不是很好,一點點風吹草動的就能把我驚醒,莫非,我要失眠?我摸了摸自己的黑眼圈,自從遇見秦石之后,我好像就沒怎么睡,眼圈眼袋什么的,一天比一天恐怖,我這是要毀掉我的形象啊。
可我,也沒想什么,翻了個身,越發的有精神了,我是真的沒想什么,就是,就是時不時的有關于他的畫面閃過,難道他就是我失眠的罪魁禍首,想到這里,我拉過被子直接蓋住了我的頭。
不見的這6年,我似乎把他拉到了“黑名單”里,不去想,不去回憶,可還是時不時的冒出來。
比如某一天,下著暴風雨,我將車停在路邊,看著窗外的雨,就突然想起,那時候下著雨的那一天。
我早早收拾好畫板,站在門口看著外面的雨,沒有想走的意思,因為我知道他還沒有走。
“怎么不走?”他在我身后,如我所想的一樣出現。
“等下再走。”我低下頭,總不能說我在等他吧。
“是不是沒有帶傘?”他拿出他的傘。
“嗯。”我居然點了點頭,他撐開他的傘,將我拉進傘里,我靠著他,他將傘移向了我,看著他被雨水打濕的半個身體,我緊緊的抱著書包里的那把傘。
后來,我將傘丟了,可,再也沒有人為我撐傘,我學會了躲著,或者在雨里跑著。
也有,某一天看見幾個體校的學生從我身邊跑過,我也會想起還沒熟悉的時候,就喜歡看著他的身影,每一次看著他在操場上飛奔,我都想站在終點,給他遞過一瓶水,可,現實只能,站在很遠的地方,攤開速寫本,畫了一張一張關于他的速寫。
這樣的回憶,讓我更加難以入睡,我翻開他的朋友圈,連照片都少的可憐,只有一張工作時的合照,還有一張低頭看手機的照片,如果這次不回來,我是不是連他的樣子都快忘記了。
誰曾經不是說過這樣一句話嗎,當你偶爾想起一個人的時候,就是你已經把他忘的差不多了,可,為什么現在好像不是這個樣子,我也是偶爾才想起,怎么就抹不掉了。
不想想那么多了,打開手機音樂:
“我在夜里想了又想不肯睡去,記憶它總是慢慢的積累……”唉,注定無眠,忘記手機音樂從回來開始就單機循環播放這首歌。
秦石在車里待了很久才開車,他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看著外面發呆,一片空白,好像從來沒有這樣,他無奈的搖了搖頭,他這一世的英明,不會就這么被摧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