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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悲傷

  • 花神賦之桃花緣
  • 以墨為酒
  • 3019字
  • 2019-10-20 19:00:00

從酈山別苑回來,明揚積了很多公務(wù),變得非常忙碌;花顏回幽州去了;厲倩呆在驛館養(yǎng)病,明秀每天燉了各種補品去看她。

今天的天氣不太好,陰沉沉的,好像要下雨。一早,明揚出去了,夭夭坐在窗前做荷包。風(fēng)中突然飄來陣陣琴聲,如泣如訴,聽得她的眼淚直往下掉。

雷蕾遞給夭夭一塊手帕,夭夭接過手帕擦眼淚,發(fā)現(xiàn)雷蕾臉上連一丁點感動的表情都沒有,驚訝地問:“難道你不覺得這個琴聲很悲傷嗎?”

雷蕾說:“的確很悲傷,不過我猜這是寧王爺故意彈給您聽的,所以我只聽到陰謀,聽不出感動?!?

“他有什么陰謀?”

“他已經(jīng)在家里布置好各種整人的機關(guān),等著您自投羅網(wǎng)。您要去嗎?”

“要!”

夭夭興奮得兩眼放光,馬上叫人準備馬車,去見明遠。雖然太子府和寧王府挨著,但是兩個宅院都很大,走路太累人了。

“不用坐車,我?guī)瓧l近路過去。這是您自己要去的,等會兒被整哭了,可不能怪我。”

“行,保證不怪你?!?

夭夭剛來不久,對家里的路還不熟悉,跟在雷蕾身后,一邊走,一邊讓雷蕾給她講講明遠的事。

雷蕾問:“您知道陶虓將軍有個女兒名叫陶慧,陛下對她一見鐘情,她卻意外去世的事嗎?”

夭夭說:“知道?!?

“她去世以后,陛下悲痛欲絕,照著沉香館的樣子為她建了一座沉香殿,時常去那里懷念她。寧王爺?shù)哪赣H名叫慧娘,不但名字和她很像,而且和她長得一模一樣。陛下在元宵節(jié)的花燈大會上見到她,立刻帶她回宮,封她為妃,讓她住在沉香殿里,對她極盡寵愛。

寧王爺三歲那年,陛下帶著各位娘娘,幾位皇子和公主去酈山別苑避暑,路上遇到刺客。陛下叫慧妃娘娘和寧王爺躲在他的身后不要出來,誰知慧妃娘娘驚慌中抱著寧王爺想要逃走,被刺客殺死。

寧王爺驚嚇過度,變得像個木頭人一樣,不說話,也不笑,讓他站著他就站著,讓他坐下他就坐下。皇后娘娘把他接到身邊,日夜陪伴,悉心照料,三年之后,他終于開口說話,然后就變成現(xiàn)在這幅樣子。”

雷蕾帶夭夭來到一處圍墻前停下。

夭夭打量著圍墻問:“你的意思是翻墻過去?”

雷蕾說:“對。平時寧王爺也是從這兒走的。”

“那為什么不干脆開道門?不是更方便嗎?”

“走門哪有翻墻好玩?就算開道門,寧王爺也不會走?!?

“哈哈!這倒也是?!?

夭夭和雷蕾翻過圍墻,墻的另一邊種著大片杏花,粉白色的花朵如脂如玉,紛揚如雪,一條方磚鋪成的小路逶迤通往前方。

夭夭在前,雷蕾在后。夭夭一邊走,一邊警惕地東張西望,緊張中帶著些許期待,又怕中了機關(guān),又想見識一下到底有多厲害。

地上有塊方磚,看上去和別的方磚沒有什么區(qū)別,夭夭剛踩上去,方磚突然陷進地里,地上出現(xiàn)一個坑,坑里有水,夭夭嚇了一跳,想退回來已經(jīng)來不及了,一腳踩進坑里。雷蕾急忙把她扶起來,還好沒有崴到腳,只是鞋襪全濕了。

雷蕾問:“我們才剛進來,前面還有更多更厲害的機關(guān),您還要繼續(xù)往前走嗎?如果您不想走了,我們趁早回去?!?

“沒關(guān)系,我們繼續(xù)走吧?!?

夭夭被整了一次,反倒沒有那么緊張了,也覺得更有趣了,脫下濕掉的鞋襪拎在手上,光著一只腳繼續(xù)往前走,發(fā)現(xiàn)一只腳高,一只腳低,走起路來不太舒服,干脆把另一只腳上的鞋襪也脫下來。

出了杏林,前面出現(xiàn)一個池塘,左邊有亭臺樓閣,右邊是座小山,夭夭覺得左邊的建筑太多,容易布置陷阱,選了右邊的路。

明遠彈起一支新的曲子,更加悲涼,夭夭加快腳步,雷蕾勸她不要上當:“雖然寧王爺?shù)哪锼赖迷?,但是陛下和皇后娘娘把他寵得上天入地,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他每天樂得找不到北,哪有什么悲傷?他是在騙您,您千萬不要上當,您走得越快,越容易中機關(guān)。”

石壁上垂下一叢藤蔓,藤蔓上開著粉紫色的小花,夭夭本來想繞過它,因為走得太快,不小心碰到一點,一袋東西突然從石壁上掉下來,砸到她的頭上。袋子是用紙做的,一砸就破了,裝在里面的面粉從夭夭的頭頂?shù)粝聛?,灑了她一身?

雷蕾一邊笑,一邊取下夭夭頭上的紙袋,幫她拍掉身上的面粉。面粉沒辦法完全弄干凈,尤其是頭發(fā)上的,弄完以后,夭夭全身還是白乎乎的。

面粉過后,夭夭又中了兩次機關(guān),一次被濺了一身墨汁,另一次被樹上掉下來的一大堆毛毛蟲嚇得大聲尖叫,被整得夠嗆。路上不時遇到下人,看到她的樣子都忍不住笑。

前面再次出現(xiàn)池塘,池塘里種滿蓮花,此刻蓮花尚未開放,只有蓮葉猶如玉盤,高高低低,層層疊疊鋪滿池塘。池畔幾間雅舍,青瓦白墻,舍旁的一塊石頭上刻著兩個大字“蓮屋”。

地上有張粉色的手帕,上面繡著幾朵小花,好像是哪個丫頭不小心掉的。夭夭彎腰去撿,雷蕾急忙大叫:“別撿!”可惜晚了,夭夭已經(jīng)把手帕撿起來,地上露出一堆黑乎乎、臭烘烘的狗屎。

夭夭扔掉手帕,看看手上,手上很干凈,但是感覺很惡心,沖到池塘邊把手洗干凈,去找明遠算賬,別的都沒關(guān)系,但是狗屎實在太過分了!

明遠的琴聲戛然而止,仿佛哀痛到無法承受,絕望而逝。夭夭的胸口猛地揪緊了。如果一個人不懂悲傷,為什么會彈出如此悲傷的琴聲?

夭夭跑進房間,明遠倒在榻上笑得打滾:“哈哈哈哈!嫂嫂,我總共做了五個機關(guān),你竟然一個沒拉全中了,就你這腦子,你能活到現(xiàn)在,簡直就是奇跡?。 ?

夭夭去抓明遠,明遠從榻上跳下來,跟她圍著桌子轉(zhuǎn)圈:“嫂嫂,我只是跟你開個玩笑,你別生氣,謝謝你來看我,我請你吃點心。來人,快把點心拿來。”

丫頭送上一碟青團。一個個糯米團子圓圓胖胖,綠油油的,軟糯而不粘牙,帶著艾草清新的香氣,包著豆沙餡,又細又滑,甜而不膩。

桌旁放著幾個凳子,夭夭剛要坐,又急忙站起來,先看凳子上有沒有東西,再用手壓了壓確定凳子不會垮掉,然后坐下,拿起一個團子咬了一口。

明遠也坐下,拿起一個團子剛要吃,夭夭忽然一揚手,明遠以為夭夭要拿團子扔他,咻地一下閃開,結(jié)果夭夭只是嚇唬他的。

夭夭哈哈大笑。

明遠神秘地說:“嫂嫂,你是不是以為這個團子里包的是豆沙餡?實話告訴你吧,其實不是豆沙餡,是狗屎餡?!?

夭夭瞬間凝固,放下團子,去追明遠。

明遠一邊跑,一邊大叫:“住手!你不要忘了!我是你的老師!如果你敢對我不敬,就是欺師滅祖,大逆不道!”

夭夭說:“你也不要忘了,父王叫我管教你,如果你敢違抗,就是欺君罔上,犯上作亂!我命令你,馬上給我站?。 ?

兩人從屋里追到屋外。冷風(fēng)陣陣,吹得蓮葉翻卷,搖搖欲墜;冰涼的雨水劈頭蓋臉地打下來,滲入單薄的衣衫,透著微微的寒意。

明遠不跑了,皺起眉頭:“我討厭下雨,又濕,又冷,又灰暗,好像整個世界都在哭泣一樣。如果永遠都不下雨就好了?!?

“如果真的永遠都不下雨,我們都會餓死。”夭夭伸出雙手,溫柔地輕撫明遠的眉毛,把他的眉頭捋平,“不準皺眉頭,都長出皺紋來了,小小年紀,像個老頭一樣。我們回去吧?!?

丫頭關(guān)上門窗,點亮燈火,屋里變得溫暖而又明亮,幾乎感覺不到外面正在下雨。

夭夭問:“你很喜歡蓮花嗎?專門住在蓮池邊,還給屋子取名蓮屋?!?

明遠說:“蓮花是父王種的,屋子是父王建的,名字是父王取的。我沒有特別喜歡蓮花,不過也不討厭?!?

“看來父王很喜歡蓮花?!?

“不,父王也沒有特別喜歡蓮花,他最喜歡的是沉香殿的桃花,每年桃花開時,他經(jīng)常整天坐在桃林里看著那些花。我舅舅想見你,等雨停了,我?guī)闳ニ彝婧脝???

“好。”

夭夭在明遠家玩了一整天,直到傍晚才回去,明遠送她來到圍墻下,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圍墻的另一邊。

千尋問:“你很討厭下雨,雨天你都不會出門,為什么要送她到這里來?”

明遠說:“因為我想和她多呆一會兒。和她在一起,我覺得下雨好像也不是那么討厭了。”

“我去把太子殺了,你娶她吧?!鼻ひ贿呎f,一邊想要翻墻。

明遠拉住千尋:“你不準殺哥哥?!?

“為什么?”

明遠沒有回答,握住千尋的手,撐著傘走進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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