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

忘情的劍身竄著絲絲縷縷的殘魂，魂魄扭著身子想逃出這個禁錮他們籠子，卻奈何不了半分，千千萬萬個鬼頭嘶啞可怖地尖叫著，在尹白川吼出那一聲之后一齊朝心魔涌去。

心魔輕易便躲開了，甩掉手中的人皮，他頂著和尹白川一模一樣的臉，看得沈遙知心驚。

心魔咯咯笑了幾聲，把手伸進自己的袖中，緩緩抽出一個修長的黑物，沈遙知定睛一看，他竟然也有忘情劍！！

心魔也披頭蓋臉學著尹白川砍人，那把假忘情有著同樣的威力，帶著萬鬼的呼嘯之聲，朝他襲來，尹白川眸子一凝，翻身躲開。

他轉身之時，手臂竟多了一條不可察覺的痕，正涔涔冒血，若不是身穿黑袍，估計現在血已經浸濕整條袖子了。

“你看看你！無用至極！無用至極！”心魔獰笑著，“沈遙知當年為保護你受了傷，你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做不了！無用！無用！”

“夠了！夠了！”尹白川發了狂似的朝心魔抽著忘情，發間那條藏青發帶已經隨著青絲的散落垂到了肩頭，其形狼狽不已。

沈遙知聽見自己的名字，身形一滯，遁入迷霧般思索心魔所說的那句“沈遙知當年為保護你受了傷”。他品不出個味兒：當年？受傷？什么時候？在哪兒？為什么他怎么不記得了？

……

等等！

好像是有這么回事兒。

沈遙知仔細想了想，他和尹白川第二次相遇，好像便是在楓橋洞下，一群人圍毆小尹白川。沈遙知原本是準備行俠仗義，與那群人講講道理的，但是莫名其妙就變成他死死護著尹白川不肯撒手了，后面好像還斷了一手一腿啥的……

眼下的形式越來越不對，沈遙知立刻把思緒抽回來，凝眸注視心神漸漸不穩的尹白川，翻身一個凌空轉，便到了他面前。

“白川君，停下！”沈遙知握住他的手腕，道。

尹白川定眸，手里的動作慢了下來。

正當沈遙知要與他好好溝通時，只覺脊背一涼，他從上往下看，自己的腳已經懸空了。眸子一瞟，不出意外，身后是那張與尹白川極其相似的臉。

假忘情放在他的脖子邊上，只要心魔稍一用力，沈遙知就會被萬鬼噬咬而死。此時他只聽見耳后有人大叫：“你看！你就是如此無用！我現在都拿著劍靠在沈遙知的脖子上了！你有何辦法？有何辦法！”

尹白川飛身一躍，抓住半空中沈遙知的一片衣角，又迅疾從手中滑落，他另一手執忘情，攜著洶涌的靈力朝心魔掀去，卻劈了個空。

“哈哈哈！哈哈！廢物！你毫無辦法！毫無辦法！沈遙知要是在這里死了便是真死了，你當年救不了他，今日也一樣救不了他！救不了他！”

心魔的力量大到超乎沈遙知的想象，他竟然掙不開。眼前一道影過去，沈遙知的喉嚨被一股力驟然死死扼住。

“呵！”沈遙知冷笑。

“將死之人！好是囂張！”心魔瞇著眼，手中的力又加了幾分。

“他再不濟，也……咳咳……也比你強一千倍！一萬倍！”沈遙知狠聲道。

“屁話！他無用！他極其無用！我不一樣，我比他強大！”心魔猙獰著面容道。

“你有何用？你的強大建立在別人的傷痛之上，小人之至。”沈遙知瞪著它。

“你……！”

心魔欲再反駁，陡然發現自己肚子上多了一把銀灰色的劍，貫穿著整個身體。他的身體以那把劍為中心，開始慢慢消逝。青灰色的天邊也出現了一絲不可察覺的細縫。

心魔后知后覺，才發現沈遙知在談話中抽出了無極，它獰笑著化為原型的迷煙：“卑鄙！”

“白川君，它拖不了多久！快走！”沈遙知沒理它，遁地移到尹白川面前，念咒抽回無極。

尹白川迅疾反應過來，心魔受損后，他的心神清明了許多，立馬抓著沈遙知的手朝天邊那道細微的裂縫逃去。

◎

先醒來的是沈遙知，他搖了搖臂上的人，過了一會兒，羽睫微翕，尹白川也即刻睜開眼，從沈遙知臂上起來。

“遙卿，你可還好？”他看了看沈遙知在心境中被假忘情抵住的的脖子，沒出血，卻留下了一條紅痕。

“無事。”沈遙知拿手擋了一下，欲言又止，“白川君，你……”

“嗯？”尹白川挑眉，笑了，明白了他的顧慮，“要問便問吧。”

“你頸上那條疤，便是當年在朝歌留下的嗎？”沈遙知輕輕道。他不禁心疼，那樣長的疤痕，那樣深，該是有多疼。

“是的。”

沈遙知“嘶”了一聲，莫名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