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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應天(六)

  • 天下之結
  • 矮隔斷股海
  • 4277字
  • 2019-10-07 20:00:00

周允立刻摘下腰間錢袋遞給墨離。墨離接過后輕聲道:“你再往前跑上一段,便裝作絆倒,倒地之時記得轉身面向后面,能讓我看的清追兵。”周允道:“這樣會不會摔壞了前輩。”墨離道:“你照做便是,先把我的頭放在你肩膀上。”

周允把墨離往上提了提,先讓他下巴搭到肩上。墨離朝前看了一眼,道:“前面有個草叢,你鉆進去后便裝作摔倒,千萬記得轉身。”周允便依言朝草叢跑去,不料還未跑到腳下就被其他突出的草根一絆,然后身體直直的往前摔去。周允大呼不妙,但還記得方才墨離之言,在倒下之前奮力轉過身去,讓他可以面對來人。

周允倒下后正好將墨離壓在背后,便慌忙滾道一邊道:“前輩你沒事吧。”與此同時他只聽跟在后面的兩位黑衣人先后驚呼一聲,然后聽墨離大聲笑道:“中了。”

周允問道:“什么中了?”他忙坐了起來,只見兩位黑衣人站在七八丈開外,雙手捂住脖子,驚慌不止。墨離道:“快背我起來。”周允連忙背起墨離,見那兩位黑衣人已經跪倒了地上,墨離道:“你快往他們跟前走。”

周允快步背墨離回到到黑衣人跟前,只見那兩人指縫中已是鮮血流個不停。兩人見他二人過來想說話卻又不能,只能把眼睛瞪到最大。周允見狀便知這二人已被打斷了喉結,如不救治便性命不保,連忙說道:“前輩快教我怎么止血。”

墨離笑道:“不必了。”然后又甩出兩個銅板,直直插入那兩人額頭正中。兩人慘叫一聲,緩緩地癱在地下,只剩出氣沒有進氣。周允大驚道:“前輩既已傷了對方,為何還要取其性命!”

墨離冷漠道:“若不殺了這二人,我們又怎能逃得掉。”周允道:“他們已經深受重傷,根本無力阻攔我們。”墨離道:“他們已被割了頸部,你覺得還有活命的可能么,老夫只是幫他們快點解脫而已。江湖之事不是你死便是我活,你也不必放在心上。若是以后你小子入得江湖,切記不可心慈手軟,要不然根本活不長久。”周允道:“若這江湖都是廝殺,我不入也罷。”說完此話他忽覺兩腿發軟,便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

墨離伸手抓住周允手腕,過一會兒,嘆氣道:“你小子經脈已經開始衰竭了。罷了,你既為我不惜身命,老夫也不必有所保留。”接著他將手放在周允頭頂,說道:“老夫便將僅剩內力傳入你體內,可助你一月無性命之憂。不過這樣老夫三個月內就會內力盡失,無法再助你療傷,往后就只能看你個人的造化了。”

周允只覺一陣暖意從頭部而入,然后迅速在體內四散開來,剛才無力的雙腿也逐漸有了力量。墨離傳了一會兒內力,身體慢慢變軟,全身都癱倒周允身上,有氣無力地說道:“這下老夫內力全無,再來追兵也無力抵抗。你在附近選個位置把我埋在土中,然后獨自前行吧。”周允瞧見地上二人慘狀,知道若他被人發現定是有死無生。周允道:“我怎么能留前輩一人在此犯險。”

墨離怒道:“你這小兒別磨磨唧唧的,你背著老夫前行才毫無生機。此后你一直向東而行,記得要選土質松軟處行走,并盡量留下腳印。今日傍晚便會天降大雨,你再選硬路行走,待腳印沖淡之后你再繞路回來接我。記得如果路遇追兵也不必慌張,任他們百般追問,你絕口不提遇見過老夫便好。”

周允道:“若是前輩被人發現該如何是好?”墨離道:“如此便是天意,老夫只能就此認命了。到時你自行去那少林寺中求人醫治便好。”周允便不再多言,忙在附近找了個土質松軟之處將墨離埋入地下,并小心翼翼地拭去來回腳印。然后周允又回到黑衣人的尸體處,發現那二人尸體已開始變色,他頓覺心寒,便將其二人斗笠取下蓋住其面容,接著踩著原來的腳印大步向東趕去。

周允得了墨離內力,只覺渾身上下充滿了不一樣的力量,步伐變得更穩,腳印也更深。但他生怕被后面的人追上,便大步流星地向前趕路,絲毫不敢停留。周允一口氣跑到下午,路上雖遇得幾人,但都是些趕路的旅人,背后并無人趕來。

待到太陽落山之時,天色仍舊晴空萬里,不似有雨將至。此時正值陽春三月,雨水本就無比稀少,更別說大雨瓢潑。周允看著身后腳印不由的發愁起來,便轉到堅硬的土地上輕步緩行。腳印也變得很淺,不細看定發現不了。

周允又往前行了了幾里,卻突然起了大風,天空中竟迅速聚集起了烏云,然后雷聲轟鳴,不一會兒便有雨點落了下來。周允大喜,心道那墨離竟能算出晴天白日中有大雨將至,確實有些本事。他又向前走了一段,見路上開始積水,身后腳印也被沖刷個干凈,便轉身往回走去。

不料行了一里不到,天色開始變黑,周允忽見迎面來了三個人,同樣帶著斗笠,蓑衣下亦是黑衣。他立刻便知這幾人定是墨離口中的追兵,便低頭快步走了過去。

那三人見他一人獨自冒雨前行,頓覺有些奇怪,便攔住問道:“小兄弟為何冒雨前行,前面可是沒有避雨的地方么?”周允才折返不到一里,自然不知身后有無避雨之處,便裝作沒聽清的樣子道:“各位在說什么?”

那人重復道:“兄弟為何冒雨而行,可是前方沒有避雨的地方么?”周允忽然想到方才回頭之處有個當地百姓為土地爺搭的棚子,便道:“后面不遠處有個漏雨的棚子,不過我看也擋不了什么雨,所以便想去前面看看。”那人道:“前方之路我們已經走了個遍,根本沒有躲雨的地方。這雨一時半會也停不了,不如和我們一起回去躲雨。”

不想這幾人竟如瘟神一般,周允心中一片焦慮,道:“這樣不妥,我又不知道你們是何身份,萬一是劫道的強人該如何是好。”其中一人笑道:“我們都是墨家子弟,墨家門規嚴禁弟子傷人,小兄弟大可不必擔心。而且如今冬寒未消,照兄弟如此趕路肯定會害上風寒,所以還是和我們三位同去避雨吧。”說完這人竟將斗笠和蓑衣取下遞向周允。

周允不料這幾人竟如此好心,轉念一想這幾人未見過自己,若是再執意趕路定被其懷疑。他隨便推辭幾句后便伸手接過。那人好心幫周允穿上蓑衣,帶上斗笠,然后抱拳道:“還請兄弟為我們領路。”

幾人行不一會兒便到了剛才的棚子,果然如周允所說雨漏個不停。墨家三人見狀便從隨身包裹中取了些油布放到棚上綁到一起,然后又從棚上抽了一根木頭支起,剛才漏雨的棚子便如一把大傘般擋住了所有雨水。若是平時周允定對這三人的手藝感嘆不已,可惜知曉了墨離之事,他只能對這三人無比戒備。

棚中雖不再漏雨但地上全是積水,只剩土地爺像前面一塊干土。墨家幾人便請周允去坐到那干土之上,周允推辭不過,便依言坐下。墨家三人便站在土地像另外三面,四人正好形成了一個圈圍住那土地像。

周允見他三人只能站著,有些不好意思,便道:“不如我們四人輪換來坐。”其中一人說道:“我們墨家歷來講究苦行修為,這點苦對我們可算不得什么。”另一人道:“我們一年之中有二百多日在野外過夜,連雪地之中都曾睡過,像今日能有個避雨之處已屬無比幸運。”

周允聽這幾人將艱苦修行說的輕松無比,忙道:“在下聽了各位之言甚為敬佩,如在下般不能吃苦之人定做不了這墨門弟子。”剛才那人道:“小兄弟說的很對。我們墨門雖已成立已千年,卻逐代式微。除了歷代當權者都反對外,入門弟子也常常會因為堅持不來而選擇離開。與我三人同輩者為數上百,可是到了今日就只剩了我們師兄弟三人。”周允道:“貴派難道不對離派者有所處罰么?”

那人道:“墨家秉承‘兼愛非攻’,以助人為主,從不害人。那些離派之人受不了這份清苦,就算留下對墨學發展也是無益,所以本門從不阻攔。凡是能堅持下來的弟子都是些了不起的人物,定可以繼承墨家衣缽,以后就算不能開枝散葉,但也可維持墨學世代相傳。這樣可比那些滿是烏合之眾的門派好上太多。”

周允想起白日時兩位黑衣人死時的慘狀,忍不住問道:“敢問三位先生收了多少弟子?”那人道:“我們三人從三十歲才開始收徒,十幾年來收了弟子百人,只是堅持到現在的只剩了十幾人。”周允本以為墨門之人眾多,誰知只有不到幾十人。那墨離殺了眾多墨家門徒,真是傷了墨門根基,可他又是被逼無奈,真是一個死結。真是毀物者不只外患,亦有內亂。

周允道:“那盼幾位先生以后多收點弟子。”那人道:“多謝小兄弟,不知您是否有意入我墨門?”

周允不想其竟會提出如此要求,忙道:“不……不,在下定受不得這份苦。”那人笑道:“那真是可惜,方才在下只是隨口一問,小兄弟莫要介懷。其實在下還有一事想問,不知小兄弟為何要連夜冒雨趕路?”周允扯謊道:“在下本在芒碭山探親,誰知今日家中來信說父親突然害了重病。在下心中著急便想連夜趕回。”

那人道:“我聽得小兄弟是汴梁口音,是否此行是趕往京城?”周允道:“正是。”那人又道:“此處距京城尚遠,就算日夜趕路也需要個三四天。小兄弟照這樣日夜不歇又冒雨趕路,對身體損傷可謂是無比的大,萬一因此害病可謂得不償失。不如這樣,我們三人湊些盤纏與你,天亮后你可到驛站租匹駿馬,這樣兩日后便可趕到京城。”

周允忙道:“在下自帶有銀兩,怎么能收先生財物。”那三人聽后也不說話,各自從身上取了些銅板出來,提議那人將銅板收齊然后遞給了周允,并道:“墨家子弟向來苦行,所以帶的銀兩不多,但應該也是夠了。”周允見那些錢最多不過一貫,以他們的作風說不定是一月飯錢,便推辭道:“我身上銀兩帶的夠,這些錢還請先生們留著自用。”

那人笑道:“小兄弟家有急事,多帶些銀兩終是好的。”說完便將銅板硬塞入周允手中。周允只好接過放入錢袋。錢袋中還有幾個銅板,周允想起那二位墨門弟子之死,真是覺得諷刺。周允道:“三位先生大恩大德,小人定當銘記于心,只盼日后可以回報。”那人搖頭道:“這倒不必,只求日后小兄弟多向旁人宣傳下墨門便好。”

周允點頭道:“在下一定會向旁人多說些墨門的好話。”那人道:“如此多謝了。其實在下還有一事要問兄弟。”周允道:“先生請講。”那人道:“不知小兄弟這一路可曾遇到一個身體矯健而且步伐飛快之人,應該還背著一位腿腳不便的老人。”

周允早就把托詞準備完畢,本打算說自己遇見一個人背著一位老伯匆匆向東去了,但剛才與這三人聊了一些又得贈銀兩,覺得他們倒不似壞人,便如實答道:“這一路倒遇到不少強壯的行人,但沒記得有誰背著位老人。”那人道:“如此多謝了,我們所尋之人定沒有沿大路行走。可惜這一場大雨讓我們徹底斷了線索。”周允故作驚奇道:“敢問先生所尋是何人?”那人道:“這是我門中之事,恕在下不方便透漏。”

此時棚外雨逐漸變小。那人便其余二人道:“兩位師弟,咱們出發吧。”那兩人應聲同意。那人便向周允辭行道:“我們三人還要連夜趕路,就先走一步。小兄弟到了驛站之后記得喝碗姜湯來御寒。如果路遇強人也不必驚慌,只需自稱是墨門中人,這條道上墨家也有些薄面,他們定不會為難與你。”

周允取下蓑衣與斗笠還與那人,然后謝道:“多謝各位先生相助,三位先生可否留個姓名,在下日后得了機會定會答謝諸位。”那人笑道:“剛才在下已說過無需言謝,你記得我們是墨家子弟便好。日后若有其他墨家子弟路過貴處,只盼兄弟能賞碗水就好。”說完三人向周允抱拳,然后轉身離去消失在夜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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