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阿時出自“枋織女”一族，長居巽山深處天然而成的血枋湖。

忽然間，一名白布蒙面的女子想要破結界救人。琴師劃破手掌，驅動咒語，血液在空中幻化出鳳棲琴，拈著一訣咒語，附在琴音直上。

“如姨！”阿時看著她被琴音打中，白紗頓時被血染紅。阿時跪在樓瀟的面前，苦苦哀求：“求求你，放過她吧，一切因我而起，我愿意接受一切應得的懲罰！”

樓瀟抬眸。

如姨趴在地上，外面下著小雨，血向四周蔓延開來，觸目驚心。琴師的琴音帶有余毒，她此時覺得自己身上疼痛難忍。她咬咬牙，顫顫巍巍站了起來，她走到樓瀟的面前，“撲通”一聲跪在她的面前。她掩面用的白巾已然落下，清秀嫵媚。

“枋織女阿如氏拜見妖客大人。”她行著三拜九叩之禮，“此事皆是阿如氏所為，懇請您大發慈悲放過阿時，她還只是個孩子。”

“哦？若只是一般孩童犯了事，我自然是不計較，但做出這般傷天害理之事，如今兩界盡皆知。若是放過她，那豈不是亂了規矩？”她沒有抬頭，又聽他說：“阿時一直是你帶的？她的親生父母呢？”

“阿時的爹，在天敵圍攻血枋時，帶領族人殺出一條血路，為此獻了命。他不知道的是即將生產的妻子正在苦苦等待他回去……”阿如氏的姐姐，正是阿時的母親。生下阿時便隨夫君去了，拋下剛出生的阿時，那時的阿如氏多難啊。

她說到這，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雨水和淚水混雜在一起。她直起身，又重重地磕了一下頭，道：“我只想保住我姐姐的血脈，求大人成全。”

“那，那些平城貴女……”她抬起頭，“待將阿蘊體內的法咒解開，靈自然會回到她們各自的體內。”

“那樣，阿蘊的尸首就會立馬云消霧散，消失在這。”琴師坐在一旁，阿時一時軟在樓瀟的腿旁，樓瀟趕緊扶住她，“你也不用太難過，這樣對阿蘊姑娘也算是一種解脫。這世上哪有什么聚靈術，不過是胡掐罷了。”樓瀟嘆著氣，他解開了阿時的捆妖索，她連忙爬起來跑出去扶阿如氏。

“如姨你慢點。”她將阿如氏扶起，對著樓瀟說：“這一切都是我所為，樓瀟大人要罰便罰我。”

她內心也是害怕的，可她更害怕失去她最親近的人。她從小只有阿如氏一個親人，阿如氏亦師亦母，她將畢生所學傳授于她，是希望她能代替她的父母好好活下去。

“放過她可以，我有一個條件。”樓瀟站在臺階上，俯視著她們。

阿如氏禁足血枋湖五萬年思過，阿時便隨他們回妖琴谷，想她時阿如氏便可以傳信告知，二人即可相見。

離開時，樓瀟對阿如氏說了一句話，讓她驚恐地看著他，但過了會兒，她卻笑了出來。

是什么讓她如此驚恐萬分？

“阿時原型是血色枋織？”

血色紡織，萬年難得一見，可入藥，治百病的基藥。血紅色的身子，

“勞煩先生了。”白澤將她帶回血枋湖，在她的身上設下封印，削其三層功力。“爾等便在此處潛心修行，亦五萬年，即可。”

008

阿時的父親是血枋湖的守護者秋羿。他萬年以來守護著血枋湖，更守護著湖中深處，埋藏的東西。

阿如氏的姐姐阿月氏第一次見到秋羿，便被他所吸引。她聽族長父親說，秋羿已存活千年，生生世世在此地守護血枋湖。“秋羿，”在他眼里，她可能只是個初修百年的小娃娃罷了。

“姐姐，你不會是喜歡他了吧？”阿如氏常常看到阿月氏躲在樹后偷偷看他，還日日送荷花羹。“你若不告訴他，這秋羿也不知道是誰送的，他可是活了上千年的木魚腦袋，哪懂得那些情愛。”

阿月氏不希望打擾她，卻被阿如氏連哄帶騙，與他正式見了面。她害羞地想往后縮，差一點摔倒，他出手扶住她。

“小姐小心。”她連忙站好，莞爾地笑了笑，“抱，抱歉……讓你見笑了。”

二人接觸了一段時間，他們發現族長和族中幾位長老有意撮合他們，她也不避諱。

二人接觸了一段時間后，族長與幾位長老讓秋羿到正堂議事。“我能看得出，阿月很喜歡你。”他一上來便開門見山，他希望秋羿可以娶阿月氏為妻，各位長老附議。

二人定了良辰吉日，拜了堂成了親。不久后，秋羿接到邊境來報，大敵當前，他不得不帶領族人迎戰。金線藏毒，抱有決心。

“老弱婦孺便留在族里，結界一時半會他們打不進來。”她一把拉住秋羿，“你我剛拜堂，你便要撇下我是嗎？”

“我身為守護者，守護血枋湖，守護族人，更要守護你。”他低下頭，輕輕吻了下她的額頭。

“等我回來。”阿月氏依依不舍地看著他，“你可要答應我，要平安歸來！”

秋羿揉揉她的小腦袋，“一定。”

秋羿走了百年有余，阿月氏日日盼他歸來。秋羿時常會給她傳消息回來，告知她一切順利。

終于，大獲全勝。

“秋羿要回來了！”她那日開心地睡不著覺，拉著阿如氏，講了一夜的話。

“阿姐，快睡覺了啦，困死了。”她實在是困得不行，坐在阿月氏的邊上，哀怨地說道。

“我太開心了嘛！”阿如氏把她拉回屋內，“乖乖躺著，不然我就告訴秋羿。我先睡了。”阿月氏只好乖乖聽話躺在她的身邊，她想到天一亮，他們就回來了，就能見到秋羿，偷偷地笑了起來。

秋羿回來時，還是那身金色戰甲，卻也布滿了戰爭的痕跡。她歡快地奔了上去，一躍而起，抱住她。

“你知道嗎？我真的好想你。”阿月氏此時像極了一個孩子，傾訴著自己的委屈。她頭靠著秋羿的肩膀，委屈巴巴。

“是我的錯。”他悄悄低下頭，“喂！你占我便宜！”他邪魅一笑，“你今天，不也是占了我的便宜？”

他將她一把抱起，進了屋。

阿月氏得知自己懷孕時，她悄悄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秋羿。

她突然暈厥過去，把秋羿和阿如氏嚇了一跳，阿如氏急忙去請族中醫者。醫者告訴她是喜脈時，她先是愣住了，反反復復確認了三遍以后，再是幸福的喜悅。

她還沒想好怎么和秋羿說，她怕戰爭再次爆發，讓他們再次分離百余年。

“秋羿，我……”她支支吾吾的，他連忙問：“怎么了？醫者怎么說？”

“我們有自己的孩子了。”

那一瞬間，秋羿不敢相信這件事。他輕輕撫摸著阿月氏的肚子，“我有孩子了？”

阿月氏點點頭。

紡織女從懷上孩子到誕產，時軸較長，他每日陪在她的身邊照顧她。

可敵族趁機又來犯，他不得不齊裝上陣。“我很快就回來。”她只是輕輕親了他的臉頰，“我相信你。”

這次他們便沒有那么順利了，秋羿中了暗箭，斷了筋脈，他忍著傷，殺出一條血路，卻還是被層層包圍。

沒人告訴阿月氏，她的夫君落入敵圈。她日日數著誕產的日子，盼著他歸來。

她生阿時的那日，天有不一樣的征兆。血色的天，血色的湖水，她忍不了疼，疼得直冒冷汗。綠豆點大的汗珠順流而下，她拽著阿如氏的手腕。腦子里一片空白，四肢無力。

秋羿戰死，阿月氏難產。

老天爺到底是開了一個什么樣的玩笑。阿如氏看著懷中的孩子，眼眶的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009

阿如氏未嫁，一人撫養阿時。

她也不后悔。

阿如氏想替姐姐上場，秋羿攔下她，“若我戰死，幫我照顧好阿月氏。”

“你難道就忍心撇下你的妻兒老小嗎？”他并未轉身，一言不發，半晌才聽他說：“我知道你不比我差，但是阿如氏，你姐姐不能沒有你。”

“那個孩子，便叫阿時，就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