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綰沿著西邊的竹屋一個個找過去。

茂密的竹林中，三十步會坐立一間竹屋，她推開門進去，竹屋雖然久不住人，桌椅床榻卻還是一塵不染，像是經常有人打掃一樣，伸手一摸，幾乎沒什么灰塵。

其實她心里猜測空山大約不會把師父關在竹屋里，多半是什么地下囚籠，可是沿著竹林走了一會兒，在一旁極為隱蔽的林中發現了一間竹屋，她漸漸走進，發現里面竟然有人影晃動。

樓綰一驚，立刻閃身走過去，里面動靜不小，不像只有一個人，為了以防萬一，她用了位面禮包：隱身術。

隱身術一旦開啟，有一刻鐘的時間是可以完全隱蔽自己的。

樓綰輕手輕腳走過去，里面突然傳來茶杯落地的聲音，接著傳出來的就是震怒粗獷的聲音。

“憑什么？究竟憑什么？你我本是同宗，為何你處處都要強出我一頭？風光無限的樣子是不是很舒服？嗯？你說話呀！你跟我說句話呀！你有什么怕的？或者說，你是在不屑？”

另一個人似乎并沒有理他。

樓綰走到竹窗旁，屋內的景象皆入眼底。

迎面站著兩個仙風道骨的老人，不是上塵和空山又是誰？

上塵老祖閉著眼睛負手立在角落，對于空山的話完全無視，面上也毫無表情，絲毫沒有想回應他的意思。

空山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像是猙獰，像是怨恨，又像是不甘。

他的拳頭緊緊攥著，用力到骨節已經微微泛白，他注視著上塵的背影，目光像淬了毒一樣犀利。

“你不想說話也無妨，不想理我也無礙，但是你記住了，你往后的所有殘破歲月，都要交代在這里了，你永遠也別想踏出紫竹林半步，記住了，是半步！”因為極度用力，他的嗓音略微有些暗啞，像是幽墳里爬出的枯骨，倔強又偏執。

樓綰立在床邊的位置，仗著有隱身術傍身，將兩人臉上的神態盡收眼底。

空山似乎在竭力隱忍，情緒在崩潰的邊緣徘徊，這和她見過聽過的空山簡直判若兩人，她從未想過竟然某一天會看到空山這么暴躁的一面。

而上塵就那么從容的站在那里，任空山說什么話摔什么東西，都不為所動，像是一棵長青的松柏，挺挺的立在那里。

最后，空山怒氣沖沖摔門而出。

樓綰走進屋內，這才現身。

“師父?！泵髅鞑皇亲约旱膸煾?，大概是原身的情感支配，樓綰竟也感覺鼻頭一酸，看著老人的背影，這一聲師父就那么自然的喊出口。

上塵聽到這一聲師父，還愣了一下，隨之緩緩的睜開雙眼，回過身竟然瞧見了自己的小徒弟，還有些不敢置信。

“小綰？你是怎么進來的？”

“師父，跟我走，我來帶你回家。”

上塵老祖緩緩動了動步子，移到桌子旁坐下，嘆了口氣，徐徐說道，“師父一把老骨頭了，外面的世界我也沒什么好牽掛的，你走吧，若是見了你的師兄師姐，告訴他們，亦不必再來?！?

“師父？”樓綰簡直不敢相信，沒想到找人不難，找到了人，人卻不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