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符符離開后沒多久，范離緒就再次感受到了異常波動。他打著哈欠拒絕了葉少言的通話請求，嘆了一句“來的真不是時候”，便消失在了原地。

“你來了。”范離緒一推開奶茶店的門，店里唯一的店員就推給了他一杯果茶。“店里新出品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范離緒挑眉在吧臺前坐了下來：“你知道我？”

“知道。”房由悔點頭，“其實我一直在等你。”

“等我？”這倒是有些新奇。以前的那些游戲人，哪個見了他不跟老鼠見了貓似的，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見了他不僅不跑不躲，還說一直在等他。

“對。”房由悔臉上的笑意漸漸變得苦澀起來，“我想離開這里，可我妹妹已經忘了原來的世界。”

“你妹妹？”范離緒手握著果茶杯，曲指敲了下杯子，讓杯內飄著的薄荷葉隨著水波輕輕蕩了一下。“她也在這里？”

“是的，我一直在等她記起原來的世界。”

“你完全可以先離開。”

“不行的。”房由悔苦笑著搖了搖頭，“我之前也想過自己先離開，之后再想辦法救她，可是這個場景并不是由我一個人掌控。這個場景，是我和她一同構造完成的，我只擁有一半的掌控權。我們當時的設定是，必須擁有全部的權利才能離開游戲。”

范離緒抿了一口果飲，瞇眼品味一番道：“我可以替你開權限，也可以直接送你離開。”

房由悔垂眸笑了一下道：“我現在只想親眼看到妹妹醒來，如果她不愿出去，我一個人出去也沒有什么意義了。不好意思，我沒有質疑你的意思。我只是……”

范離緒不耐煩聽他說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他把果飲推回吧臺，直接打斷他的話道：“說說她現在的情況吧。”

范離緒的話，頓時讓房由悔的目光變得悠遠起來。他透過玻璃，看向對面那所被鐵柵欄圍起來的學校道：“她就在對面的高中上學。她現在不認得我，我去找過她幾次，都被她打了出來。”

“也就是說你在游戲中的身份，和她沒有一點牽扯？”

“對。當時……”

“她叫什么名字？”

“啊？”

“她的名字。”

“她以前……”

“現在的。”

“簡瓶。簡單的簡，瓶子的瓶。”

簡瓶？范離緒挑眉，確實是個奇怪的名字啊。

得到這個信息后，范離緒便離開了這間名叫“拾芳”的奶茶店。一直監控著他的葉少言也準時打來了視頻電話。

范離緒長嘆一聲，手指在接聽和拒絕之間來來回回游蕩了幾秒，而后瞇眼按下了拒絕鍵。

“哎呀——竟然按錯了。”范離緒聳聳肩，仰頭沖著屏幕外的人露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

范離緒這擺明了就是拒絕溝通的態度，讓葉少言忍不住皺起了眉。

“范離緒。”葉少言開啟了強制通話，“高符符醒了。”

“嘖——就為這事？”范離緒挑眉。

“他的情緒不太對。”葉少言的眉擰得更緊了。

“正常，畢竟在里面待了那么久。啊，我到了。”范離緒停在了一道院墻外。

葉少言望著屏幕內摩拳擦掌準備爬墻的范離緒，面上一沉道：“范離緒！”

“到——”范離緒懶洋洋地掏了掏耳朵，“不用那么大聲，我聽得到。”

“請注意……”

“我的工作態度——”范離緒雙手環胸靠在了墻上，“可是我并不覺得我的工作態度有什么問題。我剛送出一個就馬不停蹄地過來解救下一個……哦，不對，這次是兩個。”

范離緒晃了晃自己比著“2”的手，以更好的吸引葉少言的注意力。“雖然我是很想消極怠工，甚至想撂挑子不干。但怎么辦呢？誰讓我這個人責任心重呢？而且，這些游戲人真的好可憐吶~你說是嗎？葉先生？”

葉少言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他知道范離緒對于被迫接受這件事是有怨言的，范離緒也從未掩飾過什么。幾乎每次對話，范離緒都會有意或無意的提上那么兩句。

這次的語氣里，更是帶上了些嘲諷的意味。

他能夠范離緒心情，但卻不能理解他現在的做法。

在他看來，既然已經接了這個任務，就認真把任務做好。雖然……這個任務是被迫接受的。

畢竟，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除了盡快完成任務，也沒有其他什么解決辦法。況且，早些完成任務，不就能夠早些獲得解脫了嗎？

“還有事嗎？”范離緒舉著手指在虛空中輕輕點了一下，示意葉少言自己要切斷通話了。

“你……”葉少言仔細想著措辭，“注意一下工作方式。”

“嗯哼~”范離緒無所謂地點了下頭。

“你威脅高符符的事，我會幫你瞞下來。下次希望你不要再犯這樣的錯誤。”

“咦？葉先生的組織什么時候也學會教人欺上瞞下了？還是說……”

“范離緒！請注意你的措辭！”

“那么較真干嘛~開個玩笑嘛~我也不知道你們組織是不教人開玩笑的。”范離緒攤了攤手，而后眼睛一瞇勾唇笑了一下。“更何況，我什么也沒做，就不勞煩您幫我隱瞞了。”

“高符符……”

“高符符？我只是跟他開個玩笑，就像剛剛一樣。只是他心理素質沒你高，所以被嚇到了。對了……”范離緒捏了捏下巴，“說起來，他還要謝謝我。如果不是我給他那女同學下了暗示，最后又一句話把他點醒，就算他出去了，郁郁而終也不過是早晚的事。經過我的指點，相信他戒網回來以后，肯定會擁有一段美妙的人生。”

趁著葉少言思索組織語言的時間，范離緒往院墻盡頭看了一眼，恰巧看到一個偷偷摸摸四處亂瞅的學生。

那學生腰間還系著校服外套，一不小心和范離緒對上眼頓時一個激靈就要跑。反應過來范離緒并不認識自己，也不是學校的老師后，又故意挺了挺胸，甩著膀子往馬路對面走去了。

范離緒一下子樂了，這傻孩子看著，有些親切啊——

“就這樣，下次聊？”范離緒嘴上詢問著葉少言的意見，手卻非常不違心地輕輕一點，就切斷了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