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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端午節番外

  • 中埊藥方
  • 彼安東家
  • 2257字
  • 2020-06-25 17:10:27

我一直覺得沒有蜜棗的粽子是沒有靈魂的。

每年端午我們家最多包的也是蜜棗粽子,有時候會加一些蜜豆,蘸白糖,真的絕了。

至于什么咸蛋黃粽,鮮肉粽什么的,每年家里也會準備一些,我嘗過,也是有滋有味的。

直到今年,我盯著方石桌對面的家伙手里的白米粽,有些傻眼。

那真的就是個粽子,粽葉,白米,連白砂糖都不蘸。

“你確定不嘗嘗?”我用眼神瞟著桌子上各種餡料的粽子,當然主要還是以蜜棗為主。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企圖安利的眼神太過熾熱,對面的人破天荒頓了頓手指,看了看滿當當的石桌——

“嗯,不吃。”

瘋子“嘿嘿”兩聲,指尖沾了幾粒白糖,他把玩著手里的銅綠色蘆葦葉子,道:“這就是你寡聞了吧,人家無錫人湖北人,人都吃白米粽子!這叫原汁原味,就跟那月餅一樣,你看看現在夾的各種餡啥都有,那不就是個餅嗎?”

我端著粽葉捧著粽子,盯著瘋子剛拆開的黑灰色的酒糟粽,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你是咋說服易嬸兒包了這么幾個……粽子?”我看著他美滋滋舔著酒糟,表情有點一言難盡。

“嗨,你又狹隘了吧?”瘋子朝石頭上一靠,瞇著眼睛哼哼唧唧說了一堆,我一句也沒聽清。我心說這難不成就吃醉了?于是靠近細聽,結果發現丫的嘟嘟囔囔啥也沒說,侃不出來給自己鋪臺階呢。

我抬頭看了看森綠茂密的山壁,這地方叫劍飛峽,林茂谷深,是個避暑的好地方。

每年端午,家里人都要來太行的老院子聚一聚,跟過年不同,這是誰想來誰來,純粹是偷閑玩兒來了,大家該干啥干啥也沒什么規矩。

倒是沒有想到文王把瘋子也帶來了,白馬也在,他應該是和舅爺要去探青囊還沒出發,瘋子興沖沖地提議幾個人到后山的山澗去泡溪。

雖說已經過了夏至,但山澗里的水冰涼得很,我用腳指頭沾沾水都感覺小腿肚激靈得要抽筋,于是本著養生要趁早的惜命理念,乖乖地抱著一大兜粽子坐到溪邊一塊天然的方石“石桌”邊上,閉目養神。

蟬鳴山更幽,在大山里,唯一的聒噪只來自于人的心。

所以我現在感覺到前所未有的閑適舒爽,從胸肺到血液都是清澈清涼的。

瘋子也不知道攢了多少隱性皮下脂肪,在水里撲騰游來游去愣是一點事兒也沒有,嘴唇還紅嘟嘟的,就差腦門子上刻著“容光煥發”四個大字了。

白馬也沒下水,而是盤腿坐在石頭上吃粽子。

后來瘋子玩夠了,就撐著石頭跳上來,手指頭一圈圈繞著開始拆粽子外頭的線,順便嘴巴不帶歇地褒貶我。

“我說瘋爺,你那嘴巴又不是租的急著還,不編排我能抽筋是怎么的?”我吞下一顆蜜棗,滿口都是清甜的粽葉香氣。

瘋子嗤笑一聲,忽然想起來什么似的,看著溪流對岸的樹林,問我道:“哎我說,你們文化講究人不都愛整個什么良辰佳節,吟個詩賞個文嗎?來吧大學生,給你瘋爺來個不狹隘的。”

我白了他一眼,心說你這毛病是從過年讓小孩兒在人前表演個詩朗誦學來的吧你?

瘋子那樣子宛如一頭饜足了的狼,水珠從他頭發梢滴下來。

“成。”我清了清嗓子,“咳咳,等我給你念念啊……”

溪里跳出來一條大白魚,噗噗噗甩著尾巴又落進水中,迸起晶亮的水珠,飛濺到我們臉上。

“輕汗微微透碧紈,明朝端午浴芳蘭。流香漲膩滿晴川。彩線輕纏紅玉臂,小符斜掛綠云鬟。”我不緊不慢地喝了口茶,笑瞇瞇地看著瘋子,瘋子眉毛一挑剛要說話,我打斷了他,“嘖,還沒念完呢!”

我看著剛從山路過來,端著一碗白砂糖朝我們這里走過來的人,接著道,“佳人相見一千年。”

“嘿呦你個小兔崽子!”瘋子翹著腿拿筷子來敲我腦袋,“二兩香油你還變著花兒的鮮!”

“噔啷!”

瘋子呲著牙咧嘴挨了腦袋上一記爆栗,夸張地直叫喚。

文王把白砂糖擱在桌子上,拿了個纏著藍繩子的黃米栗子棕,盤腿坐了下來,淡淡道:“粽子吃得齁了,可以捧點山泉水解解膩。”

我沖瘋子做了個鬼臉,站起來蹦下石塊朝溪邊走,清亮亮的溪水鋪攤開來,像一片細長的粽葉,蜿蜒進入山里。

說實話,我猛一下還真想不起來,自己上一次像這樣,沒有目的地抱著純粹游玩的心態進山玩是什么時候了……

這時邊上白衣一閃,白馬也下來了,蹲在溪邊洗掉手上殘留的的糯米。

我轉頭朝后面看了看,文王正坐著喝著茶,瘋子躺在石頭上,胳膊枕在腦后,翹著腿不知道在胡謅八扯些什么,一會兒又自顧自笑得花枝亂顫的。

我默默轉回來,給白馬比了個“達成共識”的手勢,接著開始用粽葉上粘著的米粒喂魚。

悠悠閑閑地一過就是一個下午。

等我們回去的時候,晚霞已經鋪滿了整片天空。

其實我一直都很不喜歡黃昏到傍晚前這段時間,因為莫名就會感覺很悲傷,心中會涌上一股沒由來的凄涼和沮喪。

人們將這種癥狀稱為“黃昏恐懼癥”。

走出山澗,景象一下就寬闊起來,沿著山路走十分鐘左右,我們就回到了老院子。

轉身一看,屏障似的群山被晚霞染成層次分明的顏色,凌厲的山線像沾了血似的,鋪攤開來。

“晚上我們燒烤,幺兒爺和瘋子剛抓了魚,嗯?”文王拍了拍我的肩頭。

我點點頭,“好。”

老院后頭還有幾戶農家,其中一家是對兒老夫婦,女的很能干,都叫她易嬸,今天的粽子也是易嬸和我姥姥她們坐在院子里邊嘮嗑邊包的。

我姥姥還包了二十來個糯米白素棕,給山上的不我寺送了十個,剩下的剛才就堆在我們的溪邊“石桌”上,我嘗了一個,白馬吃了倆,瘋子一個都沒吃。

易嬸還給我們幾個編了五彩繩,不過沒有賣的那么精致,五根不同顏色的細線在手里一搓。極細極細的一根。

她也算是看著我長大的,笑呵呵看著我歡天喜地地接過來戴在手上,我的手和腕子上有些深深淺淺的痕跡,都是之前沖泥留下的。

我戴好了,又催著他們仨也戴好。

“嬸,還有沒了?再給我倆唄?”

易嬸又給我搓了兩條,被我揣進兜里,然后興致勃勃跟著文王去后院烤魚烤肉。

“你們都戴著啊,人家辛辛苦苦編的,專管祈福辟邪保平安!”

端陽節,風物與常殊。

屋角亂紅開蜀季,街頭新綠買菖蒲。

都掛辟邪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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