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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傀儡殿

話且說,陳定為找小胖子獨自一人在迷霧中迷失了方向,此時被絆倒的他,爬起來,卻遇到了一只老虎。陳定心一凜,不得不說,他的身體此刻都在隱隱地顫栗。但下一秒,一聲接一聲的地上的樹枝被踩壓的聲音從迷霧中響起,包圍了他。

老虎的背后,漸漸又走出了一只又一只的老虎、幼虎。陳定看了看地上,一只松鼠兩腳接兩手地蹦了出來。山鹿、兔子、熊、野山雞……成群的動物從迷霧中走了出來,圍住了他。

陳定此時在后悔,但后悔已經晚了。他覺得他的身體已不能動。

山上的動物們都仿佛被什么驅趕出了家園一般竟全部在往山下走。陳定聽到迷霧中的更深處腳步聲持續不斷地傳來,可見,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還有許許多多的動物在往山下遷移。

陳定想到了剛剛的那場震動,又聯想到動物們的反常,心說恐怕是要大地震了。

但現在叫他擔心的是,恐怕在大地震之前自己就要命喪于此了。但那只打頭的老虎只是朝他張著嘴大吼了一聲,便帶領著虎群從他的身邊穿了過去。他不禁站直了。保持靜止的等這些猛獸走過。迷霧中傳來一聲又一聲動物的嘶吼,陳定發誓他還聽到了獅子的聲音,于是更不敢動了。

一只幼虎和母豹在從他兩邊經過的時候,一只嗅了嗅他的腳踝,一只咬了咬他的褲腳。陳定也不敢妄自動作,就怕不小心刺激到它們。身后的濃霧中又傳來了一聲虎嘯,幼虎聽到呼喚,這才跑去了。母豹看著幼虎跑了,這才慢條條嗅了嗅他的小腿,跟著大部隊走了。

陳定不知在哪里站了多久,直等到不再有動物從濃霧中走出來,這才深出了一口氣。

怎么辦?還要繼續找嗎?他在這里根本辨不清楚方向,恐怕就連原路返回也是難事。跟著那些動物走?別說笑了。

陳定兩手撐著膝蓋,粗喘著,額頭上全是冷汗。“小胖子!”

他大叫道。

“魏兆和!……魏兆和?!……小胖子,你在哪兒?……”“魏兆和!小胖子?你在哪兒?”

“大胖子?是大胖子嗎?我在這兒!……”

“魏兆和!”陳定看了看身后,頓了一頓,就尋著聲音,在樹林里穿梭,一邊朝著山上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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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顧老三卻是在被放進棺材里的時候才醒的。但他雖然醒了,卻跟鬼壓床一樣睜不開眼睛。只隱約感到有兩個人將他平放在了某處。他的胸前,還放著剛剛在小二哥屋里發現的那個木盒子。

然后就聽砰的一聲,棺材板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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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樣?找到大師兄了嗎?”

“東邊沒有!”

“西邊沒有!”

“南邊沒有!”

“北邊沒有!”沒人注意到,在落日鎮里的街巷中,有幾道影子如閃電般飛閃過去。他們聚集在城西附近的一家農舍里的豬圈旁,圍成圈蹲著說:

“師哥,怎么辦?”

“大師兄平時最喜歡混吃混喝了,會不會又藏在哪處客棧里了?”一人說。

“那可不好找了,大師兄最喜歡躲在人家床腳下了,這我們還能一間間進去看嗎!”另一人說。

“要不,我們也先找個地方休息吧。這豬老是用鼻子拱我屁股。”

而大荒山下,十方價將白鳶放進了馬車里。

“先送她去安全的地方。”

“是。”

馬夫趕馬揚鞭,那輛馬車也隨即漸漸消失在了濃霧里。

正這時,大地又一次震動了起來。

陳定踩在一塊松了的石頭上,不由得跌一跤,滾了下去,這一滾也不知滾到了哪里,他只感到沙石和藤蔓不停地從他身上鞭笞而過,最后他勉力護住了頭,“梆”的一下,后背撞在了一棵大樹下。幸運的是,他還沒來得及睜眼,就聽頭頂上傳來了:

“大胖子!胖哥哥!”竟是魏兆和!他竟就被人吊在這棵樹上。

陳定睜開眼睛,看見他被繩子掉在自己頭上,趕忙從地上爬了起來。“小胖子!誰把你綁這兒的?”

他環視左右,找到了那棵系繩子的樹,將魏兆和放下來。卻沒想到,魏兆和還沒從樹上下來。濃霧中又走出了兩個人,兩個人的身后,是一具身體。對,身體!那走動的身體上竟沒有頭!陳定一怔,那兩人搶來抓他,他將繩頭一扯,小胖子就從樹上掉了下來。陳定飛撲而去,接住了他。

卻不想這時整座山體都轟隆隆震動了起來。

山頂上巨石滾落,土石崩塌,樹木都被掀起了根,一片片的從山頂上陸續倒下,隨著泥石轟隆隆地滾下來。剛剛吊著小胖的那棵樹隨著這浩大、震天的響動慢慢傾斜——最后砰的一聲壓了下來。陳定一手護著小胖子的頭,一手抓住了最近處的石頭,石頭半截埋在土里,他又向上看了看,便使勁一蹬一扳,滾到了旁邊。大樹此時嘭的一聲倒在地上,飛沙揚進濃霧中,到處都是烏煙瘴氣。將那三人與陳定兩人隔開了。

但這時陳定根本抽不出精力去追究小胖被吊在樹上的前因后果,也無法去想剛剛那個有違常理的無頭人的存在。因為他感到腳下有什么巨大的東西正在破土而出,這座山就要塌了。一棵又一棵倒下的樹激起的塵埃仿佛將濃霧劈開了一道道裂縫,隱約可以靠著聲音和模糊的霧氣判斷上方有沒有東西滾落下來。

小胖子嚇得說不出話,耳邊只有震天的轟隆隆聲和陳定呼吸雜亂的急喘聲。

他太胖了。——而他還沒有習慣這么胖的身體。不知道為什么,自從離開那陣法,從暗道里出來后,陳定就變得越來越胖,起初的幾天,就連顧老三也說他:“我怎么覺得你今天又胖了?”但他自己也不知道,明明他吃的也沒有比別人多多少,但就是肉眼可見地胖了起來。唯一慶幸的是,這具身體雖然變胖了,但不矮。“回去一定要減肥了。”他想。

陳定抱著魏兆和,一邊躲著從山上滑落的山體,一邊沿著山體橫向往上跑。

卻不想腳下的土地早已松了。陳定腳一踩,就陷了下去,地面跟著垂直塌陷,山崩了。正這時候,天空中卻兩聲炸響!竟然是兩串紫紅色的煙花。兩個黑色的人影騰空飛起,似乎正要閃過這片天空,往深林的另一邊飛去。

陳定忽然“啊!——”的大叫起來,也不知哪里來的力氣,在下墜的過程中一下扯起魏兆和,竟在沒有一點蓄力的動作下直接把他向上空扔了出去。“救他!”陳定的聲音在深谷中響起。

“胖子!”魏兆和大叫一聲。

兩具人影飛快回旋一閃,其中一個便抓住了魏兆和的手。二人停在空中,對著陳定落下的地方看了一眼,一人道:“快走!”二人便提著魏兆和迅速從深林上空飛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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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府。

“出了什么事?”

理事大廳的正中央坐著一個老婦人,看上去不過六十多歲,頭發卻已完全白了。最讓人驚奇的是她的其中一只眼睛,竟是鮮見的紫色。

門下幾門主都齊聚到了大廳里。

只聽外面一小廝急來。“報——”

“快說!”

“落日鎮西邊,大荒山下降,守山神獸沖破封印,要出來了!”

“啊?——”

“啊!這可如何是好。“

“城主,傳說那神獸化體為山,一直守在大荒山以西。如今老道爺去了,誰曉得大荒山竟然下降到我境內,得馬上想辦法才是啊!”

“你以為我不想想辦法?”那老婦氣得一杵拐杖,腳下石磚立馬像四方裂開了。眾人都不敢說話,只聽那老婦恨恨道:“不落東,不落西,偏偏落我森羅境內。眾道仙門百家,哪家愿去?”

此時,三菁門主忽然站了出來,道:“聽說,傀儡殿的人正在那附近。”

眾人一下朝縮在門邊的那個“中年男子”看了過去。

”中年男子“似乎感受到了這一股視線,頭慢慢一點點地轉了過來,身體卻沒動。原來,這男子正是一具傀儡。

但眾人仿佛都已經習慣了似的。沒有人對此抱有微詞。

那老婦望著傀儡道:“蕭掌門,可以嗎?”

“蕭掌門”忽然歪了歪頭,因此脖子從中間斷開,翹起了一半。機械地用一個手指指著自己,然后兩手機械的舉到胸前,交叉揮舞,意思是:不行——不行——。

“既然蕭掌門沒有說話,那就讓傀儡殿去打頭陣吧。”主位上的老婦發話拍板。

然而“蕭掌門”還在“不行——不行——”。

其他仙門掌門都幸災樂禍了起來。

該!誰叫這老頭平日里老是用這傀儡戲弄他們。這下吃虧了吧?

“誒,這老頭啊,平時不想參與我們聊那些事情,就故意拿個不會說話的傀儡來糊弄人。這下吃虧了吧。”有人掩著嘴笑。

“也不知這一下子,傀儡殿要損失多少傀儡了。”有人和旁邊的人說。

“三菁門的人可真鬼啊,這兩家什么時候結下梁子了嗎?”

眾口紛紜。

蕭掌門躲在門派中自己的房間里,心想:“他太難了呀!”

老蕭仰天長嘆,大吼道:“長生!你大師兄呢?”

一白衣少年抱手弓腰答道:“看定位,應在落日鎮附近。”

“叫他去大荒山看看,告訴他,大荒山的鎮山巨獸出來了。必要時刻,首先保證當地百姓的安全。”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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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材里的顧老三終于醒了,可是棺材板卻已經被人定上了。他縮起腳猛蹬,用兩手往上頂、往上錘,都沒有用。顧老三氣得連喘氣的力氣都沒有了。從棺材板傳來的聲音看,這棺材還沒有被人埋進土里,可他似乎在暈倒的時候吸入了迷煙,那煙勁道著實大,到現在他還是蓄不起勁來,只覺得身體軟趴趴的。

這時候,他身上的那個木盒子,竟然忽然自己跳了起來。顧老三嚇了一跳。

這盒子跳上跳下,木盒頂頂到棺材蓋,發出一聲聲咚咚咚的聲音。顧老三嚇傻了,只感到那盒子從自己胸口蹦著蹦著就往下邊去了。盒子越跳越起勁,撞擊聲越來越大。

忽而,那盒子落到一半,自己轉了一圈,一只眼睛透過那個小洞對他眨了眨,顧老三這才想起來,里面可能是一顆人頭——

“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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