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畫被平臺退回的這天，程薇撕掉了所有手稿。

張一江慢悠悠地提著一壺開水沖燙茶具，茶葉按粗細先后入壺，開水沿著茶壺邊緩緩沖入，刮去溢出的茶沫，再用開水沖淋茶壺，接下來是燙杯、篩茶。

這一套下來，程薇的心竟然平靜了，“張老板。”

“工夫茶，請慢用。”

程薇雙手捧起茶杯，輕啜了一口。

張一江見她眉頭舒展，問道：“你說的急事是什么？”

“漫畫被退了，現(xiàn)在網(wǎng)上全是惡搞，內(nèi)容......你可以上網(wǎng)看。所以包間的布置，可能沒有辦法再用這個了，現(xiàn)在改應(yīng)該也還來得及吧。”程薇的話帶著不確定性。

張一江昨晚就看了，惡搞的情節(jié)連他這個老男人也嫌低俗，可他沒打算換掉包間的設(shè)計。“沒有版權(quán)問題更好，包間設(shè)計還按原計劃。顧客嘛，喜歡你就來，不喜歡請自便。”

程薇心里打著小鼓，萬一有激進的人砸場子怎么辦。

像是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張一江霸氣道：“真要有人砸場，右邊400米有派出所，我店內(nèi)的小伙也不是吃素的。”

“萬一造成損失，我沒錢賠你。”程薇摸著桌子，全實木打造，價格不菲，她要預(yù)防萬一、及時止損。

張一江笑了，她擔心的問題在于錢。餐飲業(yè)沒資本墊底是做不下去的，他開小酒館完全是因為情懷。前幾年的虧損足夠買下一套房，連店里的會計都主動辭職。這幾年雖說生意火爆，但賺的錢基本捐出去了，他要的是生活的樂趣。

看張一江不說話，程薇知道被自己說中了。“張老板，那幾幅油畫根本不值那個錢，我們商量下，我退你八萬塊，我們之間的交易也到此為止，你看成嗎？畢竟我畫了很久，看起來也還過得去。”

程薇認真的樣子，帶著一點呆萌。張一江見過很多女子，她絕對是第一個怕他吃虧的。“十萬塊買五幅油畫，價格很公道。至于包間設(shè)計，按原計劃進行。真要沒顧客，我拿來宴請朋友也是很有面子的一件事。”

“可是張老板......”

“不如你免費送我一副油畫，如果你心里過意不去。萬一你還是不放心，我也可以跟你簽一份免責協(xié)議，去公證處公證。”張一江對程薇的謹慎并不覺得生氣，他不喜歡蠢笨的女人。

張一江說得坦蕩蕩，程薇反而不放心了。他沒有理由幫自己，所以這里面是陷阱還是陰謀？想到這里，程薇打了個寒顫，“我冒昧的問一句，張老板為什么喜歡油畫？”

張一江等這個問題等了很久。一個物質(zhì)基礎(chǔ)還不錯的男人，到四十多歲落得單身，他一定做過很多瘋狂的事，這些經(jīng)歷遠不是二十多歲的女人可以理解的。

“人總會有些愛好。別看我這么粗，其實我有很細膩的一面，比如這個小酒館。”

程薇看著他下巴上那撮帶著癟子氣的小胡子，很難想到他會開帶有濃濃古風的小酒館，可為什么喜歡油畫他還是沒回答，算了。“我明天給你帶一副現(xiàn)成的，我個人非常喜歡”。

張一江有些小期待，好奇她喜歡的會是什么樣。想起上次看見的年輕人，他建議道：“不如和你男朋友出去玩幾天，事情慢慢就淡了。”

提起胡昊天，程薇露出懊惱、擔憂的神情。造謠她的人，也被人爆出不好的東西。雖然胡昊天否認不是他做的，可除了他和小雅，還會有誰會為了她做這樣的事。

曝光蘇曉后，蘇敏找胡昊天談過，可兩人談崩了。

公司里，負責前臺接待的小吳和一位保安攔著一名女士。

小吳伸出手擋住門把手，“女士，麻煩您稍等，會議很快就要結(jié)束了。如果您直接進去，我會被處罰，希望您能體諒。”

女士兇狠地說：“你跟我說會議馬上就結(jié)束，這都半小時了，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拖延時間。不行，我現(xiàn)在就要進去。”

“對不起，您請稍等。”小吳委屈地不停道歉，要不是為了那點獎金，她真想大聲罵幾句。

正在這時，會議室的門打開了。

小吳尷尬地看著部門領(lǐng)導(dǎo)，“這位女士要找胡昊天，我們勸說了，可她非要進來，實在不方便攔。”

這名女士敞開羽絨服大衣，露出孕肚，一副誰敢惹我的樣子。她巡視似地找了一圈，最后將目光鎖定在胡昊天身上。“胡昊天，你這個負心漢，你說要娶我的，結(jié)果你又跟別人好上了，你怎么能這樣對我......”

孕婦說著說著眼淚流了下來，但她說的話像一顆地雷，立馬在會議室引爆。

胡昊天看著這個陌生人，知道有人故意這么干，他鎮(zhèn)定地走到孕婦面前，給她拖了一個凳子。孕婦之前站了很久，確實也累了，一屁股就坐上去。這在旁人看來便是石錘了。

“胡昊天，給你十分鐘，處理好這件事，不要影響工作，其余人也盡快回到各自崗位。”部門領(lǐng)導(dǎo)說完先走了。剩下的人，大部分留在會議室準備看熱鬧。

不等孕婦再開口，胡昊天慢條斯理地說：“這位美女，我不知道是誰請你來的，但你這招真的很low。”

胡昊天做出“噓”的動作，繼續(xù)道：“首先，我不認識你；其次，即使我認識你，你也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如果你非要講一夜情，按你孕肚大小，該是半年前的事。可惜非常抱歉，三個月前我才回到公司，之前我也不是在廣州，而是海南出差。如果你說你專程去的海南，那問題是出差那一年我跟同事一起睡一個房間。如果你還想說是某一個他不在的晚上，那我明確告訴你，即使他不在，房間里還有另外一位同事，這就不知道你是如何操作的了。”

胡昊天說完，會議室的人哄堂大笑，紛紛散去。孕婦紅著臉，她還沒使出胡攪蠻纏那一招了，反正事她是辦了，結(jié)果與她無關(guān)。“我也是拿錢辦事，你別怪我，我現(xiàn)在就走。”

辦公室的人笑道，“胡哥，你這什么情況，我還以為你金屋藏嬌了。”

“慚愧慚愧，惹得大家笑話。我也不知道得罪了誰。耽誤大家工作，實在抱歉，不如今晚請大家賞臉一起吃個飯。”

“好啊，就今晚了。”

“對，反正要過年了，聚一聚。”

晚上的聚會很熱鬧，胡昊天利用中間的空檔給蘇敏發(fā)了一封郵件，“禮尚往來”也是應(yīng)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