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拉達拉，是誰在唱歌？”

女孩的聲音越來越近，一瞬間，就像是出現在了門口。

“來了。”嚴季亞放下筷子，“我聽到她的歌聲了。”

“歌聲？”王建國聲音顫抖起來。“什么歌聲？我沒聽到……”

“噓。”嚴季亞將右手食指抵在嘴唇上，輕聲說道：“你仔細聽，仔細聽。”

說著，嚴季亞用他那沙啞的聲音唱起來：

“達拉達拉，是誰在唱歌？

哦，原來是我可愛的姐姐。

她卸下頭顱，在溪邊洗頭。”

嚴季亞的歌聲戛然而止。但是王建國耳邊的歌聲并沒有停止。

“達拉達拉，是誰在唱歌？

是我的哥哥，是我的哥哥。

達拉達拉，是誰在唱歌？”

王建國睜大眼睛，看向門口。

那歌聲就像是一把利刃，穿過厚重的門，直插入王建國的心臟。

“誰！裝神弄鬼！”王建國大喝道。

門口的歌聲沒有因為王建國的呵斥停下。

王建國看向嚴季亞。

嚴季亞聳聳肩。“你若是覺得裝神弄鬼，去把門打開看一眼不就知道？”

“把門打開，好主意。”王建國昂頭說，只是，他并沒有動作。雖然王建國口頭說著自己不畏懼鬼神之說，但是真當要面對靈異事件時，人類的本能反應便是躲避。

嚴季亞不著痕跡地笑笑。也罷，他不去開門，門自然會由別人打開。

“不敢開門也沒有關系，會有人代你開門的。”

話音剛落，門應聲打開。

門口，是一個女人牽著一個小孩。如果仔細看，是一個女鬼牽著一個小鬼。

那個女鬼頭已經被削掉了一半，血液與腦漿不斷從斷掉半截的耳朵溢出。

那個小鬼看起來還好，不過是臉色煞白，身體還算完整。

王建國看到這一幕，連連后退，躲在嚴季亞后面。

“這，鬼！”王建國顫顫巍巍，一點不敢看門口。“嚴先生，你可得幫我啊。”

嚴季亞面色也嚴肅了起來。他掙開王建國扯著的衣袖。

“沒想到已經不是怨鬼是惡鬼了。”嚴季亞說：“怎么？你們的目的是什么？”

那女鬼沒有回答嚴季亞。

“媽媽，我想看電視。”小鬼卻過度活躍。她指向電視，電視滋啦一聲打開。

電視里正在放動畫片，大概是講什么七劍合璧的故事。

“目的是躺在這的王延興嗎？”嚴季亞皺皺眉頭，再次問女鬼。

女鬼依舊沒有開口。

電視里的主人公與那個反派卻聊的起勁：“你毀我家園，擾我安寧，竟然還在此說風涼話！”

“若是你及時收手，迷途知返，與我回格斯頓，我就網開一面不將你關進煉獄。”嚴季亞沒有因為女鬼的默不作聲而氣憤。他語氣平靜地與女鬼說。

女鬼轉過頭，直勾勾盯著嚴季亞。她張開嘴，想要說什么，可說不出來。

嚴季亞忘記鬼在沒有結界的時候是不能講話的了。

他翻轉雙手結成幾個手印，一道金光自他手腕向上翻涌。

待金光凝結于指尖時，嚴季亞才發覺事情不對勁。

這鬼魂是惡鬼，哪里有不能說話這種說法。

一般的鬼不能說話是因為在人死后，會逐漸忘記生前的事情。加上死亡后聲帶會閉合，導致第一個忘記的就是說話。

可是惡鬼不一樣，他們生前的怨氣過于濃厚，凝聚成為他們靈魂深處最深邃的黑暗。那黑暗，是他們對于這個世界惡意的最后回報，是他們永遠不能忘記的事情。

所以，惡鬼不存在忘記說話這一說法。

那，那女鬼？

嚴季亞心中暗叫不好。他急忙后推一步去保護王建國，卻發現王建國正好端端的站在自己后面。

他又趕緊扭頭看向王延興。

王延興身旁果然多了兩團黑霧。

“住手！”嚴季亞大喊一聲，可是來不及了，那女鬼骯臟的手就快要戳穿王延興的胸膛。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女鬼長且黝黑的指甲快要劃破王延興胸前皮膚的時候，一個潔白如玉的拂塵飄過女鬼的手，女鬼立即發出一聲慘烈的尖叫。

一看到這拂塵，嚴季亞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太白，你怎么來了？”嚴季亞與太白打招呼，眼睛卻沒有多看太白一眼，而是徑直向女鬼沖過去。

女鬼見勢不妙，趕緊帶著那小鬼扭頭便跑。

可是，鬼魂再快，也無法違抗神的意愿。

太白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在門口等候著女鬼了。她看著三十歲的模樣，拿著拂塵，穿著一襲白衣，面目柔和，笑意盈盈。

“這么急著去哪啊？”太白微笑著說：“犯了錯誤就要乖乖接受懲罰啊。”

“我叫黑月過來了。”嚴季亞在女鬼身后擋住她，防止她再次逃跑。

“為什么要攔我？”那女鬼怒吼一聲。“我要讓那孽種死！”

“看來還不明白錯誤呢。”太白說，“小嚴嚴，你可要好好教育她哦。”

嚴季亞癟癟嘴。“說了不要叫我小嚴嚴，很惡心。”

“現在可不是說惡心不惡心的問題哦。”太白拍拍手。“現在，是在說這個迷途的惡鬼的事情。”

說著，太白轉過頭。“你是為什么要帶走那個男人呢？”

“他就是個孽種。”因為太白語氣平靜的緣故，女鬼也平靜下來。“本來我們的怨氣很快就能消散，可是就是他，從小在我們的冢上尿尿，前段時間還說要后院挖掉做游泳池，若是他還活著，我女兒的靈魂怎么辦？他必須死！他死了，那些奇怪的工程就不會開始了。”

“行吧，這些奇怪的理由你留到格斯頓去說吧。”太白擺擺手。“有一說一，你可害慘嚴季亞了。

“為什么？”聽見太白突然提起自己，嚴季亞有些疑惑。

“因為出了這種事情，你肯定是要扣業績的哦。”太白說道。“不要被扣太多，不然你就不能按時離開冥府了。還好，我即使趕到，避免了你更大的錯誤。”

“你來不會就是單純來救場的。”嚴季亞說：“說吧，找我有什么事情？”

“你先把他的記憶刪除先。”太白指向躲在桌子后面縮成一團的王建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