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沐之雄回國的日子,李貴芳幾天前就將他父親回國的信息告知了他,讓他務必準時接機,而且在登機前還不忘囑咐一遍,可沐云清還是忘記了。
他最近幾天實在是太忙了,手術安排的滿滿當當的,這還不是讓他感到最累的,最累的是,每次上下班總會有一些病人家屬圍追堵截,爭相送禮,就擔心沐云清不好好下刀子。
當然,這些沐云清也理解,加上他溫潤如玉的性子,不免要跟那些病人家屬語重心長地說叨說叨。
這些禮物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收下,不僅是因為醫院禁止私相授受,更重要的是從他選擇做一名醫生的時候起,他就做好了隨時隨地全力以赴的準備。他會對得起醫生這個職業,對得起病人的信任,更對得起自己的良知,無愧于心。
這不,沐云清剛剛教育完一對病人家屬,眼看著時間已經來不及了,他趕緊脫掉白大褂,換上便裝就走人,以至于手機都落在了抽屜里。
雖然緊趕慢趕還是遲到了,但幸運的是飛機遇到大霧晚點了,所以他到達的時間剛剛好。
糟了,忘了給哥說一聲。她那惡毒老媽可不會把沐之雄回國的信息通知給他。
彼時,晴天正在游樂場玩旋轉木馬,沐云風在幫她拍照,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突然出現在他的手機屏幕上。電話是沐云清打來的,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公共電話。長話短說,意思就是讓沐云風和晴天趕快到機場來,父親馬上就到。
晴天坐在旋轉木馬上,看到沐云風的臉色有一絲凝重,像是有什么心事。
“出什么事了嗎?”待木馬停下,晴天跑過來問。
“沒什么,公司的一點小事,還有什么想玩的嗎?要不要一起坐摩天輪?”他不由分說地拉起晴天的手,朝摩天輪的方向走去,“你們女孩子應該都喜歡坐摩天輪,很浪漫?!?
晴天被她拉著,跟在他身后,月牙似的眉毛不禁一皺。
不對,小沐沐一定有什么事情瞞著我,他從來不會不征求我的意見,就拉著我去做什么,而且他性子向來沉穩,剛才的表現明顯是在遮掩什么。
晴天停下腳步,沐云風見狀也停下來,轉過身子看著她,她低垂著眸子,一言不發。
“怎么,不喜歡嗎?那我陪你去坐過山車。”
晴天眸子一沉,小沐沐最怕坐過山車了,大學的時候就坐過一次小型的過山車,嚇得他連淚都飆出來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她抬眸,一向嘻哈的臉上表現出難得的認真,“你不要瞞著我。”
晴天向來敏感,沒想到還是瞞不了她,也或許是他不善于說謊。沐云風沉默了一會兒,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閃過一絲猶豫,凝望著晴天,“我父親回國了?!?
果不其然。
晴天微怔,面色一沉,瞳孔一緊,所有的好心情猶如狂風卷落葉般一瞬間蕩然無存。
沐云風原本不想將這件事情告訴她,就怕看到她現在這副樣子。他本來也沒打算去機場接他的父親,反正他對這個父親不冷不熱的,父親對他也是不溫不火。
“告訴我,還想玩些什么?”他捧起她的小臉蛋兒,猶如鞠起一汪泉水,“說好了今天要玩的盡興的?!?
晴天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他知道沐云風怕她過去會受刁難,說不定還會聽到許多難聽的話,什么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麻雀想飛上枝頭當鳳凰。可丑媳婦總要見公婆,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所以今天就算知道是鴻門宴她也非去不可。
她從來不是怕事的人,也不是知難而退的人。更何況做這一切都是為了自己的男人。想到這里頓時斗志昂揚。
“我們快點去機場,一定不要被你的后媽抓住把柄?!边@下反過來了,沐云風被晴天強拉著。
機場大廳里,李貴芳挽著沐之雄,一副琴瑟和鳴的模樣。
“爸,媽?!便逶魄逵先?,“一路辛苦了?!?
“聽你媽說,你現在都是主刀醫生了,年輕有為,一定要好好干?!便逯圩≡旱臅r候,沐云清剛博士畢業。
“爸,您放心,我一定會對我的病人負責。”
沐之雄拍拍他的肩膀,“好樣的,不會是我沐之雄的兒子。”看得出來,雖然沐云清沒有學經濟學,可這一點兒不影響一個父親對兒子的關愛,他真心的為自己的兒子感到驕傲。
視線越過沐云清,向著大廳四周掃視了一下,并沒有看到沐云風的身影,即使知道沐云風出現的幾率微乎其微,可下飛機之前他還是抱有一絲期望,雖然等待他的是更深的失望。畢竟,沒有期望就不會有失望,有多大的期望,就要承受多大的失望。
細膩如沐云清,看到有些失落的父親他趕忙說:“哥剛剛打電話說他的車子出了一些問題,可能要晚點到。”
李貴芳刮了一眼自己這個不成器的兒子,她一心為了他,他的胳膊肘卻老是往外拐。也不知道沐云風使了什么手段,把他這個傻兒子騙得團團轉。
“云清你不用幫著你哥說話,連父親出院這件事都能遲到,可見他有多重視這個父親?!崩钯F芳看起來人有點傻,做事也不那么講究分寸,可說起話來當真是滴水不漏,既夸獎了云清的善良,又貶低了云風對沐之雄的輕視,還戳中了沐之雄的軟肋。
只見沐之雄剛剛舒緩的心情一下子又跌到谷底,漆黑深邃的眸子泛起一層薄怒。
沐云清剛想為自己的哥哥辯解什么,就被李貴芳狠厲的眼神打壓下去,一聲不敢吭。
“老爺,咱們不用等他們了,既然不想來就不要勉強,酒店都訂好了,別讓舒家那幾位等著急了?!睅滋烨埃麄儌z家一起定下今天這個日子為沐之雄出院接風。
沐之雄微微點頭,他還要通過這次宴席盡快把兩家的婚事確定下來,聽李貴芳說,婷婷那出了些變故,好像不太滿意這門親事,可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舒家兩位家長同意就可以,現在不能怠慢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