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上遮面行走在天南大街上果然順暢多了。”赤水羽戴上之后覺得渾身舒服。

婉兒趁機獻媚道：“那當然，極北海底的千年冰魄母貝制成，戴上它耳聰目明美容養顏，能工巧匠制作的就是不一樣，只遮一半臉，戴著一點不悶。我花了兩顆極品夜明珠換來的，整個天南只此一面，這可是貢品!天下稀有!”赤水羽斜睨她一眼“這么好的東西，你舍得送我？說吧，你想干什么？”

婉兒巴巴的就等這句，笑的跟朵花似的：“姐姐，你是知道的，自從他去了天西，我就沒再見過。這么多年過去了，我一直很想見到他。可是沒有機會。你就不一樣了，你是赤水將軍。進出皇宮的時候，能不能也帶上我？”

“那種地方是你想進就進的嗎？沒有奉詔，我也進不去。再說了，幸虧你長大以后再沒去過。要不然早被那個老色鬼收在后宮當妃子了。少去為妙，別惹禍上身。”赤水羽想想昨天的事就一肚子火。

“不去皇宮我怎么能見到他？不見到他我怎么嫁給他，我都這么大了，你忍心看著我嫁不出去？”婉兒不甘心就這么一天天等下去，她要主動出擊。

“你多大？你才多大？你這個樣子都好幾百年了。剛才還說人族的丫鬟都給你送走好幾撥了，你還不是個小丫頭？這么小就整天想著嫁人。你想嫁給他，他想娶你嗎？那么喜歡怎么不一早告訴他呢？天西神女如云，恐怕他早已心有所屬！何況身份已今非昔比，就算能嫁給他，三宮六院嬪妃無數你能容忍？他并非良配！”赤水羽憤憤不平的想，要是你早把他收了，就不會來禍害我了。

“不幫我還盡說風涼話！遮面還我！還給我！”婉兒翻臉比翻書快，劈手上來奪遮面。赤水羽閃身躲過。大聲道：“別!別！婉兒！好說好說！不就是去宮里嘛！我幫！我幫還不行嗎？入宮時候你扮成我的侍衛就行！！一定幫你見到他！”這一路還長著呢，真要被婉兒摘了遮面，麻煩大了。姑且答應吧。

“就知道你舍不得好東西！你為什么說他不是良配？難道你聽說什么了？有什么事瞞著我？他有皇后了？”婉兒狐疑的盯著赤水羽。“沒。。沒有，我說這么多都是為你好！”赤水羽心虛了，這丫頭太精。幸虧有遮面，不然準露餡。趕緊岔開話題“快到醉仙樓了，我好像看到豪魚鹿肉和桃花釀在樓上等我啦！！快快快！！”

一路走一路聊，她們這些話，由暗衛一字不落的傳到了康回的耳朵里。他皺著眉頭，說話顛三倒四：“不會吧！？婉兒想嫁給我？我不是良配？我這樣的不是良配？那什么樣的是良配？心有所屬不假！可我什么時候三宮六院那么多老婆自己卻不知道？”轉念想想，赤水羽是不是故意這么說的？她吃醋了？這么想著開心了，跟婉兒當然不是良配！那既然這樣為什么還答應幫婉兒？就為了一個遮面？康回心都要碎了！“去宮里找兩個一模一樣的過來！”暗衛領命剛要走，“回來回來！派人去醉仙樓把二樓全包了！桃花釀豪魚鹿肉買斷！！”

康回暗自委屈，這個女人太過分了。為了個遮面就打算將自己拱手讓人。也不問問他愿不愿意。

痛定思痛，打擊報復。轉頭吩咐暗衛：“去給赤水將軍府送個拜帖！不必言明何事叨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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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倆穿過熱鬧的天南大街，進了醉仙樓。早有跑堂的小二迎了上來。

“伙計！樓上可有位子？”婉兒說著要抬腳上樓。

“二位!真不巧！剛才來了兩位公子，將樓上包了下來。樓下多得是空位，您二位將就一下。”店小二一邊殷勤招呼著，一邊察言觀色。婉兒停下看著赤水羽，赤水羽輕輕一蹙眉，有點敗興，不能一邊喝酒，一邊看風景了。但人家先來的，沒辦法也只好將就了。

“樓下就樓下吧，清蒸豪魚，紅燒白鹿肉。二兩桃花釀！”赤水羽掃了一眼四周，拉著婉兒在靠窗的空位坐下，開始點菜。

“這....”店小二心里搗鼓，今天是怎么了？有蹊蹺！樓上的公子剛買斷，這邊就專點這幾樣。看樣子是算計好了來鬧事兒的。“二位稍等，小的這就去準備！”

說完，店小二一溜煙的去后堂了，這事得稟報掌柜的。掌柜的自然誰也不敢得罪，來者都是客，盡量滿足客人的需求。于是上樓找二位公子商量，看能不能勻點給樓下。

不一會兒，掌柜跟店小二一起湊到赤水羽桌前：“實在是抱歉！您二位點的那幾樣，樓上的公子全買斷了。今天只能專供樓上。”赤水婉兒小臉一沉，怒道“欺人太甚！分明就是與我們過不去！”掌柜忙道歉“客官息怒！不過樓上二位公子說，知己難尋，碰巧各位都愛這幾樣，不如上樓小敘，交個朋友。”

婉兒心想，對方的用意已經非常明確了，有意為之。起身直奔樓上，赤水羽想攔，卻為時已晚，婉兒邊走邊喊：“豈有此理！哪個不務正業的紈绔子弟敢在天南的地界上惹老。。”娘字未出口，沒了下文。見婉兒呆呆的站在樓上，赤水羽有點擔心，急忙上樓。婉兒見姐姐要上樓，已阻擋不及，情急之下一個趔趄眼看就要迎面摔下。只見一個銀色身影斜掠過來，輕攬住婉兒的纖腰，騰空躍起，兩人在空中旋了一個優美的弧度，慢慢落下。婉兒聞到了對方身上清淡的檀香味。

“嘁。。。”赤水羽在翻白眼，這么惡心的泡妞招數都用上了。待看清對方，自己也呆住了。樓上的倆位公子，戴著與自己一模一樣的遮面！沉聲不悅道：“婉兒！解釋一下！不是說天下稀有嗎？”婉兒從檀香味中醒了過來，低頭站定。不好意思嚅囁道：“我怎么知道，那珠寶商人明明說剩下的都成了皇家貢品。”“皇家貢品會流落市井？而且人手一面？不管！拿個不值錢的玩意兒唬我，剛才答應你的事不作數！這個遮面就當你的賠罪禮了。”

康回暗爽，可不就是個不值錢的破玩意兒嘛！總算扳回一局。

婉兒啞口無言，其實是有苦難言，太倒霉了，越想越氣。剛才被英雄救美的好心情煙消云散。心道不應該啊？這遮面確是難得的寶物！難不成這二位是朝廷重臣家的子弟？賞賜的？誰家的呢？別說帶著遮面認不出了，就是摘了也恐怕不認識。害我白白折損了兩顆上等夜明珠!待查清楚了再找他們算賬！婉兒清了清嗓子：“赤水婉兒多謝這位公子相救！”

“原來是赤水族的婉兒小姐！久仰久仰！那這位是。。。”相柳誠惶誠恐的鞠一躬，裝模作樣。

“在下赤水翼！見過二位公子！”赤水羽回禮。

“原來是翼公子！！失敬了！我兄弟二人久聞赤水將軍威名赫赫！不勝仰慕|！只是無緣得見。不知翼公子可否代為引薦？”康回起身行禮，赤水翼？原來你還有個身份。

“好說！！但不知二位尊姓大名？如何引薦。更不知二位仰慕的是新舊哪位赤水將軍？”赤水羽也不客氣，自己走到桌前坐下了。

“不敢！在下西修文，這是小弟西修武.無名小卒而已。據說新任赤水將軍才貌天下無雙，今生若得見，于愿足矣。”四人面對面坐下，康回一邊緩聲自我介紹，一邊為赤水羽斟酒。這樣的相對，康回以前幻想了千次萬次，不過場景要換成洞房花燭，對面的人頂著的也不是遮面。。。想著想著，竟未注意酒杯已滿。相柳拉了一下康回的袖子。康回方回過神來。

婉兒點點頭，西姓確實不是什么大門大戶。西修文西修武，文武雙全啊.聽著蠻像一對兄弟。

赤水羽卻覺得這倆兄弟有貓膩。一聽就是胡謅的名字，不說實話？待會兒灌個七葷八素，看看他們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主意打定，赤水羽舉起酒杯：“赤水將軍平時軍務繁忙，二位的心意一定代為轉達。今日得遇二位公子，榮幸之至，在下先干為敬。”仰頭一飲而盡，露出光潔嫩白的頸項，惹得對面康回心生漣漪。

赤水羽嫌棄這么一杯一杯的太慢，提議行酒令，猜拳。

行酒令是明白的，宮廷常見。詩詞歌賦以助酒興。猜拳這種市井小民的娛樂項目，康回從來沒有見過。相柳則見慣了。巡營時候常常看到三三兩兩的士兵們喝酒，吆五喝六豪氣干云。可這位將軍也沒真擼起袖子玩過。喝酒玩猜拳，他倆都是頭一遭。

“規則都清楚吧？那就開始啦!”赤水羽袖子一擼，挽于半臂。對面康回心旌搖搖，鬼使神差的點點頭復又搖搖頭。

“這都不知道？婉兒你來！”赤水羽懶得跟他們啰嗦，婉兒開始講規則：“猜拳玩法變化無窮，手口并用，比猜拳者反應的快慢！但最基本的玩法是自己出的數加上對方出的數，準確計算結果并喊出，最快且正確者勝，兩人玩，單手出數。負者飲酒。”

二人聽罷點點頭，其實康回還有些不明白，想問問數怎么喊。但是剛才已經被赤水羽看輕了，忍了忍就沒問。

赤水羽見二人居然也不繼續問，壞笑著對康回眨眨眼說：“修文兄，開始吧！？”手一伸喊道：“二八神呀！”對方一愣！手上出了個四，赤水羽接著喊：“六翼象呀！啊！修文兄，你輸了！喝！”說著拿起酒壺替他斟滿。康回劃拳的手還未收回，已然輸了。相柳在邊上憋著亂顫，看樣子都要笑出內傷了。

康回只是盯著赤水羽柔荑一般的手，看她慢慢替自己斟滿一杯桃花釀，有些受寵若驚的起身，激動的端起來，此時此刻就算是杯毒酒，康回也能把它喝了。

輪到跟相柳猜拳，赤水羽贏了一局，正在興頭上，一只腳踩在椅子上，這時嫌棄罩衫礙事，脫了扔到婉兒懷里。康回正欲坐下，被她這豪放的一脫驚得差點跌倒，從上到下打量著赤水羽，昨天她著一身戎裝沒看出來，身材不是一般的好啊！

康回心道，翼公子還真當自己是男人！將來，只準她跟我飲酒猜拳。

相柳猶疑的問道：“翼公子，這二八神。。。”

“二八神不知道？海外以南的羽民國帝君呀！”

“這。。。也行？”相柳納悶，在巡營時聽到的好像不是這樣。

“怎么不行！一目國，三青馬，四鳥山，九尾狐，隨便你喊！只要能贏都行！”赤水羽還真敢喊，這四海八荒、九州海外，神仙妖怪、山川地域都被她隨口拿來劃拳了。

婉兒不動聲色的看著姐姐，努力回想著在哪里用過這招？想來想去認定是頭一次。這時，赤水羽飄過來一個狡黠的眼神，康回和相柳玩猜拳都不及格。姐倆心有靈犀開始灌酒行動。

幾壇桃花釀喝空后，康回和相柳有點招架不住了，一致認為光劃拳不行。于是他們想換個玩法！婉兒提議玩骰令，赤水羽從懷里摸出兩顆骰子。婉兒做執令官，說道：“一四對赤水翼，二五對西修文，三六西修武。投擲結果對應誰的數字，就誰喝。愿賭服輸，不想喝就舍身上的衣物。”游戲規則一宣布，姐倆會心一笑。赤水羽趕緊穿上罩衫，開始。

骰令是赤水羽和婉兒整蠱的必殺技，兩兄弟片刻功夫，外衣盡除，身上已脫無可脫。骰子又一次擲下，一個二，一個三，“不能再脫了！翼公子真是天下無敵！我們兄弟不勝酒力，就此別過！”赤水羽見機會來了，跳上椅子：“誰說沒得脫了？你們不是還有遮面沒脫嗎。愿賭服輸，拿下來吧？”說著打算越俎代庖。“別！唉唉。。。。”對面倆兄弟退縮著。眼看手就要碰到康回的遮面，此時樓下上來一人，赤水羽一看便知是自己府中下人，停下動作。

“公子！老爺得知您不在府中，特派小的請您回去。有要事相商。”

玩鬧戛然而止，赤水羽收斂笑容變得嚴肅。勉強擠出笑容躬身告別：“今日有幸得二位相邀，把酒言歡非常盡興，他日定當回請，告辭！”婉兒見狀，默默跟著赤水羽走了。

剛才好險！若不是赤水府的家丁及時出現，真實身份若被揭穿，以后還怎么見她？康回與相柳兩人長吁口氣，待看到對方的狼狽樣，隨即放聲大笑。康回摘下遮面，眼光掃過桌上的骰子。忽的眼神一亮。相柳覺察，拿起骰子仔細端詳，方方正正的六面，刻的點數大小不一，卻都是二三五六！沒有一四。玩味的笑著遞給康回，“兵不厭詐，這赤水將軍果然與眾不同！”

康回笑意里滿滿都是寵溺，珍重的將兩顆骰子攥在手里，只要那個人是她，怎么使詐他都甘之如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