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孝天請吃食堂，但卻是跟隊友一起吃的。一大群人在食堂拼桌，點了很豐盛的菜，圍著桌子坐下。贏球了導致他們心情很好，每個人臉上都是笑容。

他們倆人到得稍晚，其他人快速地騰出兩個座位來。方一落座，朱珠便已感覺到有異樣的眼光朝自己看過來。

有個人假裝說：“這個妹子看著眼熟，就是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馬上有人取笑他：“剛剛才在籃球場見過啊，你真是健忘。”

眾人一陣哄笑。梁孝天在笑聲中一本正經地說：“這是大一的師妹。”

“哦，師妹。哪個系的？”一個塊頭很大的人問。

朱珠抿嘴一笑：“會計系的。”

“會計系的？”大塊頭旁邊的一個瘦臉瞪大眼睛：“會計系剛輸給我們，你過來吃飯？膽子不小嘛！”

朱珠雙手作揖：“我只是來蹭飯吃的，求放過。”

梁孝天打圓場：“吃飯吃飯，說這些干什么？”

“對對對，吃飯吃飯，我都要餓死了。”他們馬上轉移注意力，一邊吃飯，一邊討論剛才比賽場上的情況。

吃完飯，梁孝天同朱珠一起離開食堂，走在校園的路上，他帶著歉意說：“不好意思，那群人平常就愛開玩笑，沒個正形。你別介意。”

朱珠微微笑：“沒事啊。他們挺可愛的，我也愿意接觸各種各樣的人，去觀察他們的內心。”

他聽完哈哈大笑：“那我要回去告訴他們，千萬不要得罪你，不然哪天就死在你的筆下了。”

朱珠被他這樣一說，自己反倒不好意思了。

顧俊最終是跟何歡她們三人去另一個食堂吃的飯。大概因為輸球的緣故，三個女生說話總是夾槍帶棒，把他好好欺負了一回。

他最近發現，只要有何歡在，他總是能控制好自己的脾氣。像今晚這樣，他只樂呵呵地聽著她們發牢騷，竟然也覺得有趣。他以前可沒有這種受虐傾向。

這大概，是愛情拯救了他吧。

吃完飯，他與三個女生分別。想起一件事來，打電話給諸葛躍。諸葛躍沒在宿舍，回了教工區的家。顧俊說：“那我去找你吧。”

諸葛躍反問他：“有要緊事嗎？”

“電話說不清，見面說。”

見面時，顧俊沒做其他的鋪墊，開門見山地問：“最近朱珠有沒有跟你說過什么事情？”

“沒有。”諸葛躍想了想：“除了訓練上的事以外，沒有跟我說過其他的事。”

“真沒有嗎？”顧俊追問。

他猶豫了一下：“她前幾天問我是不是有其他高校社團到學校參觀，我說沒有接到這種通知。她也就沒再說什么事。我覺得奇怪，但沒去打聽。”

顧俊雙手一拍：“果然有事。”

“什么事？”

這下輪到顧俊猶豫了，朱珠自己不說，他干嘛要說呢？

諸葛躍催他：“你跑過來找我，到底想說什么事？”

顧俊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做完思想斗爭，下了決心：“胡婕以有高校社團過來參觀為由，騙朱珠一個人去打掃訓練室。本來也不是多大的事，可是那天寒流來，特別冷，她的手不是在長凍瘡嘛。”

說完他又補充一句：“你說這叫什么事兒？”

諸葛躍沉默了一會兒：“朱珠跟你說的嗎？”

顧俊搖頭：“沒有，她沒有說，她自己覺得這種事情不需要提，不然胡婕難做。是何歡跟我說的。”

“怪不得。”諸葛躍想起朱珠那天問他的那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這件事情還有其他的人知道嗎？”他問。

“沒有了吧。今天看球賽的時候何歡才跟我說的，她另外兩個室友似乎也不知道。我是憋著有點難受，只告訴了你。”

“行了，我知道了。”諸葛躍沉著臉。

顧俊看著他的表情，有點擔憂地問：“你不會去找胡婕吧？這個事情要不就當不知道就好了，當事人都沒有要討說法。”

他聽著，皺緊眉頭，眼光閃過一絲冷光：“你覺得呢？”

顧俊被他這個樣子嚇到了，哆嗦著說：“你要去找她的話，注意一下說話的方式。胡婕那人，向來也是拎得清，看來是有危機感了。”

諸葛躍眼光更冷了：“別人胡說八道就算了，你難道不知道嗎？”

“我知道你的心思全在隊里，也知道你的良苦用心。我是支持你的，但這段時間胡婕逮著機會就擠兌朱珠，你也不是沒看見。朱珠是新人，她不愿意卷入這些是非里。有些事情，總是身不由己的。她哪里躲得掉？”

“總之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也問心無愧。”諸葛躍硬氣地說。

“那對胡婕呢？你也問心無愧嗎？”顧俊問。

諸葛躍訝異，驚毫他怎么問出這么匪夷所思的問題：“我跟胡婕有什么嗎？我們不是一直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嗎？何況前兩個月，我也已經跟她說得明明白的。還有什么讓你們誤解的嗎？”

“哦哦，沒有了。”顧俊嘴上這么說，心里可不是這么想的。就胡婕平常表現得這么明顯的，誰知道你們沒問題。

諸葛躍跟他說了這么多，心里早也是不耐煩了，巴不得他早點走：“還有事嗎？”

“沒，沒有了。”

“沒有就趕緊走吧，別煩我了。”他下逐客令。

顧俊急忙轉身：“走走，我這就走。”

顧俊剛走，天就飄下雨來。為著要下這一場雨，天空連續兩天都是陰沉沉的。不知道他有沒有淋著，不知道他會不會返回來。

在窗前站了大概十分鐘，沒有人敲門。諸葛躍知道他已經走遠了，自己拿一把傘，走進雨里。隆冬季節，手露在外面，才一會兒已經冷得麻木。他換了另一只手來撐傘，繼續向前走。

最后來到胡婕宿舍的樓下，打電話給她：“你在不在學校？”

胡婕接到她的電話，自然欣喜：“在的。”

“那下來吧，我找你有點事。”他說。

胡婕看向外面，雨漱漱地下著：“現在嗎？”

“對，現在。我在你宿舍樓下等你。”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胡婕不知道他主動過來找他，是好事還是壞事。她在衣柜里拿了三件外套出來，逐一試穿，最后決定穿那件黑色的羽絨服。黑色，是她保護色，她穿著，會有一種安全感。

才下了樓梯，便看到走廊那一端門外，諸葛躍挺直腰身，撐傘站在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