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以明被顧俊的笑聲吵醒了，把腦袋探出被子外面，迷迷糊糊地問：“什么人才？”

天冷了之后，沒有蚊子，大家嫌蚊帳礙事，都拆掉了。

顧俊夸張地捂著鼻子：“胖子你別說話，一說話整個宿舍又臭了。”

柯以明伸出手來，嗅嗅衣袖，又把被子舉高一點，鼻子貼上去聞：“沒味啊，我怎么聞不到你說的臭味？”

顧俊跳到門外：“你一身都嗅，你當然聞不到！”

梁孝天比較厚道，反應沒有顧俊那樣強烈，只是問他：“昨晚你在后街喝酒是吧？”

“對啊。”

“可見發生了什么事？”

柯以明雙眼無神地望著天花板，想了想：“沒有啊。我們一幫人喝酒，喝多了我就回來了。走的時候還挺好的。”

“那你就錯過了精彩的現場。”梁孝天說。

顧俊聽著，嫌棄死了：“這種事情有什么值得看的，遇到了還不趕緊跑，玻璃瓶又不長眼，能知道哪個砸不得？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

正說著，諸葛躍從外面回來，一進門，眼睛就直勾勾地看著柯以明，看得他有點心虛，把頭偏到里邊去。

“心虛什么？”他問。

“我哪兒心虛了？”他雖然嘴硬杠回去，語氣里卻透露著一絲不自然。

“夜路走多了總會碰見鬼的。別說我沒提醒過你！”諸葛躍冷冷地說。

下午集訓隊訓練時，朱珠又早到了半個小時，巧的是諸葛躍也在，而其他人還沒有來。

“怎么來這么早？”她還沒開口叫會長，諸葛躍先問他。

朱珠吐了吐舌頭：“還不是你給的壓力太大了。”

“我什么時候給過你壓力？”

“你昨天才說，要是我測試不合適，要把我淘汰掉！你這么快就忘記了嗎？”她嘟起嘴，想發作，又忍住憋著。

諸葛躍晗首：“那是為了激勵你。”

“激勵不是這樣用的啊大哥！”她在心里默念道，不敢把話說出來。

“來，把一到一百的加法打一遍我看看。”

朱珠把算盤珠子歸位，沉下心，深呼吸，手指在算盤上撥起來。

諸葛躍彎下腰，只是想近距離看清楚她的手勢和力度。速度較前兩天快了些，手指柔軟度也有了。還是有進步的。

等她打完，他又問她：“心算有再練習嗎？”

朱珠點頭：“有！”

“做個測試吧！”諸葛躍隨手拿起一本練習題，撕下一頁，在加法練習題內，每三行數劃一道線。畫了十組題之后說：“看對齊的三個數字，算出結果，一分鐘時間看能算多少組數字。”

他調好時間，宣布開始，朱珠一手壓習題卷，一手寫數字。室內極安靜。

有一個隊員進來，才探了腦袋，諸葛躍便示意他噤聲，他馬上轉過身，在門外走廊上站著。

時間到，朱珠停下筆，諸葛躍把那張寫著答案的紙抽上來，對應著那些數字。他看得極快，邊看邊說：“速度還行，準確率有待提高。不過這個成績對于初練者來說，算不錯了，繼續努力！”

得到他的肯定，朱珠松了一口氣：“我是上課練，下課練，睡覺的時候也夢著呢。”

諸葛躍笑了：“你也不用這么緊張。”

“我怕被淘汰啊，到時候多丟臉！”

“我看好你，肯定能練出成績來的。”

其他隊員陸陸續續進來了，顧俊和柯以明差不多是最后來的，奇怪的是今天胡婕沒來。

徐浩又是掐著點到的。朱珠發現他是個時間觀念極強的人，不早到不拖堂，什么時間該做什么事，一點都不含糊。

照例是發卷子做習題。今天她的訓練內容改了，不用再做簡單數字的加法，也是發卷子，不過速度要比別人慢得多。

訓練室內只有算珠碰撞發出的聲音。所有人都在全神貫注，徐浩手握秒表，在課桌通道間踱步。

因為天氣冷，又要隔絕掉外面亂七八糟的聲音，所以訓練室門和靠走廊上的窗是關著的。冷不丁有人從外面推開門，一股冷風順著門縫灌進來，所有的人都被這突發的狀況干擾到了，紛紛停下手，看向門口。

三個壯漢同時走進來。

為首的那一位先開口說話：“我是學校保衛科的，這兩位是派出所的民警。”

眾人疑惑：派出所的民警找到這里來干什么？

“哪位是柯以明同學？”保衛科的老師問。

徐浩指向他的位置，柯以明哆哆嗦嗦地站起來，仿佛可以聽見肉塊抖動的聲音。其中的一個民警見狀，安慰他：“別緊張，我們只是來找你調查一點情況。”

他不說還好，一說使得柯以明更緊張，險些站不穩，需要扶著桌子慢慢走到門口。到了門口，一回頭，所有的人都在看著他，眼光復雜。他自己滿面羞愧，眼帶絕望。

他們走后，訓練室里一片沉默，大家都還沒從這突如奇來的意外中醒來。諸葛躍板著一張臉，心中是一股難以掩飾的憤怒和失望。

徐浩知道，今天的訓練算是被終止了。人心不靜，便不能再強求。只得宣布訓練結束。

等他走之后，隊員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每個人都好奇，他到底犯了什么事？

諸葛躍終于忍不住了，他走到講臺上，拿著算盤敲敲桌子，下面的人馬上停止說話：“剛才警察說了，只是叫柯以明同學去配合調查，希望你們不要胡亂猜測，更不要到外面散步未經核實過的消息。造謠傳謠是要負刑事責任的。”

其他人散去后，諸葛躍和顧俊留下，朱珠也沒走。她也想不通，看著老實、憨傻的柯以明，會做出什么離譜的事情來。

諸葛躍對顧俊說：“我早看出來他不對勁，問他什么事也不說。不知道哪天真的會釀成大禍。”

顧俊不說話，沉默了一陣子：“你剛才不是說了嗎？只是叫他去配合調查。”

“他若老老實實呆在學校，哪用配合調查？昨天晚上回來，那么大酒氣，肯定跟斗毆傷人整件有關。”諸葛躍分析到。

聽到這里，朱珠才覺得事情有點嚴重：“他不會參與動手了吧？”

“動沒動手，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說完，三個人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