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遇見
- 云孤傳
- 竹院閑人
- 4443字
- 2019-10-23 16:20:18
勤政殿里氣氛一片低迷,眾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肯當這個出頭鳥。
軒轅徹對柔蘭突然提出的和親頭疼不已,柔蘭雖然近些年國力不如大魏強盛,但它卻一直是盤踞在北境不容忽視的一股力量。古往今來,多少朝代因為對它一時的衰弱而忽視其存在,任由其發展,最后導致國破山河。
如今大魏雖然雄踞中原,稱霸一方。不用靠犧牲公主來換取和平,但是...現如今柔蘭大汗木骨拓卻是個極有野心的。柔蘭這些年在他的統治下逐漸壯大,各族首領日漸團結,唯他馬首是瞻?,F在他主動示好,要是處理不好這其中的關系,北境百姓的日子只怕又要不好過了。
宋丞相家世代簪纓,是頂流的清貴人家。到他這代年紀輕輕便已經登候拜相。此人博學多才,眼界十分長遠,身上更是有一股子讀書人寧折不彎的傲性。說實話,他這樣的性格實在不太適合做需要左右權衡的丞相,但是擋不住軒轅徹十分欣賞他,登基后便親封他丞相之位。
宋丞相見大伙都不愿做這個出頭鳥,深思熟虐一番后,便主動站出來,“陛下,北方柔蘭汗國愿與我大魏重修秦晉之好,還愿開放邊界互市,臣覺得這個機會極好,北境常年兵戎相見,動蕩不安,若是公主嫁過去后能讓百姓們過上安寧日子,實在是件于國于民的好事。”
軒轅徹沒有立即表態,而是看向其他的幾位大臣,“眾愛卿怎么看?”
護國大將軍謝英是軒轅徹的左膀右臂,從一開始便追隨于他,忠心耿耿。這件事他早有耳聞,自己私下也深思熟慮多時,心中早以拿定了注意。
“臣同意丞相所言,如果派公主去和親便能與柔蘭放下兵戎短見,和平共處開通互市自然是好的,我朝是新朝,根基有些不穩,柔蘭此意也給了我們韜光養晦的機會?!?
威猛大將軍王飛猛,一向桀驁,雖勇猛無雙,但卻并無智謀,只能算是一員猛將。他對謝英的言論嗤之以鼻,輕蔑的哼了一聲,“向來只有文官講和,武官主戰。臣愿意領兵一戰,攻下柔蘭。”
“國師呢,有何高見?”
一直在神游太虛的機辯絲毫沒有留意到大伙已經吵得不可開交,他還沉浸在偶遇云孤的震驚中。
直到軒轅徹皺著眉頭第二次喊到,“國師?”
眾人才停下爭吵,好奇地看著他。這個男人一向是小心謹慎的,真是難得看見他也有心不在焉的時候。
機辯瞬間回過神來,連忙向軒轅徹請罪。
軒轅徹擺擺手,“罷了,柔蘭主動要求和親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臣覺得不妥,柔蘭只是邊陲小國,我大魏如今國力強盛,不必靠犧牲公主來換和平,而且,前幾日兩位公主還鬧得有些不成體統。”
軒轅徹心下一涼,想起那莊被刻意瞞下的宮闈鬧劇。
消息慢半拍的人,一頭霧水地左扯右問,公主怎么啦?而消息靈通的只沉默地嘆了口氣...
軒轅徹想了想,對首領太監高權說:“去長樂殿?!?
高權低眉順眼恭敬地說:“是”
長樂殿里,云孤正在仔細清理景陽臉上一道很深的傷口,景陽疼的臉都抽搐了。
“公主您要忍著些疼,臉上的表情太多會撕扯到傷口影響恢復的?!?
云孤又要將傷口清理干凈,又要顧及著公主的疼痛,躡手躡腳地忙活了大半天才處理好。她取出一個白底描花圓蓋小瓷盒,掏出一小塊瓊脂樣的軟膏涂在傷口上。
淑妃好奇地問:“這是什么藥?”
云孤仔細地邊抹藥邊回道:“這是我師父研制的祛疤養顏膏,取鹿角發白處研磨的粉末,與蜂蜜調和做成的軟膏,每日用暖姜水清洗,然后涂抹這個軟膏,避開風日數天后,可以平淡傷痕。”
景陽高興地問:“那我臉上的傷痕都會好嗎?”
“其他的都能好,只是這道最深的傷痕,傷的有些深,大概會留下些淡淡的痕跡。”
景陽一聽,眼淚就一顆一顆的掉下來。
淑妃連忙柔聲安慰道,“云孤說了,只是些淡淡的痕跡,涂抹些脂粉就看不出來了?!?
景陽委屈地說:“可還是會有疤痕呀,難看死了!我以后還怎么見人?!?
“公主放心,我會繼續給公主研究新的方子,直到公主痊愈?!?
外殿突然傳來一聲細長的聲音。
“陛下駕到”
淑妃連忙起身整理儀容出去接駕。
剛出內殿,軒轅徹正好就進來,淑妃連忙下跪行禮,軒轅徹大手一扶將她攙起。
淑妃滿臉歡喜,“陛下這時不是在御書房嗎,怎么有空來臣妾這里。”
“寡人過來看看景陽,景陽臉上的傷怎么樣了?!?
淑妃一臉傷心地依偎軒轅徹懷里,淚珠像斷了線般往下掉,“臣妾兄長請來一位民間神醫,開了藥方說能治好,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臉上有道疤痕傷的實在太深,就算痊愈也會留下淡淡的疤痕....嗚嗚嗚,陛下,您說景陽日后可該怎么辦呀!”淑妃說完便傷心地哭了起來。
軒轅徹拍著淑妃的肩小聲安慰著,“神醫呢,讓寡人見見?!?
香之領著云孤出來拜見,云孤跪在地上,“草民云孤拜見陛下?!?
軒轅徹專心的哄著懷里傷心不能自理地淑妃,隨口說了句:“起來吧。”
云孤默默地起身低頭站在一旁。
哄好了淑妃,軒轅徹終于有空瞅了一眼云孤,眼里閃過那么一絲驚艷,“你就是錢氏送來的民間大夫?”
淑妃察覺到軒轅徹細微的不同,心里一驚。她知道云孤長得美,第一次見她時也有些震撼,所以故意冷落她,只與樂樂閑話家常,瞧她會有什么反應。后來看她不卑不亢,安安靜靜地呆在一旁,才知道她也是個有些傲骨的,不同那些眼里的貪婪遮都遮不住的妖艷賤貨,這才略對她放心了些。
“是”云孤直挺挺地站在那低頭回應,臉上連一個多余的表情都沒有。
軒轅徹瞧她木納地很,只可惜了那副好樣貌,“公主臉上的傷你不要四處宣揚,這件事有損皇室顏面,你可懂得其中道理?!?
“草民明白。”
軒轅徹不死心的又問了一遍,“公主臉上的傷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云孤埋下的頭垂的更低了,“草民已經盡力了。”
軒轅徹神情頗為失望,他輕輕地拍了拍懷里的淑妃,“原本有件事寡人是想與你說的,可先如今景陽的臉又這樣了,這件事怕是有些為難了。”
淑妃心下一驚,早聽哥哥說柔蘭再傳大汗要求娶大魏公主,看來是真的了。
淑妃漆黑的眼珠轉了又轉,她一臉柔情地看著軒轅徹,帶著歉意地口吻說:“臣妾聽聞,德陽公主臉上也受了傷,臣妾不賢,沒有教好公主闖下大禍,幸好賢妃姐姐賢德,不曾怪罪,但是公主傷了臉是大事,云孤醫術了得,不如讓她也給德陽公主瞧瞧,要是醫好了,也能將功抵過。”
軒轅徹滿臉欣慰,眼里贊許地看著淑妃說:“你能這樣想非常好。寡人正好想去披香殿看看賢妃和德陽,那你好好照顧景陽?!?
“是,臣妾恭送陛下?!?
披香殿,賢妃和德陽公主早早得到消息,便在門口迎接圣駕。
遠遠的看著一片明晃晃的明黃色就知道是軒轅徹來了,到了殿門口,一行人依舊給軒轅徹行禮。
“起來吧?!?
一行人簇擁著軒轅徹高高興興地往內殿走去。
“陛下臣妾泡好了龍井,現在將將好,陛下嘗嘗吧?!毙觾憾松狭伺莺玫凝埦?。
軒轅徹嘗了一口,贊不絕口,“賢妃泡的茶一如既往的好。這次用的可是雪水,這茶格外清冽?!?
賢妃淺笑嫣然,“陛下只說對了一半。這次用的是冬季時梅花上的落雪,臣妾去年寒冬時把它們收集起來埋在地下。今夏才取出來煮了這杯茶。”
軒轅徹贊許地點點頭,“這些風雅之事還是賢妃做的更好?;屎箅m然也出身世族大家,但是太過端莊,少了些樂趣。淑妃就更別提了,那是個一竅不通的。”
賢妃拿起帕子掩著嘴笑。
德陽看父皇心情大好,就打趣到:“還是父皇好口福,母妃偏心著呢,兒臣想吃口母妃都不許,全要留給父皇。”
“哦!那寡人當真好口福了。哈哈”
殿內有說有笑,其樂融融,宛如幸福的平凡的一家子,夫唱婦隨,子女恭敬孝順,實在讓人艷羨。
半盞茶后,軒轅徹話語一轉,關切的詢問,“德陽,你臉上的傷怎么樣了?可有請御醫來看看?!?
德陽心中偷偷的歡喜,“謝父皇關心,鐘御醫醫術了得,兒臣臉上的傷以好了七七八八,而且王氏外祖還特意派人送來了玉容養顏膏,兒臣每日都在用,鐘御醫前兒來還說兒臣不日便可痊愈。”
軒轅徹意味深長地點點頭,“王氏有心了?!?
“臣妾母家的玉容養顏膏是不外傳的養顏秘方,聽聞景陽公主的傷有些嚴重,臣妾正想著送些過去?!?
“你們能如此和睦非常好!正好淑妃也惦記著德陽的傷,特意帶來了位民間的女醫,說是醫術了得,淑妃特意囑咐她也來給德陽看看臉。讓女醫進來吧。”
云孤低頭走過去拜見了賢妃和德陽公主。
賢妃看著云孤的模樣微微一愣,一時摸不清淑妃的用意。
軒轅徹對云孤說:“去看看德陽公主臉上的傷。”
云孤低頭回:“是?!?
云孤走到德陽身邊仔細地幫德陽看起傷口,德陽正想發作刁難,看到賢妃警告的眼神,便不敢動彈,由著云孤察看自己的傷口。
云孤看完了,給軒轅徹回道,“稟告陛下、賢妃娘娘,公主的臉已無大礙,玉容養顏膏是極養膚的,繼續用著公主的臉一定會與平常無二。”
軒轅徹心中的大石頭落淚,神情明顯高興起來,連連點點頭,“嗯,你回去吧。這里不用你伺候了”
云孤告退后,一個小宮女便帶著云孤往長樂殿去了。
長長的宮道上,云孤跟在小宮女身后慢慢的往走。誰知遇見了在此處等待多時地機辯。
機辯迎面走來,一身陰鬼氣息嚇的小宮女腿不停的顫抖。
小宮女戰戰兢兢地行禮,“國師?!?
機辯對小宮女說:“陛下身邊不能少人伺候,我正好順路,你回去吧。”
小宮女如釋重負趕緊就走了。
機辯一言不發,仔細地打量著云孤。云孤也不說話,垂著頭恭恭敬敬地站著。
“聽說姑娘是淑妃娘家送來的神醫,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草民無名無姓,師父喚我云孤?!?
機辯瞧她年紀不大,應答不卑不亢,對她到有些刮目相看,“哦,是個孤女?不過你膽子挺大,平常人見了我早嚇死了。你難道不怕我嗎?”
“開始也是怕的,后來仔細想想草民與國師并無糾葛,想來,國師也沒有惡意,故而又安心了許多。”
機辯笑了笑,“我心中有些疑問想向姑娘尋求答案?!?
“愿聞其詳。”
“不知姑娘師出何門?”
“師父本姓彭,只是一介江湖游醫,談不上什么名門?!?
“哦?你師父現在在何處。”
“草民不知,師父閑云野鶴一般,喜愛四處云游,自我出師后便許久沒見過他了?!痹乒履槻患t心不跳地說道。
“哦,那你師父可有告訴過你,你的身世?”
“說是山中采藥遇見的?!?
“哪座山?”
“荒蕪山?!?
“荒蕪山?”機辯細細地琢磨著。
“草民斗膽,國師似乎對我很好奇?”
“你與我的一位故人十分相似,我以為你...你們是親戚。”
兩人一時沉默不言。
機辯說:“宮闈森嚴,姑娘第一次進宮,只怕還不熟悉宮里的路,我送姑娘回長樂殿吧?!?
“有勞國師。”云孤規規矩矩地福了福禮。
兩人一路各懷心思,沉默不言。
走了許久,機辯指著前面一扇宮門說:“前面就是長樂殿,我不便過去,你自去吧?!闭f完,機辯轉頭就走。
云孤看著機辯的背影是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她搖了搖頭,然后趕緊回長樂殿復命去了。
云孤回到長樂殿,告訴她德陽公主的病情,淑妃高興的笑了很久。
景陽不解的看著淑妃,“母妃,您這是怎么呢?”
淑妃溫柔地撫摸著景陽受傷的臉,“景陽,你這是因禍得福,你放心,母妃一定為你出這口氣?!?
錢樂樂看云孤退下去后,便也跟著一起告退了。錢樂樂擠進云孤的屋子里,悶悶不樂地說:“你知道嗎,三皇子要回京了。”
云孤拿起桌子上的杯子給自己倒了滿滿的一杯水,等著錢樂樂說下句。
等了半天也沒聽到她吱聲,看她悶悶不樂地坐那發呆,小臉皺到一塊像個包子。
錢樂樂唉聲嘆氣地說:“景陽偷偷和我說,啟表兄這次回來,姑母想求陛下賜婚,就是宋丞相家的嫡女宋余越”
云孤恍然大悟道:“哦!原來如此?!?
錢樂樂覺得自己在這皇宮里就像個跳梁小丑一般,大家一定都在背后偷偷地笑她癡心妄想,“云孤我想回家了...”
云孤對她的心情表示理解。其實,她不喜歡皇宮,想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