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塒不知所措地抬頭，面帶委屈地看著溫阮。

但卻只見溫阮滿臉嚴肅地將另一只手覆在自己的額頭上，在他還沒來得及感受到那溫熱的觸感的時候，他的劉海兒被一把掀起。

感受到落在自己臉上那炙熱的眼神，即使知道自己現在臉上除了黑色并不能看出胎記的顏色，也知道她早就見過自己更狼狽更丑陋的樣子。

但如此近距離，言塒還是感覺自己的一切都暴露在她眼前，那長期以來的遮蔽和自卑敏感等情緒瞬間席卷全身，他的目光有點躲閃，想要轉頭避開她的目光。

但在感受到放在自己腦袋上，那看似輕柔，卻不容動彈的力度，他只能自暴自棄地閉上眼睛，掩蓋住自己眼中的弱小可悲。

溫阮似乎也感受到他的難受，神色有點復雜，心想，果然影響很大。

她桎梏住言塒脖頸的手慢慢往下，落在他的背上，輕輕地拍了拍。

然后看著額頭靠近發際線的地方隱隱約約露出點白。

她記得那藥她是涂遍他全身的，連頭發絲都沒有放過一根。

但是現在…

溫阮也不打游戲了，她輕推開言塒，然后迅速地從旁邊地紙袋子里隨意選了套衣服，一把塞到他的懷里，說道：“來不及了，快點去換上，我們出去隨便吃點什么就行，快點。“

言塒再次聽到“出去“這個詞，他潛意識地抗拒，但是這已經是溫阮第三次提了，盡管前兩次他都直接忽略掉了。

他看著溫阮的神情，很明顯，今天就是得出去。

并且他感覺到她剛剛瞬間又加深了這個想法，雖然他不知道是為什么，但是他似乎能感知到是因為他的原因。

言塒抱著衣服在原地站了會，看著溫阮那白皙精致的小臉上滿是嚴肅，他心頭輕顫了一下，扯過絲絲的疼，雙手攥緊又松開，反反復復好幾次，最終深吸一口氣，終于下定了決心。

呵，沒關系的，就…就把自己當作一個混血嘛。

而且，他只要她不在意就好了啊。

他已經過了想要獲得所有人喜愛的年齡了，也已經不再期望他們能跟他像普通人一樣相處了，他現在不在乎的。

他不在乎的。

言塒換好衣服，在出來之前，他抬手扯了扯自己的嘴角，眼中帶上一抹無所謂的笑意。

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皮膚黝黑得發亮，他湊近了點兒看，臉上那一大塊血色的胎記已經被黑色掩蓋，他看不清楚它本來的模樣了。

倒是勻稱！

言塒搓了搓自己的臉頰，還是黑色的，沒有丁點變化，見此不由得苦中作樂地想，其實這樣也不錯，比起臉上那突兀的一塊，倒還不如這樣來得正常呢。

不過這樣真的正常嗎？

言塒輕呵一聲，眼中卻閃過一絲害怕，彎腰掬了一捧水潑在臉上，抬頭間，神色已經恢復了正常，然后別別扭扭地走到溫阮身旁。

溫阮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起身，然后說道：“不錯。“給自己點個贊！

果然人靠衣裝，修長筆挺的身材，立體的五官，棱角分明的輪廓，除了膚色可能有點不太符合Z國的審美以外，倒是挑不出什么瑕疵，不過就是太瘦了。

溫阮伸手戳了戳他格外突出的鎖骨，又看了看那就像皮包骨一樣的手臂，默默地收回了手。

手感有點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