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母親的，都挺不容易的。”夜凌云的聲音聽不出情緒，“尤其一個人帶孩子。”

“嗯，”花夕顏應聲，“一個人帶孩子的，都挺不容易的。”

雙親早亡，她自小跟著鄒振海長大。

他很忙，忙到幾乎沒有時間睡覺那種。

盡管如此，從她到M國的第一天開始，他還是每天都抽出半個小時的時間陪她玩。

青春期的她桀驁不馴，和鄒振海大吵了一架，憤而回了華國，還讀了寄宿制的中學。

那時的鄒氏已經有了現在三分之二的規模，用日進斗金形容也不為過。

可他毫不猶豫地丟下了十幾萬員工，顛兒顛兒地跑學校做了一名廚子。

“噗……”花夕顏忍俊不禁，鼻子根卻一酸。

雖然5歲的她就失去了雙親的愛，但有一個一直試圖彌補一切、一直想給她完整的愛的外公。

“我可以出現在你以后的人生里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夜凌云接下來的話把花夕顏從回憶里拽了出來，但剛回神的她并沒有聽清：“啊？”

“哪怕只是以一個不怎么熟的朋友的身份。”夜凌云的話像一只無形的手，輕輕地攥住了她的心，“雖然我不會安慰人，但至少你心情不好的時候，我隨時都可以做你的情緒發泄桶。”

“我知道你很要強，也知道你并沒有表現出來的那么樂觀開朗。每當你笑得肆無忌憚，我越能感覺得到你的內心早已千瘡百孔。”

“你大可不必什么都一個人抗，多愁善感并不是缺點，你也不要因為他人的惡意中傷而否定自己。”

微風拂過窗簾，靜謐的房間里除了他的聲音，什么都聽不到。

花夕顏摸了摸臉頰，不知怎么，意識到的時候，眼淚已經掉了出來。

澀澀的。

好像隱約還有一絲絲苦。

人在深夜里總會比白日敏感，也正是因為這樣，不知道有多少白日里看著刀槍不入的人在無人的夜里抱頭痛哭。

“……”花夕顏抽了下鼻子，白天被蔣漸乾堵在停車場、剪彩時被捉弄、被倪萌萌等人冷嘲熱諷、被白卿樹立為敵，以及被楊柳摔壞了東西。

嘴上說著自己不會打碎了牙會和著血往肚子里咽的她，實際上一直都在吞咽血水。

她不喜歡計較，大多時間都在裝鴕鳥。

也正是因為這樣，在M國讀小學的她被各種欺負和嘲笑。

ORPHAN（孤兒）。

幾乎每本課本上都被紅色馬克筆涂過這個詞。

她從不肯借助鄒振海的力量，這讓她覺得自己永遠是個弱者，需要尋求庇佑才能生存。

她以為她足夠優秀就可以贏得所有人的尊重，可沒想到，越優秀反而越招人記恨。

說是和鄒振海吵架憤怒而回了華國，其實只是她單方面吼了鄒振海一頓后，離家出走了。

“雖然我們只見過兩面，也許這么說有點唐突……”夜凌云頓了頓，“如果可以的話，我能叫你花花嗎？”

“嗯……當然可以。”花夕顏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夸張地打了個哈欠掩飾，“哈~啊……時間不早了，我有點兒困了，你也早點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