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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我所在的G中在江城內聲譽頗高。不僅升學率有保證,而且時常舉辦文藝活動和各類競選比賽。

順利升入八年級后,我們便迎來了屬于八年級學生的一年一度的學生會競選活動。

本次學生會換屆選舉分為舉薦、初賽和復賽三個環(huán)節(jié)。在“舉薦”中,每個八年級的班級都有兩個名額。同上次班干部競選一樣,這次機會花落誰家,就要看同學們的民意傾向了。

經過大家的投票,我和蘇宇霖勝出。我們相視一笑,心中自是歡喜。

“啊,這次勝出的竟然都是女生,我們班的男生都到哪里去了呢?”關老師眉眼含笑打趣道。同學們都低著頭笑了起來。

“這真是陰盛陽衰啊,這。好吧,那這兩份申請表就交給你們了。”關老師將手中的兩份表格單遞給我們,“你們回去好好準備一下演講稿,爭取在初賽中勝出、又在復賽中奪魁,最好是‘一門兩狀元’!”她容光煥發(fā),好像我們已經凱旋。

初賽是由團委張老師主持的。在聽我倆念完自我介紹后,她點點頭,“好了,您們回去靜候佳音吧。”她沖我們笑了笑,清純動人。我們也示以禮節(jié)性的微笑,便走開了。

兩天之后,關老師一臉笑容地走進了班。高興地宣布道:“我們的蘇宇霖和曲晚舟都在初賽中取得了通過。全校都沒有一個班級能像我們班一樣——兩名選手都獲得通過!連火箭班都沒有!剛剛李老師見到我的時候就表揚了你們。”

她的神色里滿滿都是驕傲之情。

“蘇宇霖和曲晚舟,你們也不能得意忘形,還要繼續(xù)努力,爭取在復賽中勝出。”

我們點點頭,

“好,我們現(xiàn)在開始上課。Good morning,boys and girls······”

這天中午,張老師通知我們去參加第二輪彩排。

我和蘇宇霖早早地過去了,由于有了第一輪的溝通基礎,我們彼此都比較熟識。宋毅衡是我的小學同學,他坐在我的旁邊,我們攀談起來。

我還記得他初次彩排時的情景。

宋毅衡斜挎著一把有些古舊沉重的木吉,他坐在椅子上,表情淡淡的,全然不同于往日的嬉笑。

此時,他是疲憊的旅者,抱著他的木吉他,在這片人海流浪。

少年略顯薄涼的唇微微張開,古舊的木吉他在他修長手指的撥弄下,流淌出一段時光的古韻。

他唱的是民謠《米店》——

三月的煙雨飄搖的南方

你坐在你空空的米店

你一手拿著蘋果一手拿著命運。

他的嗓音有著變聲期獨有的沙啞,很奇妙的韻味。他并不懂什么蘋果與命運,臺下的觀眾也不懂。但民謠本身的韻味就足以動人。

莘莘學子誰不曾有個關于流浪,關于詩人,關于民謠的夢??

他唱完了。

先是寂靜,他不知道自己唱得可否動聽,被這寂靜嚇得怯場。直到眾人如夢初醒,除了掌聲沒什么能表達他們對這歌的鐘情。

但此時的宋毅衡似乎悶悶不樂。“宋毅衡,你怎么了?”我問道。

他沒有說話,漆黑的瞳孔中倒映著的是落寞與迷茫。片刻過后,他才開口:“我們老師讓我退出。”

我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如此優(yōu)秀的男生,成功的幾率非常之大,他的老師為什么要求他退出呢?我向他提出了我的質疑。

原來,老師的理由是宋毅衡最近的成績有所下滑。得知原因后我十分驚訝,替他感到不公——老師怎么能因為成績因素而剝奪學生參與活動、獲得榮譽的權利呢?

我們將情況告知了張老師,無獨有偶,她與我有著同樣的見解。

“宋毅衡,別擔心,我會找你們班主任談談的。”張老師同情地說道。

“真的嗎?”

“真的。”

他抬起頭,失落的面龐上露出了好久不見的微笑。我察覺到他眼里的陰翳漸漸散去,逐漸被希望點亮。他恢復了平時的模樣,嬉笑打鬧,散發(fā)著一個少年應有的活力。

第二天,我們被叫來參加最后一次彩排。

然而宋毅衡終究是沒有來。張老師向我搖搖頭,我知道她的勸說失敗了。

“哎,”她拍拍我的肩,一臉的憂愁,“我已經盡力了,但……哎。”她的眸子里流過一絲憂傷的陰翳,忽又展開笑顏,“但是我看好你啊,你很有希望的。”

我示以禮節(jié)性的微笑,但心中高興不起來,我總感覺少了宋毅衡,這里就變得乏味。

“報告。”一聲柔弱的女聲傳來,將我們的目光吸引過去。

“你就是來代替宋毅衡的吧?”

女孩點點頭。

“那你坐到宋毅衡的位子上去吧。”

女孩向我這邊走來,她一頭及肩的長發(fā),劉海將眉毛完全遮蓋,面容被遮掩在濃密的青絲中,不可清晰地觀察。

她坐下,彎著背,低著頭,雙手揪著土黃色的金絲桌布,她的肢體語言告訴我,她很緊張。

“那位同學,請問你叫什么名字?”張老師問道。

“劉雅安。”聲音如蚊子般細小,不可聽聞。

“什么?聲音大點。”張老師皺了皺眉頭。

“劉雅安。”

房間中傳來一陣躁動,幾個女生在小聲議論著:“哦,她就是這次考了年級第一的女學霸。”

“哦,就是她啊,怎么看起來畏畏縮縮的。”

“是啊是啊,原來傳說中的學霸就是這個樣子,哈哈哈”

“哈哈哈——噓——可別讓她聽見了。”

一群女生小心翼翼地看向她,閉上了嘴。

10月23日,陽光明媚,金秋的紅葉已經開始飄落,最后的復賽如期而至。

我被排在了第三個登場。與見過“大世面”的表弟不同,這是我第一次參加如此盛大的競選。我努力使自己鎮(zhèn)靜,但無法令自己從容。

當聚光燈投向我時,我就要上場了。我假裝淡定地邁開自己的步伐,努力像媽媽說的那樣將其他人視作白菜。但我發(fā)現(xiàn)我無法做到——上千雙眼睛聚焦著我,我內心惶恐不安,目光躲閃,盡力避開每一條視線。

但這也不是個辦法。當我在舞臺中間站穩(wěn)后,我需要開口演講。但如果我繼續(xù)惶恐不安,那么效果會很差,甚至可能無法持續(xù)下去。

突然,我不知從哪兒來的勇氣,抬起低垂的目光,看向每一個臺下觀眾的眼眸,與他們的目光迎合。我在心里告訴自己,他們不是白菜,是觀眾,是我的欣賞者。

我感到我僵硬的臉上出現(xiàn)了一抹笑容,信心滿滿地回歸。雖然我的表現(xiàn)無法做到自如,但最起碼我可以一直微笑著完成自己的演講。

我自信地抬起頭,像勝利的花木蘭將軍,環(huán)顧四周。我開始發(fā)表自己的競選演講:“各位領導、老師、同學們大家好!我是來自八年級十一班的曲晚舟。很榮幸我能站在這里發(fā)表我的……”

隨著演講的進行,我感覺越發(fā)良好。我受到了鼓舞,演講更加具有激情。

突然,不知為何,我的聲音戛然而止。我保持張開嘴的姿勢準備繼續(xù)說,但吐不出一個字來。

我僵硬地站在那里,意識到我忘詞了。我試著跳過忘記的部分,直接念下一句,但即使我跳過好幾句,仍無言以對。尷尬漫上我的心頭,安靜的會場變得有些嘈雜,我能分辨出其中的嘲笑聲。我無地自容。自信又重新化為烏有,緊張占領了我的四肢——手腳發(fā)麻,淚水在眼里團團打轉。

正當我無助慌亂之際,人群中爆發(fā)出一聲掌聲,接著是兩聲、三聲……直至全場掌聲雷動。

我驚訝極了,定睛一看,意識到掌聲的發(fā)起者是坐在前排的表弟,我心頭涌過一陣暖流,滿是感動。我看著他那堅定、信任的目光,心中慢慢有了勇氣。當掌聲如潮水般褪去,我忽然情不自禁的說出了那句我遺忘的話。

我將后來的演講詞流暢地說了出來,再沒有打一個梗。我能從同學們的表情和目光中看出,他們對我的不是嘲笑,而是贊許。

“下面,我將為大家?guī)硪皇赘枨K钗覀涫芄奈瑁卮四脕砼c大家分享。”

我朝張老師看去,她迅速調整了燈光效果,播出了我事先準備好的伴奏。

我輕聲跟著合唱:

“See I never thought that I could walk through fire

I never thought that I could take the burn

······”

我沉浸在歌曲中,忘我地吟唱著。這一曲,道盡了我的心聲。我知道,蹲下是為了更好地起跳,暫時的跌倒并不會長存!

“I will never say never!

I will fight till forever!

Whenever you knock me down

I will not stay on the ground!”

Never say never——永不言敗!

演唱完畢,我向大家深深地鞠躬。我回到自己的座位,旁邊坐著的就是陸歐。

“陸歐,謝謝你!”我感動地對他說。

“姐,別這么說。這是我應該的。”

燈光不斷變換著它的光芒,照耀在這個男孩兒的面龐上,映襯出他完美的輪廓、光潔的皮膚。他專注地看著同學、聽他的演講,面無表情,卻內心豐富。此時,他是一只繪著卡通圖案的水壺,發(fā)覺哪塊土地龜裂了,便身軀傾斜,將清泉傾瀉,滋潤心田。也許他并不知道那陣掌聲于我有何意義,他只知道,他是我的表弟,而我是他的表姐。

時光輕撫著萬物伴著音符遠去,留給我們似水的流年。一枚幸福的笑容在我的面龐上漾出大大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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