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有一個巨大的血洞
- 星河未曾長明
- 上海東路
- 2012字
- 2019-09-17 15:59:39
第一通,沒人接。
第二通,也沒人接。
第三通,還是沒有人接。
不接是吧,顧清涼越打越來勁,不接我就一直打,我就不相信煩不死你。
打到第二十多通的時候終于接通了。
“我以為你多有骨氣呢,有本事一直別接呀!”
對方有氣無力,聲音軟軟的,“清涼,救我······”
清涼,救我!救救我!清涼!
與記憶中的聲音重合。
眼前浮現(xiàn)出一個畫面,樂盈中學的校門口,放學之際,學生蜂擁而至,火燒云布滿西面天空,微風簌簌。
梁蘇鳳騎著單車,穿梭在城市的舊街道,黃昏的暖光灑在她身上,逆光中,像是老電影里走出來的人兒一樣美好。
“顧清涼,等等我。”
她回頭,十字路口的那邊,梁蘇鳳沖她揮手,笑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兒。
轟隆!
刺耳的剎車聲,撞擊聲,尖叫聲······
顧清涼的笑容僵硬在臉上。
她眼睜睜的看著那個調(diào)皮、善良、正義,所有美好的詞用在她身上都不為過的女孩,被一輛疾馳的面包車撞出十幾米遠,狠狠地拍打在柏油路上。
幾秒鐘!
就像是度過了幾個世紀一樣。
梁蘇鳳的胸口,有一個巨大的血洞,不斷地往外噴涌刺目的鮮血,她渾身動彈不得,唯有脖頸處,一上一下劇烈地跳動,顧清涼輕輕俯身在她的唇邊,
清涼,救我!救救我!清涼!
……
心臟疼!
等顧清涼睜開眼睛的時候,就只有這一種觸覺。
濃重的消毒水味道,她望著天花板,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該不會是嚇傻了吧?”是何童的聲音。
何童?
顧清涼一個轱轆從床上翻起來,上下打量何童,她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臉色蒼白,手背上插著針頭,順著針管延伸上去,陳希站在她身旁替她拿著吊瓶,一臉擔憂。
“你怎么了?”
“她沒事,倒是你,嚇死我們了。”林思瑜上前摸了摸顧清涼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還好不燒,怎么突然就暈倒了。”
“哦。”見何童沒事,顧清涼蔫蔫地倒在床上,心臟還是疼,空空的,揪著疼。
何童只是熱感冒,可能天氣熱,看起來比較憔悴,倒也沒多大問題。顧清涼醒后幾個人就離開了醫(yī)院。
輾轉(zhuǎn)下來已經(jīng)十一點多了,霓虹夜色,人來人往,匆匆忙忙。仿佛這座城市的每個人,都不敢慢下來,稍有差池,就會被時代拋棄,每個人都在努力隱藏自己的弱點,光鮮亮麗,又面目全非。
一路沉默。
林思瑜這點兒,還挺讓人佩服的,她對任何人,任何事,都保有一定安全的距離,你不愿意說,她永遠都不會好奇。所以顧清涼喜歡和她在一起的感覺,即使有秘密,也很安全。
“叮~”
電梯開了,兩人并肩出來。
高檔小區(qū),果然不一樣,金碧輝煌,燈火通明,什么配置都有。光是樓道,就占了半個馬路的寬度,兩步一盆綠植,修剪的很是雅觀。如果小區(qū)也能評星級,那林思瑜家的小區(qū)估摸著能評上七星級。
“房子是杜揚的。”林思瑜刷指紋開門,解釋道。
連杜揚都是你的,這些東西還分什么杜揚的你的。
顧清涼吐舌頭做鄙視狀。
進門還沒來得及喝口水,林思瑜的手機便響個不停。
她從包里掏出手機,盯著屏幕上的來電顯示,面無表情,就在對方快要掛斷的時候,才悠悠劃了接聽電,不知道對方說了什么,林思瑜從不耐煩變得眉頭緊鎖,又轉(zhuǎn)換為好奇,緊接著又換上一副擔憂的神情。
“你和誰?”
“不用,我馬上過來。”
顧清涼斜躺在柔軟的沙發(fā)上,目睹了這一切神情變化,“杜揚嗎?”
聽到聲音,林思瑜楞了一下,神色有些古怪,繼而又說,“是啊,喝多了,要不你陪我去接他?”
雖然有些奇怪,但顧清涼還是二話不說便起身了,照說像杜揚這樣身價不菲的人,身邊多多少少都會圍著幾個助理、秘書之類的人,怎么可能醉倒街頭,需要女朋友去接呢,又不是安衛(wèi)忠。
到地方后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天真,這種人就算醉也不可能醉倒在街頭。
豪華的VIP商務包廂內(nèi),茶幾上朗朗當當擺滿了各種進口的空酒瓶子,顧清涼大概數(shù)了下,光紅酒就喝掉了27瓶,牛!真牛!
啤酒瓶還沒來得及數(shù),后背便猛的受到不知名重物的撞擊,身子往前一撲,頭結(jié)結(jié)實實地磕上了軟墻壁上的金屬開關(guān),不久后便腫了個包。
真的是要多倒霉就有多倒霉,整個墻壁都是軟糯糯的裝修,偏就獨獨撞上了開關(guān)。
燈被顧清涼一頭撞關(guān)了。
霎時,包廂一片漆黑。
“岐森?”
黑暗中觸過來一雙手,“岐森,你沒事吧?”
是林思瑜的聲音,顧清涼握住那雙手,欲借力拉自己起來“沒事,我沒事。”
起到一半,林思瑜便松了手,腳下一滑,又摔倒在地上,手剛好撐在碎酒瓶的殘渣上,手心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
林思瑜,你大爺?shù)模?
顧清涼暗自腹誹,這回她扶住墻慢慢站起來,摸索了半天才將燈打開。
其他人走的一干二凈,杜揚四平八穩(wěn)地躺在沙發(fā)上,額前的頭發(fā)耷拉下來擋住了半張俊臉,臉頰紅撲撲的,倒沒有了一點往日的神氣。
不對,那剛剛是誰撞得自己?顧清涼回頭掃視一眼,果然,罪魁禍首就藏在門后面。
門后的空間很大,放著一團絨絨的榻榻米,傍擺放著一張紫藤色的吊椅,而這個一身深色西裝的男人微微閉著眼睛躺在上面,修長的雙腿交疊搭在地上,顯得有些吃力。
他面目俊郎,輪廓分明,就那樣安靜地躺著,也自有一股難以言說的氣質(zhì)。
林思瑜彎腰推了推男人的胳膊,擔憂地問,“岐森,你怎么樣?”
男人不見反應,眉心微不可聞地皺在一起。
顧清涼無語,指了指杜揚的方向,“搞錯了,你男朋友在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