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進入草原的第八天開始，一直圍繞在隊伍周邊的游騎就消失了，直到夜晚來臨星空璀璨的時候他們也沒有出現(xiàn)。

回鶻人準備好了，他們已經(jīng)有了一口吃掉這支隊伍的把握，陳大進、劉宴、顏真卿、高崇文...所有人都看著李昕，等待他的命令。

李昕感受著手中熱茶的溫暖笑道：“都看著我干嘛，一開始不就計劃好了嗎，按照計劃來就是了，難不成還指望我一個仙術(shù)把大伙直接送到蒲類海？”

陳大進搖了搖頭道：“從進入草原開始我們就一直在準備著回鶻人來襲，每一次營地的選擇都會盡可能的利于防守，包括今天也一樣。”

高崇文開口道：“我們這一路走來不是草原就是戈壁，基本上沒什么有利地形，就算今晚扎營的地方也不過是前方左右有兩座小山，略微不利于騎兵沖鋒罷了，就算我們連車為營但想要擋住回鶻人的攻擊也不是易事。”

劉宴開口道：“我們必須速戰(zhàn)速決，一旦被回鶻人困住就算守住大營，用不了多久也會崩潰，營地里的每一個人都知道我們是一支沒有援兵的孤軍。”

李昕點了點頭看著陳大進道：“陳叔回鶻人的情況我們了解多少？”

“從那些游騎消失之后我便派出了斥候，回鶻人就在五十里之外聚集，人數(shù)和我們預(yù)估的相差不大在十萬左右，大多是騎兵。”

“五十里，騎兵半天就到，明天我們不走了等他們來攻。陳叔戰(zhàn)事就交給你指揮了，程靜把我們的家底都告訴程叔，讓他心里有個底。”

程靜點了點頭道：“現(xiàn)在我們有神臂弩一萬具，簡易投石機一千，經(jīng)過訓(xùn)練的女兵八千可以用來操控投石機。”

陳大進驚訝道：“一萬具神臂弩那來得！”

“從我們到達長安的第一天起，就把神臂弩按照不同部件向長安城的各個作坊下了單子，由于是單獨部件沒人知道我們要做的是什么？”

“能用嗎？”

“尺寸是提前規(guī)定好的，拼裝起來之后使用完全不是問題，只是畢竟是百姓作坊生產(chǎn)，威力有所降低只有不到八成。”

陳大進連忙道：“箭呢，箭夠嗎？”

劉宗經(jīng)點了點頭道：“陳將軍放心，我已按照都督的命令以支援安西為名，向朝廷購買了一百萬支弩箭足夠應(yīng)對這場戰(zhàn)爭。”

高崇文吞了吞口水，見識過神臂弩威力的他現(xiàn)在只希望回鶻人快點打過來，好讓他見識一下箭幕洗地的威力。

從幻想中回過神來的高崇文疑惑道：“一千架投石機呢，我怎么從來沒見過？”

劉宗經(jīng)笑了笑：“那些大車稍加改裝便是簡易投石機，幸虧草原上的冬天比較長，不然我們還真不好給投石機找彈丸。”

天剛微亮一萬精騎離開大營前出警戒，帶著工具的人群在營地外圍忙碌著，拳頭大小的陷馬坑簡單實用，兩側(cè)的小山上開始架設(shè)投石機。

營地里的婦孺和孩童在制作投石機的彈丸，臨時制作的摸具不斷倒出一顆顆籃球大小的泥丸，在北風(fēng)的呼嘯下迅速凍結(jié)。

營地中心搭起了一座高臺，李昕、劉宴、顏真卿...幾個上不了戰(zhàn)場的人在高臺上談古論今，營地里的每一個人只要一抬頭就能看到高臺上吹風(fēng)的幾人。

即便點著好幾個爐子裹著厚厚的皮裘，李欣還是感到刺骨的寒冷，一杯熱水下肚帶著顫音道：“劉大人我杵這是為了安軍心，您幾位上來湊什么熱鬧，您老這身子骨要是出點什么事我損失可就大了，您這兩兒子在怨恨上我偷偷使點絆子，我哭都沒地方哭。”

劉宴笑道：“如此足以和諸葛孔明空城計相媲美的美談，老夫豈會放過，沒見清臣（顏真卿）都在這兒嗎。”

“人諸葛孔明又是彈又是唱的守著一座空城，我們這在大軍保護之下裹著皮裘烤著火爐瑟瑟發(fā)抖是不是有損形象啊？”

劉宗經(jīng)點了點頭：“我不止一次見都督你不經(jīng)意間有好句出口，不如借此機會作詩一首。”

李昕想了想道：“詩沒有，歌到有幾句，不知諸位是否愿意與我同唱。”

顏真卿看了看李昕道：“先唱來聽聽，要是真的好，老夫邊陪你唱上一回，若只是鄉(xiāng)間小調(diào)老夫丟不起那人。”

李昕笑了笑道：“這是我偶然聽來的，還請各位鑒賞。”

君不見，漢終軍，弱冠系虜請長纓。君不見，班定遠，絕域輕騎催戰(zhàn)云。

男兒應(yīng)是重危行，豈讓儒冠誤此生。況乃國威若累卵，羽檄爭馳無少停。

棄我昔時筆，著我戰(zhàn)時矜。一呼同志於十萬，高唱戰(zhàn)歌齊從軍。

齊從軍，凈胡塵，誓掃胡虜不顧身...

“好，好，好...去給老夫把琴拿來，今天老夫要為我漢家男兒高歌一曲。”

看著有些激動的顏真卿劉宴吩咐道：“宗兒去替顏大人拿琴，把為父的琵琶也一起拿來。”

“還有我的吉他...”

“如此樂章豈是你那什么吉他可以摻和的。”

“鼓，鼓，給我拿面鼓。”

好家伙劉宗經(jīng)和劉執(zhí)經(jīng)兄弟倆一個握蕭一個拿笛，劉宴則是懷抱琵琶，顏真卿一把古琴橫放膝間，一個個氣質(zhì)出眾，只有李昕挎著面腰鼓像個陜北扭秧歌的。

撫摸著手中的古琴，顏真卿神色肅然道：“就讓老夫來起這個頭吧。”

一陣低沉的琴聲響起，然后是悠揚的蕭、笛和清脆的古箏，聽著隨風(fēng)而來的樂聲看著高臺上的幾人陳大進還沒來的及感慨，就被一通亂入的鼓聲壞了心境。

感受著絲絲殺機，李昕小心翼翼的道：“我忘了自己不會打鼓。”

看著李昕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劉宴笑道：“可惜琵琶是老夫的，不然你到可以試試看著和你那個吉他差別也不大。”

李昕撓了撓頭從懷中拿出一個塤問道：“這個可以嗎?”

顏真卿點了點頭：“你先吹一段我聽聽。”

幽幽然的悲聲在營地中響起，所有人都聽出來其中的思念，不少人看向東方悄然抹掉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