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原上，玄甲赤旗的秦國騎兵毫不留情地屠殺著。

只剩下赫那部，他們退到遼水邊。

除了最開始的措手不及之外，赫那部的族人已經自發組織起來，靠著遼水還擊。

鐘湛立馬在遠處的小丘上觀望，開口說了一句：“烏坡那家伙，打架不咋地，管理族民倒是一把好手?！?

旁邊，郭淵翻個白眼，表示不想理他。在他先到的幾個月里，他處理過一件事情：一頭其他部落的公牛發瘋沖向赫那部的羊群，然后去阻止的烏坡，失手……打死了那頭公?！@種能號稱“山海原第一勇士”的猛人，你跟我說“打架不咋地”？！……好吧，對你來說的確不咋地。

雙方進人僵持階段。

赫那部還有七千來人，墨月軍借遼水的一個天然河套包圍了他們。

鐘湛摸摸鼻子：“再拖下去，東岸那邊就要出兵了。叔道，去讓那些族長們每個部落出一百個人。目前墨月軍還吃不下對面。”

“好?！?

“還有，給張承送封信，告訴他提防點。”

晚些，部落族長們“心甘情愿”地帶著部民們來了。六千多人圍殺七千人，聽起來是個笑話。

赫那部的七千人大聲呼喝起來，組成陣列準備沖鋒，準備背水一戰。

鐘湛吩咐道：“鼓手，叫他們看過來?！?

八名光膀子大漢在山坡上一字擺開，八面大鼓陳列在前。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鼓聲不斷。

風中，大纛飄搖，獵獵作響。

秦軍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靜靜地看向山坡的方向。緊盯著敵軍的墨月軍也把耳朵提緊了。

“你們即將成為大秦的子民。大秦的子民有自己的權力，也有自己的義務。簡單地說，就是在大秦有需要的時候，你們需要無條件地為大秦付出?！?

“現在，是你們為大秦而戰的第一戰！你們要以此來證明，你們，是大秦的子民！”

“作為一個將軍，我很抱歉，我無法保證你們一定不會死……沒有戰爭不死人的……但我至少可以保證，若是你死了，那身后的撫恤實打實的豐厚。打贏了，活下來的，獎賞也很豐厚?！?

“我知道，對面有很多人，曾經是你們的親人、朋友、同伴。但是，你們承認了自己是華夏兒女，承認了自己是炎黃子孫，你們承認和我同宗共祖，那么，就算隔了幾千幾百輩，我們都是兄弟！而站在你們對面的，他們明明是我們的兄弟，卻不肯承認自己是炎黃子孫。一個不承認自己祖先的人，不配和我們做兄弟！更何況，他們甚至還要阻撓我們去解救更多的兄弟！”

“遼國的賦稅是多少？少則四五成，多則六七成，你們辛辛苦苦奮斗了一整年，連飯都吃不飽！這合理嗎？大秦的賦稅多少？農稅一成，商稅一成五！我們要去讓更多的兄弟姐妹們享受極低的賦稅，這有錯嗎？我們不正是是去解救他們嗎？”

“現在，你們回答我：你們的對面，這群不承認祖宗、阻撓我們解救更多兄弟的混蛋，該不該死？！”

“該！”所有的山海原騎士們漲紅了臉，紛紛嘶吼起來。

鐘湛這番演講可謂是煞費苦心，不過效果也是立竿見影。首先是提出作為一個秦人必須做的事情，同時說明利益——也就是最能說服人的；其次，說明敵人為什么該死，盡可能斷絕這些山海原騎兵手下留情的可能；最后，放下身段，承認所有人都是炎黃子孫，是同宗共祖的兄弟。

要知道，歷史上那么多少數民族政權，大多短命的原因，很大一部分就是無法處理好胡漢關系。鐘湛承認山海原騎兵們和他是兄弟，就已經極大地拉進了雙方的關系。

鐘湛高舉右拳至右太陽穴旁，吼道：“那么，華夏子弟們，沖鋒！”

“殺！殺！殺！”

沒有花里胡哨的戰術，只有不停地——

沖鋒！沖鋒！沖鋒！

六千八百名東拼西湊來的雜牌秦軍，義無反顧地對著赫那部殘軍發動了攻擊。

最先發威的是墨月軍的墨月弩，沖鋒不過百步，單單墨月軍就把一萬多支弩箭扔了出去。

赫那部的人都懵逼了：要不要臉？！玩不起?。浚?

赫那部的殘軍遭受到了降維打擊，只是一波弩箭，他們就損失了兩千余人（奔馳中根本無法瞄準，一部分弩箭射進遼水里了）。

隨后是山海原騎兵的弓箭拋射。但是這個時候，秦軍也進入了赫那部的射程范圍。赫那部的人也舉起弓箭反擊了。

不斷有人中箭落馬。

不可避免的，這支雜牌秦軍的攻勢出現了滯停，士氣逐漸衰弱。

赫那部雖然人少，但是也開始靠著河水組織騎兵沖鋒。對他們來說，這場戰爭非勝即死，關乎生死。所以他們開始展現出在深山老林中、蒼茫原野上與野獸搏斗的殘暴。他們發了狠，玩了命，不顧一切地戰斗著。

鐘湛皺了皺眉頭：“果然，配合還是不行?！毖粤T，扣上鐵面，橫槍策馬，下了小丘，向戰場沖去。

繡著“墨月軍將軍鐘”字樣的紅色將旗在空中迎風招展，獵獵作響。

一個偶然回頭的秦軍驚喜的發現：大纛在前進，將軍在沖鋒！

鐘湛和大纛已經來到秦軍后方。

大纛繼續前進，來到秦軍中部，停下。

但鐘湛還在繼續前進。

意氣風發的少年，縱馬揚槍：

“大秦的將士們，隨我——沖鋒！湛，與諸君同在！”

最先發瘋起來的是墨月軍將士們。雖然每個人都清楚，作為戰爭指揮，將軍應該在后方安全待著；但是有一個敢沖陣并且經常沖陣的將軍，誰不驕傲？誰不激動？

隨后，山海原騎兵們也激動起來了：主將帶頭沖鋒，那是咱奚/契丹/女真族的老傳統??！這位安撫使果然有誠意，好膽識！

秦軍也發了狠，一個兩個都“嗷嗷”叫著，玩命地沖鋒。長槍馬刀不要命似的只往敵人身上招呼，全沒想過防御的樣子。

你們發狠，老子就比你們更狠！你們玩命，老子也不要命！反正老子人多裝備好，怕你個球??！

秦軍將士們很好地向敵人展示了什么叫作兇殘！

赫那部的防線節節后退，一個個的戰士倒下了。

最終，鐘湛抬手一槍刺死眼前的敵人，這是赫那部最后一個抵抗的人了。

甩去槍尖上的血跡，鐘湛回顧整個戰場，猛然間豪情萬丈，舉槍高呼：

“大秦萬勝！”

所有秦軍將士揮舞著兵器呼和：

“萬勝！萬勝！大秦萬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