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
導演一喊卡，旁邊的助理趕緊過去，給莫姍姍遞上毛巾。
莫姍姍接過在臉上隨便抹了兩下，把眼淚擦干，就來到陳恃面前。
“導演，我表演得怎么樣？”
陳恃笑了笑：“她哭得比你好看。”
陳恃指了指正在補妝的譚湘楚。
莫姍姍不高興地嘟起了嘴，“人家楚姐姐尼斯影后，還是亞洲最美面孔前五，我怎么比？”
譚湘楚最近人氣飆升，還被某榜單評為亞洲最美100張面孔第五名，她在話劇《風聲》中扮演的女特務袁美琴深入人心，這使得《風聲》場場爆滿，一票難求，只得臨時增加場次。
譚湘楚最近的檔期很滿，來劇組的時間有限，陳恃只得把涉及她的戲份堆在一起，等她來了一次性拍完。
還在演員們的狀態都挺不錯，特別是莫姍姍，在陳恃的指導下，她演技越來越在線，演起戲來開始游刃有余，那種拍十三條都沒有過的情況，再沒有發生。
還有就是宋菲，看來這次鐵了心要轉型演技派，演戲不怕扮丑，也不怕表情猙獰，為了揣摩角色，整天在片場穿著戲中的服裝，蓬頭垢面念念有詞，陳恃都怕她出現什么問題，讓跟組的心理醫生找她談了好幾次。
總的來說，大家都很給力，按照這種情況下去，在十月之前完成拍攝任務是沒有問題的。
陳恃再檢查了一遍今天的拍攝內容，滿意地點了點頭。
“那個，今天就到這里，大家辛苦了。”
陳恃拍了拍手說道。
“拍完了？”
“天吶，終于能回去洗個澡早點睡覺了。”
“導演萬歲！”
美少女們抱在一起歡呼。
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但這對于陳恃的劇組來說，已經算是收工比較早的時間了，之前哪天不是拍到凌晨三點才結束。
接送演員的商務車拉著一路歡歌笑語的少女們離開片場，但陳恃并沒有走。
那個，今天有空，正好去看看陳寧越那邊怎么樣。
雖然他是國內影視圈最強二人。
雖然他除了奧斯卡，能拿的獎項基本拿滿。
雖然陳恃已經畫了非常詳盡的分鏡稿讓他照著拍。
雖然陳恃還派了蔣川過去盯著。
但陳恃依然不放心。
來到陳寧越的片場，整個劇組愁云慘霧，陳恃頓感不祥。
“導演，你那邊拍完了？”見到陳恃，蔣川上前來打招呼，臉上掛著慘淡的笑容。
“是啊，你們這是怎么了？”
“拍攝遇到問題了。”
陳恃聽到這話，火氣一下就上來了，一部校園青春片，又不需要吊威亞，又不需要上綠幕，能有什么問題，肯定是陳寧越在那玩什么高難度鏡頭，徒增拍攝難度。
“陳寧越呢，帶我過去。”
蔣川將陳恃引到了監視屏前，陳寧越正在那全神貫注地看著畫面。
這一幕拍的是醫院里的場景，演員就只有扮演成年林爽的沈箐和扮演成年惠美的劉桃，陳恃看了一會兒，劉桃自然不用說，拍戲十余年，塑造了無數經典角色，演個少婦還不信手拈來，陳恃重點觀察沈箐。
你還別說，沈箐演得挺像樣的，當然這也跟這個角色跟她比較契合有關系。
陳恃又看了下幾個機位，挺正常的啊，沒有在玩什么長鏡頭之類的花活，那蔣川說的拍攝出問題了，到底是什么問題。
陳恃在那看了一會兒，終于發現了問題所在。
這臺詞怎么回事？誰把臺詞給我改了？
只見沈箐扮演的林爽坐在窗臺前，落寞地跟惠美說著話：
“我十六歲輟學后，走南闖北，看過崖州灣的海，見過茶卡鹽湖的云，在HLBE的草原上注視過最美的星空，在鼓浪嶼遇見最愛的人……”
陳恃強忍著惡心，聽沈箐念這一大段獨白，念到后面，沈箐自己都念不下去了，開始有些結結巴巴。
“卡。”
陳寧越喊停。
沈箐朝著導演席不好意思笑了笑，還沒說話，陳寧越就開口了：“小沈沒事，這只是第一遍，已經很不錯了，臺詞再熟悉熟悉。”
沈箐趕緊拿出臺本看了起來。
陳恃走到陳寧越的面前。
“我原本的臺詞不是這樣的吧。”
“小恃你來啦。”陳寧越抬頭看到陳恃，趕緊解釋道：“原版的臺詞我覺得太平淡了，無法凸顯人物性格，所以就稍做了修改。”
你這不是稍作修改吧，你這是把我英姿颯爽的大姐頭林爽改成扭扭捏捏的怨婦了。
對于自己這個從天而降的坑爹老爸總是給自己挖坑，陳恃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也不算特別生氣，畢竟自己借著陳寧越的圈內地位占了不少便宜，總不能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吧。
不過問題必須要解決，整部影片的風格不統一，會給觀眾造成極差的觀影體驗，到時候票房撲街，可是要出人命的。
“今天就先到這里吧，咱倆聊聊。”
......
“我不是對你有意見，但我發現我們的創作理念有分歧。”
倆人在回程的商務車上談話，陳寧越一上來就大談電影發展歷史，風格和流派的變化，陳恃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
陳寧越還有些忿忿不平，他自認為國內要談對電影的理解，除了張陸平那個老家伙，沒有人能比得過他。
那是他不知道陳恃的底細。
陳恃點了一支煙，封閉的空間里頓時彌漫著嗆人的煙草味，陳恃打開車窗，讓冰冷的夜風灌了進來。
“你覺得你當年的《紅拂夜奔》為什么能拿金棕櫚？”
“我開頭用了一段長鏡頭來表現國公府上聲色犬馬……”
“不是那段長鏡頭，雖然我承認，拍得是挺不錯的，但這不是主要原因。”
“你不覺得紅拂女這個角色跟林爽有些像嗎？”陳恃問道。
陳寧越領悟到些什么，陷入沉思。
“你看你年輕時多有才氣，紅拂女這個角色塑造得多么成功，敢愛敢恨，不自怨自艾，也不耽于小情小愛。”
陳寧越點了點頭：“但《紅拂夜奔》和《陽光姐妹淘》不一樣，那是部文藝片，不需要取悅于觀眾，考慮票房。”
“你后面拍的商業片取悅觀眾，考慮票房，結果又怎么樣了？”
陳恃盯著他的眼睛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