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梟明顯感覺到了大殿里的氣氛不對，和他們之間嘻嘻哈哈的感覺截然相反。

只見帝澤落座于大殿之上的王座，慵懶地斜靠在扶手上，墨色的長發隨意的披散開來，俊美絕倫的臉頰上看不出半絲的情緒。他一如既往的隨意穿著衣服，瞧不見半點正形。當白梟等人一同走進大殿，帝澤的視線輕飄飄地落在了白梟的身上，轉而又離開看向了身后的幾個人。彌葉被帝澤看的不由得打了寒戰，緊緊地跟在自家哥哥的身后。

克里斯倒是沒有那么緊張，反倒是淇冶雙唇抿成一條縫，看起來頗為局促。白梟自然也是感受到了帝澤的視線，只是沒有過多地表達，扭頭瞧了瞧神色各異的四個人，抽了抽嘴角沒有再說什么。幾人快步走到了高階之下，并排站立，繃著臉把剛剛的嬉笑全部都收起來。

“拜見王上。”五人齊齊跪地見禮。

帝澤坐在王位之上不見多余的動作，仍是懶散地依靠著，既不開口說些什么，也沒有多余的動作，僅僅是悠悠然地看著，就已經盯得五個人渾身發毛。幾人到底是沒有單獨面見過帝澤，紛紛抿著唇不敢說話，整個大殿安靜的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怎么不說話了？”帝澤垂著眼睛輕飄飄地吐出一句。

白梟聽的抬了抬眉角，心思一轉便知道了帝澤的意思。雖然平時他也是一副懶散冷淡的模樣，但今天卻是更甚。雖然帝澤的脾氣一向很怪，但是白梟的感覺又一向很準確，自然是猜到了今天的召見絕不是單純聊天或者交代任務那么簡單。到底是妖王，所散發的氣場讓白梟當下便消除了所有不正經的想法，規規矩矩地跪在原地。

“克里斯？”帝澤挨個點著人名。

“屬下在，屬下覺得……不知道說什么。”克里斯剛才還是一副沒個正經的樣子，現在卻慫的像犯錯的小孩，低著毛茸茸的腦袋道。

“彌樺？”

“屬下認為王上必然是有想要交代的事情，所以才會叫屬下們來這里集合。”彌樺臉不紅心不跳地一字一句回應帝澤的話，卻也能在其中聽出來些許的顫抖。這是對王者的尊崇，也是對其的畏懼。

“不錯，確實有需要交代的。”帝澤輕哼一聲，嘴角雖然還掛著笑容，眼神卻不再平淡，反而是帶著令人寒戰的凜冽，掃過面前的五個少年，似乎要穿透他們的軀體直達靈魂與其對話。只見他終于換了姿勢，正襟危坐在高大而華麗的高椅之上，雙手搭在兩邊的扶手上，微微揚著下顎斂眸看著他們。

“誰能告訴我，塵在哪里和你們遇見的？”富有磁性又沉穩的聲音再次響起，卻像是捶在他們心口的棒子，狠狠把他們打醒。

是的，他們和塵相遇的事情并沒有和任何人說，更沒有稟報給彌老他們包括帝澤。原本想著等到塵醒過來問個究竟，然后再去想解決的辦法。誰知他會突然失蹤還有后續一系列事情的發生，甚至聯系上了天族，這已經不僅僅是單純帶身份不明的人回來的問題了。如果有意陷害他們的人，只要說出塵有天族的血統，那么他們將會是百口莫辯。

白梟咬緊了嘴唇，沒辦法辯解也沒辦法聲明。這是他們的責任，才讓塵即使已經為他們而離去也無法得到安寧。帝澤是知道塵的想法的，他們也知道，可是別人會在乎嗎？在這個天族和妖族水火不容的世道里，沒人會在乎誰向著誰的問題，他們只會在乎他們所認定的東西，血統，種族，甚至是背后的陣營。來不及辯解也不可能聲明，白梟知道帝澤是怎么想的，但也只能硬著頭皮開口道：“是我們去密林的時候遇到的。”

“嗯，告訴我或彌辰了？”

“沒有。”

“膽子很大。”帝澤淡淡地吐出四個人，歪了腦袋用手指關節輕輕抵著太陽穴。

此話一出著實是嚇的幾人不輕，紛紛低了腦袋默契的保持沉默，白梟更是被哽在哪里進退不是

“發現塵失蹤后，你們說了嗎。”帝澤的語氣越來越溫和，但是聽得幾人越來越寒冷。帝澤一針見血，就能把他們所有的錯都尖銳的指出來。

可是現在再想這些也沒有用了，就是一瞬間的錯念鑄成了這樣的錯誤。如果是被沈言抓到了……白梟不敢再往下想，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也就只能認栽。意料之中，回答帝澤的是一片空前的寂靜。

很顯然帝澤也不著急繼續后文，而垂著腦袋等著挨訓的五個人也不知道還能說些什么，雙方就這樣彼此沉默著，惹得幾人心惶惶。度分如年的感覺他們是徹底的體會到了，如果有可能，他們寧可回到戰場去戰斗，也不想在這里被嚇的夾著尾巴不敢說話。

“說話。”帝澤道。

“回王上，沒有，”淇冶率先開口道，字里行間都始終表達著他的敬畏，“這是我們的過失，后面我們在幽州城的時候也有……”

“也有什么？”逐漸帶著壓迫感的聲音自頭頂上傳來，駭的淇冶愣是咽下了接下來素有想說的話。反倒是克里斯麻溜兒接了話說道：“我們本想要調查塵的事情，卻不料獸潮突然來襲，所以就……”

原本彌葉還有些期待克里斯能說出什么拯救他們的話，卻不想這一句話出來直接斷了他們所有的解釋。塵的事情就是在獸潮的時候才被放大，也是他們一個絕對的錯誤。如果不是塵最后說了那些話，他們甚至連沈言的存在都不知道，再聯想到這次獸潮的表現，雖然已經是竭盡了全力也得到了認可，但也還是能看出來平時練習的匱乏。所以這個時候提獸潮，那簡直就是把他們自己往火坑里推。想到這里，彌葉忍不住在心里把克里斯翻過來調過去的臭揍一頓。

“說的好，”帝澤語氣此時又變得柔和起來，仿佛下一秒就能擠出水來，他微微瞇起眼睛，將視線定格在克里斯的身上，悠悠然開口道，“告訴我，獸潮來襲時你表現如何？”

“回王上，屬下竭盡所能了……”克里斯再笨也是聽出來其中的腔調，匆匆忙忙改了想要最后辯解的想法，回答了模棱兩可的話。白梟在一旁嘴唇微張似乎想要說些什么，卻又在下一秒放棄了這個想法。她這個差點就暴露了自己血統又私自帶塵回來的罪魁禍首實在是沒有資格去解釋什么，只能埋頭挨訓。

“其他人呢？”帝澤緩緩合了眼皮，接著問道。

“屬下無能……”淇冶在克里斯的旁邊低著腦袋，恭敬又自責地說道，畢竟最開始是需要靠他的力量才控制整個場面，但很顯然他并沒有很好地做到這一點，為此這幾天他也多是在反思自己的問題。

“無能倒也不盡然，”終于選擇了放過這群可憐的孩子，帝澤重新坐直了身子。他嘴角那一絲淡然的笑在此時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面無表情，繼而冷然地陳述著，“獸潮期間，沒有章法的胡亂進攻導致力量過度損耗，打破能量球全然不給自己后路，以及險些將自己的底細公之于眾。你們的疏忽可不只一星半點。”

白梟自知底細說的自己，咬了嘴唇沒有反駁。上古圖騰的事情其他幾個人也是知道的，卻并不知道白梟真正的血統。好在帝澤沒有將這件事情說出來，但也足以去警示她過去的疏忽。再者，獸潮確實是他們沒有在之前分配好各自的任務，即使之前的五天有突擊訓練，但這更像是臨陣磨槍的僥幸行為，無論如何也不應該是守護者該有的行為。

獸潮是他們第一次認識到了自己的力量是多么薄弱，也是第一次這么堅定的去接受接下來更為嚴苛的訓練。只是當這些話從帝澤，從他們的王上口中聽到，總覺得有些難為情。

“解決辦法？”話音剛落，視線掃過面前幾個半大的孩子，帝澤眼底忽而有不經意的情緒閃過，又很快消失地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