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整齊犧牲的第一排。

羽田機場上空，即將到達的黃面綠底的飛機發生了輕微爆炸。右側副翼和前緣縫翼受損，在空中拉過一條黑煙，緊急降落。

柯南的鏡片中鎖定住那白色的身影，這個怪盜不知為何盯上了名畫向日葵。

是新的癖好嗎？

“一，基德不殺人。二，基德只偷寶石。”盧巧思說。

柯南已經追了出去，尋著怪盜身影瞎跑。盧巧思扶起蘭，后者被偽裝成新一的基德嚇得魂飛魄散，在人群中哭成淚人。若不是柯南這小子還有點良知給蘭打了電話，盧巧思保準要叫上灰原一起踢他屁股。

“三，基德為什么會扮成一個大眾所知消失三年且和向日葵沾不到邊的高中生偵探。”這句話是小聲對柯南說的。

“三，他為什么要把畫放在那里？”這句話是對之前飛機上的人說的。

“一、二兩點，和基德神交已久的老爺子想必也很疑惑。加上第三點，如果排除基德是被人假冒，那最有可能成立的猜測是——爆炸不是基德做的手腳。”

“那他到底？”

“可能是因為我沒有接受老爺子的邀請吧。”盧巧思說。

“這是什么意思？你就別跟老頭子我打啞迷了。”

“為了湊齊八騎士。他其實是為了守護那幅畫吧。也不知道這家伙是受了誰的委托呢？”盧巧思露出意味深長的笑，目光在守護畫的另外六名騎士臉上一一劃過。

第七名是小五郎。

“不愧是雙雄之一的直覺珍獸。如果拋開我心中對基德的成見，我必須承認你的推理。但是這樣的話，會是誰安裝了炸彈呢？”說話的是來自燈塔紐約的警察查理。

“我看你這家伙就很可疑！”小五郎走到查理面前，“你的任務在美國就結束了吧？”

“因為擔心畫作的安全，所以我也跟來的。但要懷疑我，的確沒什么問題。”

“目標是向日葵吧？直接炸開艙門，是想讓那幅畫墜入海中毀掉它。”盧巧思走到六人面前。

說完后，他開始來回踱步。

“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總會被發現問題的。為了減少事端，還是解雇這些人吧。”

“哈哈哈。”次郎吉放聲大笑，等所有人都等著他，他才停下，說：“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不過，我想這次爆炸是一個意外。”

……

損保霓虹新亞美術館。

向日葵展仍將如期舉辦。這叫人不得不稱贊次郎吉的確有魄力。但這和盧巧思已沒有關系。

“要享受生活嘛。”所以和阿笠帶著小家伙們來這里預習下向日葵，為不日將舉辦的向日葵展做準備。

盧和灰原走在四人身后。兩人以高度一致的笑容望著他們。

“以前我挺討厭小孩的。”盧說，“那種原生的姿態，讓我恨得想狠狠揍上一頓，讓他們知道什么叫痛，知道什么叫教訓。”

“現在為什么不了呢？”

“不知道。年齡越大，越看他們就越覺得可愛。我也老了吧。”盧看向步美，“好像有個真正的女兒啊。好可愛。”

腰間一疼，只聽灰原道：“所以我這個一年級就要給爸爸做飯的女兒很不可愛嗎？”

“可愛可愛。”盧敷衍道。兩人已經來到美術館正中，充當招牌的向日葵畫就陳列在柜中。

在畫的對面，坐著一名老婦人，溫和地望著三個鬧騰的小家伙。

“不可以哦。”灰原走過去，“這么吵可是會被趕出去的。”

“抱歉。”盧上前。

“沒關系。”老婦人笑笑。

盧瞇了瞇眼，將疑問收回。他覺出面前老人大半心思仍牽掛那畫，眉宇間輪回著喜與憂。

“愿意聽我說一個故事嗎？”

盧并不愿意。察覺到他想法的灰原掐了他一下，然后坐到老人的另一邊，說：“老婆婆快把你的故事講來聽聽吧。”

“嘁，女人。”

老婦人對盧抱歉一笑，轉過身和灰原說起來。一個遠到戰亂年代的故事。

“有許多事直到錯過才知道。”老婦人感嘆。盧巧思唱：

后來我總算學會了如何去愛

可惜你早已遠去消失在人海

后來終于在眼淚中明白

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在

“不過，如果再給我一個機會，我還是會做出一樣的選擇吧。因為，這樣才是我啊。”

“厲害。”盧豎起大拇指。剛豎起還沒待老人反應，忽地看到走過來的一隊人。

次郎吉和他的騎士來了。盧告饒后迎上去。

“小姑娘。”老婦人說。

灰原收回目光，“怎么了嘛？老婆婆。”

“你和那人是什么關系呢？”

灰原沉吟了一會兒，道：“算是父女吧。”

“這樣啊。”老婦人笑了笑，“你知道向日葵的花語嗎？”

“我記得好像在哪里看過。”灰原記起在美國讀大學的時候，某個午后在咖啡廳難得的閑暇，“是忠誠嗎？”

老婦人點頭，又搖頭，“還有愛，沉默的愛。”

“您的意思是？”灰原忽然聽到自己的呼吸。

“雖然年齡有差別。但是愛這種東西，原本就是不講理的。”

“是這樣嗎？不過，老婆婆你為什么會對我說這種事呢？”

“大概，是因為看到了當年的自己吧。只是那個時候我正在最好的年紀。而且你能聽懂，不是嗎？”

灰原點頭，不著痕跡地打量著老婦人。她有幾分懷疑，會不會，是貝爾摩德呢？

……

基德的第二封預告信被破解，他的目標是損保這里的向日葵。

這看起來完全違背了盧的推理。奪走畫后，他要求一百億元。

“看吧看吧。看這小子要做什么。”盧仍然沒有興趣。柯南是希望他能說點什么的，因為這個家伙不知為何和基德很熟悉的樣子。

原本是不打算插手的，頂不住柯南的目光，所以他還是開口了，“事出反常必有妖。你要么找他問一問。要么，讓他主動來找你跟你說。”

“讓他來找我？”柯南撇嘴。

“如果他的確是要保護向日葵。找個合作者不是很正常的嘛。讓他主動來找你，只要阻礙他就行了。你也不想就這么看著吧。”

“嗯。”柯南離開了。也不知道有沒有考慮盧的話。

其實換個角度看，除開飛機失事這件，基德所做的的一切都在推動向日葵展的舉辦。

事情的發展比想的要快。基德的信寄到了柯南手上。為了應對可能的情況，基德和兩名偵探聚了一下。打扮成和盧相親的女人在樓下咖啡廳。

雷克洛克美術館開啟的第一天來了。參觀人員進入大概一半后，有人在地上找到了基德的卡片。

警方立即安排撤離館內人員。盧送走了三個小家伙和阿笠還有灰原。

“你們趕緊離開這里，一會兒恐怕會出現很夸張的東西。”盧說，“基德的信早就有送到。這張被人撿到的卡是另外一個人放的。估計是為了讓參觀的人都撤離，好大施手腳。”

是什么樣的手腳呢？盧等待在最下層。往上看，這建筑像是盤旋在深淵中的巨蛇。

另外兩人也守著。

就在人員撤離后，燈忽然滅了。基德抓住了藏在背后的人，卻是在他點火的一瞬間。

大火轉眼便燃遍了場館。火焰照亮了肇事者的臉，是宮臺夏美。

輔助電源已經啟動。次郎吉臉色鐵青，他看到了夏美被新一打扮的基德抓住的這一幕。

女人沒有絲毫掩飾，靠近沾滿松節油的裝飾用向日葵后，便點燃打火機拋出。

“燃燒吧！”狀若瘋狂。基德打暈了夏美，暫時治住她。

“快撤了，次郎吉先生！”

“喂，你們誰來把這位小姐送上去！”基德掏出一個偵探徽章。

“你上去不就得了？這么弱不禁風？”盧的聲音從后面傳來。這家伙跑得還挺快，因為消防電梯被占用，只能用肉腿跑，大火燃這會兒的功夫，他已經爬到了基德所在的第三層展館。

“我要去檢查第五層和第二層的畫。”

“第五層我弄好了。現在去第二層就行了。”盧搶過基德懷里的夏美，“你有辦法逃吧？我先帶她走。”

時間不等人。兩人不再廢話，穿過火海，飛快跑到二樓。匆忙一撇，基德喊住盧。

“那玩意兒卡到里面去了，你等一等。”

盧看過去。五樓的機關被金屬柱卡在外面。而二樓的，也不知是不是早開些的原因，金屬柱被卡在里面變了形。基德上前用力拔了幾下，沒有動靜。

“我來。”盧把夏美扔給基德，活動著右手一邊走到機關前，一邊左手從兜里掏出指虎給右手戴上。

他可是特別拜托鈴木家老爺子才帶進來的。

右臂打開，蓄勢后轟然砸下。一拳、兩拳，第四拳徹底打爛了金屬柱卡住的那部分墻面，讓機關恢復運行。

但是……火焰封住了后路。

“好在我早有準備。因為松節油的關系有所猜測就讓老爺子準備了炸彈。”基德聯系了在外面偽裝過的寺井。

“他奶奶的，你小子動作不夠快還玩火。”盧說。

“拉住我的手。”

“啥？”嫌棄的表情看著基德。

轟一聲爆炸，場館震動起來。

“那你抱著她吧。”基德抱著夏美走到盧身邊。意思是要把夏美當成兩人的防接觸膜。

“感覺更變態了啊。”盧說。但是撲來的洪水不給他機會，啊字剛鉆出嘴，他就被淹沒了。下意識，他抓住一個像人的東西。

跟隨水流沖下管道，到了平緩地帶，三人從水中冒頭。

“麻煩把你抓住我褲子的手松開。”基德說。

盧跟他一個表情，嫌惡地松開手。

不久，水流泄離，兩人站起身。

“走吧。回到管道上面，看看電梯通道能不能上去。”基德說。

“你原本打算怎么逃？既然察覺了計劃，那不可能不考慮失敗了怎么撤離吧？”

“飛啊。”基德抬頭往上看，“不過帶著你們兩個怎么可能飛得動啊。”

“明明是個小偷，你逞個屁的英雄啊。”盧說，“帶著她能走吧？趕緊走，遲則生變懂不懂？”

略微遲疑，“那你呢？”

“你覺得你能背著我飛起來？”盧面無表情，“如果可以，把這個女人扔這兒我是無所謂啦。”

“那我先走了，偵探。”基德注視著盧的眼睛。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要這樣，是試圖從里面找到害怕還是什么呢？

“滾吧你。”盧回過頭，“大爺我可不會死在這里。”

“再見啦。”基德換成熟悉的裝扮，從管道缺口飛出，帶著夏美離開了。

“能再見？”盧懷疑地看著周圍，摸出手機。好歹防水，能用！

打開手電筒照明向上爬行。他忽然發現收到了好幾個未接來電，還有未讀短信。

全是灰原的。

“還是這妞關心我。”

其實所有人都等在灰原的后面。

盧爬到了管道盡頭，他已經打好一條短信，卻沒有立刻點擊發送。來到電梯管道前，那電梯已經垮了下來，不過順著向上看，以他的目光，反正找不到爬上去的方法。

只能等待救援了吧？盧一屁股坐下，忽然感覺很冷。

我真會死？盧第一時間把這念頭甩出。感知中，意識清醒，身體除了冰冷都還有知覺。這是生。

“除非活著的時候是感覺不到死的。”他自言自語。頭一低，“這樣的話，生命算什么呢？”

不等他給出解答，管道再次震動起來。看來連鎖反應超過了基德的預想。

盧看著頭上的鋼筋水泥掉落，懶得動彈。短信也關掉不發了。

……

“沒有受重傷，病人十天后就可以出院了。”

……

病房里，小五郎等人把時間留給了盧和灰原。

“放心吧，我還沒感覺我的死期呢。”

“說什么感覺死期的話，你自己都不信吧。”

“哪有？我不是還活著嗎？”

灰原的情緒突然失控：“你這個混蛋！不準在做這種事呢？自己都管不好，管別人做什么？明明是個自私的家伙干嘛裝成英雄的樣子？！”

好大的反應！

盧本來也想說的。

但看到灰原的表情，他所有話都吞進了肚子。

“不準再留下我一個人！”最后一句話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吼出來。

“不會的。”盧巧思攬過灰原，抱在懷里。小小身體在顫抖著。

“還以為你很堅強呢。”他說。

“混蛋！”軟軟地掐了他一下。

盧嘆了口氣。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的確不再把自己沉浸在孤獨中。但還恐懼著，恐懼著回到那種只剩下一個人境地。

要快點解決組織才行。他想。也不知道各方面的調查進行得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