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 我沒有能力愛你
- 孫孫筱
- 2538字
- 2019-12-31 21:14:02
陸澄: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安然:有那么嚴重嗎?
她真的沒有怎么留意,她是知道自己瘦了,但也沒有瘦到很瘦的樣子呀。
安然:我沒有很瘦呀
陸澄:你是沒有很瘦,但是你整個人就給人一種干瘦干瘦的感覺,已經不是你體重的問題了
安然:哦哦~
還是沒留意。
陸澄:所以你是咋了,奶奶都懷疑你偷偷去墮胎沒有坐好月子才這樣了
陸澄:奶奶說女人一生能有機會虛成你這個樣子的基本就是沒有坐好月子了
安然瞬間哭笑不得。
安然:你覺得有可能嗎
陸澄:我怕萬一是真的,你又不肯告訴我,你這個人總是什么都藏著掖著
陸澄:你都不知道你現在整個人看起來有多病態
看到這么一句話,安然掏出了小背包里隨身攜帶的化妝鏡,仔細地打量起鏡子里的自己。
不知道是高鐵里光線的原因還是心理作用,安然看到鏡子里的自己臉色確實不太好,昏黃沒有光澤,眼袋很大,眼睛無神也沒有光亮,原本圓圓的蘋果臉已經開始凹陷,被蹭掉口紅的嘴唇暗沉沒有血色,整個人看著就像陸澄口中剛吸毒的人。
陸澄:你是不是真的那個啥了
陸澄:我又不是那一種老古董,這有什么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放下熊鏡子后,安然回:真沒有
陸澄:真的嗎?
她很明顯不信。
陸澄:你回來的時候跟我一樣,吃那么多為什么一點都不見長胖?
陸澄:或者你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不然她真的想不到別的原因來解釋安然吃不胖削瘦沒有血色的突發病態狀況。
安然:可能是因為一天就睡五六個小時甚至兩三個小時
陸澄:我擦,你干嘛了?追劇嗎?你不追劇的呀,而且我記得你不看小說的呀。
陸澄:所以你是干嘛了
安然:失眠
陸澄:上次劉醫生開的中藥沒有用?
安然:沒有
陸澄:劉醫生居然都沒有看好你
陸澄:奶奶說你心事很重,特別重的那一種,本來想讓你晚一點走的,留在我家里讓你開心一點,結果你就走了
陸澄:你還看過別的醫生嗎
陸澄:我記得上次劉醫生說你心火很大
安然:看過了
陸澄:醫生怎么說
安然:抑郁
中醫的解釋大概就是心火旺吧。
陸澄:什么時候的事?
覺得是意料之中又覺得很是意外。
安然:一年多了
想了想繼續回:斷斷續續停藥時間長了,睡不著,估計就是因為作息混亂而且長時間沒有睡夠的原因吧,再加上犯病嚴重的時候很長一段時間基本吃不下東西
陸澄:所以你回來的時候就發現你瘦了,奶奶也說你瘦了,臉都沒有那么圓了
陸澄:你家里人知道嗎
安然:不知道
安然:你奶奶是第一個看出我心事重的
陸澄:其實我也看出來了
陸澄:總覺得你有很多話要說,但最后都沒有說,有時候是因為鐘一鵬在,你沒說,有時候是你自己說著說著就沒有說
陸澄:你沒有說,我也就沒有問
她應該問一下的,現在開口太遲了。
安然把帽檐壓低,擋住了大半張臉,通過大口大口地呼吸好讓自己流淚的時候不會有哭泣的聲音。
發現安然好一會兒都沒有回消息,陸澄想了想,回:我現在過年的紅包挺多的,你如果不夠錢用和我說,我也沒有什么地方必須用錢
大口大口的呼吸聲還是沒有能讓自己不吸鼻子,坐在旁邊的男生回頭看了好幾眼實在不得已去擦眼淚的安然,猶豫了良久把一包濕紙巾放在了安然前面的小板桌上,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安然見狀,哽咽著說了一句:“謝謝。”說話間也沒有抬頭看旁邊的男生一眼。
沒有用男生遞過來的濕紙巾,安然直接用袖子抹掉了眼淚,回了陸澄的信息:恩恩
陸澄:我不是很了解這個病,但你要好好的,明年再來我家睡
想說很多話,又發現很多話都哽咽在喉,其實她真的不了解這個病,只知道這個病會讓人很難過。
安然沒有再回話,一個人卷縮著高鐵的座椅上努力控制著不讓自己哭出聲音,過了好一會兒,稍微覺得自己好一點好,腦子一熱,回了陸澄一句:我其實和羅嗣逸在一起兩年多里,還同居過,但我跟他沒有發生過任何過分的肢體接觸
安然:是因為小時候在外婆家被性侵過
把這一句話打完,安然已經泣不成聲,只得咬緊嘴唇讓自己盡量降低抽泣的聲音。
陸澄:其實我有猜過的
不然一對在一起有兩年感情的情侶,還同居過,到最后居然什么都沒有發生,這真的很難讓人不去做別的猜想。陸澄在安然口中聽到過很多次羅嗣逸提出要發生關系的事,最后都被安然拒絕了,既然羅嗣逸沒有問題,那問題就在安然身上。
陸澄:可是一直以來我都不原因這個猜想是真的
陸澄:你總是收著很多心事,傻子,我們是閨蜜,十年的感情,睡過一張床穿過一條褲子的人喝過同一杯水的閨蜜
陸澄:就差喜歡上同一個男生了,幸虧這種狗血瑪麗蘇沒有在我們這里上演
陸澄還說了很多很多話,很多平時根本不屑于說的煽情的話,安然看一句哭一句,最后靠在高鐵窗邊的座椅上泣不成聲,哽咽著抽搐著肩膀,她一直很努力在控制自己,不讓別人知道她的難過,每天都在笑,像正常人一樣笑,一句不該說的話都不多說,她想別人知道她一直都是一個正常人,從來沒有變過。控制得太久了,渴望有一天可以有人抱抱她,告訴她,其實她被愛著,如果能抱抱她的話就算不說話也行,就抱抱。但沒有,從她確診到目前為此都沒有。她既沒有開口向任何人提過自己的要求,也沒有被人主動發現并擁抱過,想要擁抱就得坦白自己是一個病人,安然希望別人眼里的自己就是一個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普通人,也希望有一天自己真低就是一個普通的正常人。
坐在旁邊的男生把自己背包里的零食水都悄悄放在安然的小板桌上,安然知道,所以她更無法控制自己的難過。
第一次被性侵的時候,她跟小姨說,隔壁家的大叔脫了她的衣服,摸了她,小姨為此罵她不知羞恥,什么話都說得出口。
第二次被性侵的時候,她想跟媽媽和爸爸說,但是媽媽和爸爸一個月才打一次電話來,幾個月才來外婆家看她一次,而且一個月例行一次的電話訪問不是她接的,她也沒有接過。
后來被同一個人在不同的地方性侵次數多了,小安然就終日把自己鎖在房門里不出門不去上學也不干活,一天到晚趴在房間的梳妝柜上哭,哭到舅舅家所有人都覺得她鬼上身,帶她去看鄉下公認有名氣的巫師,給她喝符水用符水洗澡,并把過塑的紅符掛在她脖子上,還因為她而到村門口的土地神神廟里上香參拜。然而這些都沒有用,小安然還是整日什么都不做,趴在桌子上一直哭,吃得很少,睡得也很少,眼睛紅腫,聲音沙啞,整個人瘦得跟一根行走的排骨。舅媽和舅舅開始罵小安然是掃把星,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哭,一哭就一整天,把他們家的好運全都哭走了,他們都說就是因為小安然哭這一件事,家里才頻繁倒霉,表弟表妹生病高燒不退都是小安然帶來的。小姨也萬分嫌棄地問安然能不能別哭了,算她替家里的所有人求她了,別哭了,把人都哭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