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沒有回答，她想說沒有，但話到嘴巴還是咽了回去，她也說不出個為什么。

“冰箱有蛋糕。”是二哥的聲音。

安然躺在床上，側頭看著房門，還是沒有說出一句話。彼此安靜了一會，房門外又傳來了一把聲音：“我們現在去買宵夜，你要吃什么？”

是三哥的聲音。

難過瞬間灌滿了心房，涌上了眼眶，安然翻了一個身，臉朝下把自己壓著。

“三鮮炒牛河？？牛雜？可樂？還是珍珠奶茶？”——三哥。

“·······”

“我們先去買吧。”——二哥。

“待會給你帶，先睡一會吧。”——三哥。

門外的腳步聲逐漸消失，安然從被子里翻回正面，眼淚從盯著天花板的眼睛里一串一串地滑了下來，想著宵夜應該不久就會送到了，便慢吞吞地爬起來再慢吞吞地去拿換洗衣服，想起睡衣已經三天沒有洗了，還是毫無波浪地繼續走向衛生間。

卸完妝，洗完臉，抬頭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面，混著自來水打濕了安然的劉海，這種難過不受控制，完全不由己，她只能一遍一遍地淋浴自己，好讓自己盡快恢復過來。

稍微緩過來后，安然穿著睡衣打開了冰箱的門，把放在里面的巧克力蛋糕拿了出來，走回房間，把房門打開，隨意地點開了一部電影，一遍看著一邊吃著連切都沒有切的蛋糕。不一會兒，兩位哥哥就回來了，見安然的房門亮著光并打開著，就直徑走了進去。

“奶茶和可樂都買了，你隨意喝~”——三哥。

“臥槽，你連切都不切一下？”——二哥。

安然歪頭看了一眼走進來的兩人，回：“反正都是我的生日蛋糕，切不切都不重要了嘛~”

“我們要吃的呀~”二哥一邊放下宵夜一邊坐下說。

安然指了指蛋糕另一邊的完整處，說：“那你們就這邊切一塊出去不就行了~”

“不跟你搶，都是你的。”三哥說著就著安然的旁邊坐了下來，打開了桌面上的宵夜問安然想要吃哪一個，安然指了指腸粉和河粉。

三個看看安然跟前的大蛋糕再看看安然問：“吃得下那么多？”

“我一樣吃幾口一樣吃幾口不行呀？”

“行。”

宵夜全部打開后，安然便把蛋糕推到桌面的另一邊，認真地吃了宵夜，其實她一點都不餓。三人難得聚一塊，卻發現沒有話題，便有一句每一句地聊著，比如安然談戀愛了沒有，對方哪里的，一個學校的嗎之類等等。

“山東青島的。”安然夾了一口腸粉，含糊不清地回答。

“那么遠？”——二哥。

安然白他一眼，淡定地說：“我又不嫁過去，怕什么？”

“哦~那還行~”聽到這樣的話，還是放心了不少。

“談戀愛嘛~沒有必要那么認真。”安然繼續吊兒郎當地說著：“放心，你妹妹知道的，男人不可信。”

“男人不可信。”

“哥，你也是男的。”

“除了我。”

“爸爸也是。”

“反正除了你哥和爸爸之外，所有男人都不可信。”

這樣的對話，從上中學開始，安然和二哥，三哥就經常重復，一模一樣，有時候幾乎連字都沒有更改過。

“知道就好~”——二哥。

“······”安然側頭掃視了一眼二哥，沒有說話，繼續低頭吃東西，這個話題里，三哥就沒有插過一句話，安安靜靜地吃著宵夜，安然也沒有多在意。后來也零零星星地聊了其他，比如安然的大學在哪里，平時經常出去玩嗎，一般去哪里玩，上學辛苦嗎，課多嗎，是不是經常跳舞等等。話題都是圍著安然，安然也沒有開口問他們問題，懶得問，也不想開口，于是話題一直停在安然身上，沒有離開過。

凌晨4點，吃完宵夜后，兩位哥哥撤出了安然的房間，躺在床上的安然還是沒有睡意，目光呆滯地盯著頭頂的天花，在想陸澄買的燕麥奶油蛋糕和哥哥買的巧克力蛋糕，想吳凌給她52塊紅包和哥哥給她發的520紅包還帶著現金的第二個紅包，想她蹲在路燈下給自己畫的那個被風吹散的圈還有抽完了丟到垃圾桶里的煙盒，想念許多次欲言又止的話，想回原生家庭過一次生日卻從來沒有實現過的愿望，想剛剛那一頓完全是自己口味的宵夜，想一路上的漆黑和昏暗的路燈······直到一眼的眼淚滑進另一個眼睛才發現自己又哭了，是窒息沒法宣泄的難過，壓得她喘不過氣卻無從表達。

她也想表達一下自己的難過好讓它沒有那么難過，只是想，跟行動沒有關系，就像很想要一個擁抱一樣。

第二天去陸澄家吃飯的時候，安然說她過兩天就走了。

“回南昌？”

“不然去哪里？”

“大年初九大年初十？？”

“對呀。”

“學校開學了？”

“這不是廢話嗎？”

“知道你還回去？睡街嗎？！你特么的！老子一年就見你幾天，你一年才回廣東幾天？！！！就走？？？Excuse me？？”陸澄拿起沙發上的一個抱枕就朝安然丟了過去。

安然淡定地接過抱枕，放到一邊，說：“明年見嘛~”

“分手好嗎？！！我換一個閨蜜好嗎？！從此我們大路一邊各走各的！！”

“諺語說錯了~”

“重點是這個嗎？？嗯？？你要不要問一下我奶奶，她同不同意？？！！”說著陸澄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扯起嗓門就喊：“奶奶！奶奶！奶奶！！”

“干嘛？？”奶奶的聲音從廚房傳了出來。

“阿然說她過兩天就回南昌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