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車奔馳在清晨的高速公路上，窗外大雨砸在車窗上發出噼啪的聲音。

陳長卿縮在大巴車的倒數第二排，左手食指有一枚銀色雙頭蛇戒指，其中一個蛇頭正發出淡紅色的光。橙黑色的圍巾掩住口鼻，圍巾的一端有一個奇怪的標記，看起來不像是哪個牌子的logo。

一本翻開的書，中間豎著一柄劍，劍上纏繞著兩條對望的蛇。

“11月27日，雨。北郊李家村任務?完成。”

一團淡紅色的光裹著一支筆在記事本上寫下了一行字。

陳長卿有個習慣，用撲克牌上的四種花色表示四種任務。

黑桃：殺人

紅桃：保護

方片：金錢

梅花：情報

記錄是一個好習慣，可到了2019年還用紙筆，也是真的特別“復古”。

通往機場的旅客大巴每天都會有數萬名來自世界各地的人乘坐，而售票或者司機從來不會多問乘客的信息。

語言不同，膚色不同，在這里都不會受到任何不同對待。

沒有人檢查證件，給錢就能坐；沒有人長時間的關注你，甚至司機都不一定會記得。

實在是隱藏身份最好的交通工具。

時間已經指向“6:27”，距離陳長卿下一個任務的完成時間還有不到24小時。

大巴車上還沒有幾個人，后面幾排都是空的，陳長卿控制著筆又寫下了一行字。

“11月28日，雨，機場?”

這次的任務是收集一名外籍旅客的身份信息。

根據魔法部的消息，這名旅客將搭乘今天早上的航班離開。

大巴車停在機場候機樓的3號門，車上僅有的幾位乘客下了車，拎著行李急匆匆進了候機樓。

陳長卿身邊只有一個雙肩包，這個包還是在李家村時順手拿的。畢竟去機場，有件行李比較符合常理。

豆大的雨點傾瀉而下，遠方的天空隱隱還有雷光。

陳長卿的嘴角扯出一抹淺笑，今天的航班應該要延誤了。

李村的村長叫李志偉，可惜這個老頭卻沒什么偉大的志向。早年南下闖蕩了幾年，可惜沒掙到什么錢。因為見過世面，又有點文化，村里都推舉他當村長，就這么在這個位置上做了十年。

昨天鄰村有個朋友娶媳婦，李志偉被叫去喝喜酒，多喝了兩杯晚上就留宿在鄰村了。

想到自己村今天早上有個檢查，天不亮就叫了個車把自己送回來。

“老李啊，你兒子啥時候娶媳婦記得叫上哥幾個啊。”開車的就是昨天新郎官的父親，也是早年和李志偉一起南下的。

“哈哈，一定一定啊。”

車剛進李村，老李就覺察出了異樣。

安靜！

太安靜了！

就連雞鳴犬吠都沒有了。

“老李…你…”

“老張，你開快點，有點不對勁。”

開車的張東華一腳地板油，小面包在泥濘的路上竄了出去。

車還沒有開到村長辦公室，村口趙老太大開的門已經讓李志偉脊背發涼了。

“停車，快停車！”

李志偉不等車停穩，拉開車門跳了出去，濕滑的路面讓他差點摔倒，可不好的預感讓他手腳并用地沖進了敞開的房門。

沒有想象中可怕的場景，印入眼簾的是一副再正常不過的生活景象。

門口的灶上還燒著柴火，屋內趙老太平躺在床上，身上的被子蓋得很好。

李志偉被眼前的景象恍惚了，這趙老太格外怕冷，怎么會忘了關門。

“趙婆婆，趙婆婆？”

李志偉站在門口拍著門喊道。

沒有回應。

“趙婆婆？”

李志偉提高了嗓門繼續喊道。

依舊沒有回應。

這時停好車的張東華也趕到了趙老太門口。

李志偉跑到趙老太床前，用手探了探趙老太的呼吸。

“怎么樣？”張東華也跑了進來問道。

“死了。”李志偉的脊背從下往上升起一陣涼意。

“死了？”張東華不敢置信地問道。

李志偉沉吟了片刻道：“我們分頭去村里其他幾家看看。”

張東華點點頭。

二十分鐘后，張東華站在村長辦公室門口，卻沒等來李志偉。

張東華查看的這幾家的人無一例外，全部死亡，在一戶大爺屋內時，張東華大著膽子掀開了被子，奇怪的是，這位大爺衣服完好無損，手腳也沒有發紅發紫。

“啊啊啊啊！”

聲音是從李志偉家里傳出來的，張東華哪還敢繼續等，拔腿就往李家飛奔，可還是晚了一步。

李志偉趴在墻角，看樣子應該是暈過去了。張東華將他翻過來，扶著腦袋的手上有點濕滑，張東華不敢挪動，只得又將李志偉放平。

手上一片觸目驚心得紅，張東華心里怕的不行，想站起來，可全身發軟，腦袋里閃過無數畫面，就這么一頭暈了過去。

……

“隊長，這里兩個還有呼吸！”

“快，快，擔架往這邊。”

“隊長，這里……”

“叫魔法科吧，這次的事已經不是我們能插手的了。”

“可是……”

“你和廣域跟著救護車一起去醫院，等那兩個村民醒了做筆錄。”

短發女警察看著隊長匆忙的背影，把嘴邊的話又咽回去了。

“郭姐，咱們去哪？”

停在門口的警車上，秦廣域對拉開車門的郭歆道。

“錄音筆帶了吧，去醫院。”

“醫院？強哥剛才帶著人已經去了啊？”

秦廣域沒明白郭歆的意思。

“隊長說的，照做吧。開車。”

郭歆坐在車后座，掏出手機。

秦廣域剛從警校畢業不到半年，心里不明白，嘴上也不敢問。從后視鏡看到郭歆低頭看著手機發呆，想緩和下氣氛道。

“郭姐，又給男朋友發消息呢。”

郭歆抬眼看著秦廣域，沒好氣道：“看著路，要你多管閑事。”

秦廣域碰了個釘子，也就沒再說話。

郭歆看著那個熟悉的頭像。

一本翻開的書，中間豎著一柄劍，劍上纏繞著兩條對望的蛇。

上一次的聊天時間還是“昨天11:26”，他回了句“有點忙”便沒有了下文。

郭歆想了想，還是輸入了幾個字。

“周末有空嗎，一起去上次說的那家店吧?”

末尾還加了一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