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大禮堂外是一個人工湖,湖邊種著一圈柳樹。
深秋時節,柳樹只剩下光禿禿的枝條,實在算不上是很好看的景致,尤其是在路燈慘白的光線下。
“你想說……”
“我想了……”
幾乎同時,盛覃和時漸脫口而出,兩人并排站在人工湖邊上,誰也沒有看對方。
盛覃在心里拼命告誡自己不要輕易動搖,道:“你先說吧。”
“我想了很久,覺得是時候把我考慮的結果告訴你了。”時漸看著倒映對岸路燈的湖面,心里七上八下,為接下來說出的話感到緊張又歡喜。
他說的是五月時她表白遺留下來的問題吧。
確實啊,這一考慮就是半年的時間,時漸終于要把這件事情說清楚了,也就是說,他們之間若即若離的關系就要正式結束了。
結局要來了啊。
“對不起,給你造成了這么久的困擾。”盛覃抓著衣角,用力得指節泛白,“結果不用告訴我了。”
時漸不安地轉頭看向一臉平靜得盛覃。
卻聽盛覃繼續道:“我已經不……我們相處了這么長時間,想必你也覺得我們一點也不適合在一起,做朋友就行了,反正現在我對你的感覺淡了,你就當當初我只是和你開了個玩笑,這個玩笑一點也不有趣,你忘了就好。”
盛覃的語速極快,她怕自己不一口氣說完就會退縮。
盛覃從來都不是一個勇敢的人,她的那些看似勇敢的舉動都是在自己沒有察覺風險時做出的。一旦考慮全面,她將不再邁出一步。
一陣冷風侵襲,湖面波光粼粼,將倒影扭曲成碎片。
時漸一時半會被堵得說不出話,在風里慘白著臉,滿腔歡喜凝結成霜,他終于明白那天早上看到“真的對不起,昨晚的事你就當沒發生過”時堵得難受的原因了,這是抱有期待的那人即將離去的預兆,那種離去成為回憶就是定局,永遠地失去。
盛覃轉頭,神情淡淡:“我還有事,先走了。”
“等等!”時漸反應過來,抓住盛覃的手,“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我還是想告訴你,你已經足夠好了,好到我覺得我不值得你的喜歡,我想要用相機記錄我們的以后,不要再一個人等了,不要再像那首歌里一樣,可以嗎?”
“我們的結局不是這樣的,我想陪你走下去。”
時漸認真地看著盛覃,看得盛覃大腦空白。
風逐漸變得強勁,他們身旁的柳樹開始劇烈搖晃。
盛覃轉頭,吹亂的碎發隱藏了她的神情,她輕聲問:“這是安慰嗎?”
是她今天讓人覺得很可憐,所以才會得到這樣溫柔的目光嗎?
時漸剛想反駁,盛覃抬起頭,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安慰也好,那就走下去吧。”她反手牽了下時漸的手,“我接受了。”
接著,盛覃松手,往回走。
時漸愣了下,然后跟在她后面。
在禮堂門口,大腦還處于掉線狀態的盛覃忽然被人攔住了,那是一個三十歲上下的女人,打扮樸素,氣質獨特,她的聲音偏冷:“請問你是盛覃,盛小姐嗎?”
盛覃脫殼的靈魂這才慢慢回到體內,點點頭:“我是盛覃。請問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女人從包里拿出一張名片遞給盛覃:“盛小姐,我剛剛聽了你的原創歌曲《星夜》,我代表星海傳媒向你提出誠摯邀請。這是我的名片,你有三天時間考慮,如有意向,請按照名片上的方式聯系我。”
盛覃迷茫地接過名片,回頭與時漸對上目光。
而女人又說了一句“打擾了”就離開了。
“男朋友,你怎么想?”盛覃問。
“不管怎樣我都支持你。”被叫新頭銜,時漸有些猝不及防,耳朵一熱。
“那哪天我出道了呢?”
“我為你拍一輩子寫真。”
盛覃轉身,道:“我應該沒有說過我為什么喜歡你吧?”
“為什么?”
“因為看到你,就不覺得世界是冰冷又黑暗的了。”
你是我的春風,我的星夜,是我最初的歡喜。
(正文完)